第二日,苍南长老果然带了两人前去见过纯阳派掌门玉清,出乎林晓筱的意料之外,云清道长身为掌门却比苍南道长年轻很多,原来纯阳派之人数百年来慕吕祖风姿,大都形容洒脱,浮游于世,年纪越大越不愿意被掌门之位困住,反而由年轻人担当起了大任。
玉清掌门听到这等匪夷所思的事情,也是颇为吃惊,忙召唤了藏书阁中的幽云长老。
幽云长老痴迷读书,常年来双眼微眯,身形佝偻,是个小老头的样子,待听玉清掌门叙说完毕,也是瞪大了眼睛,吃惊不已。
“这等玄妙之事,古籍上虽然有些记载,可是却没有详细说过解决之法,我想大概只有神仙才知道如何逆转时空之术吧。”
“神仙隔绝红尘,凡夫俗子又如何能求得他们的帮助,有的人终其一生也不曾瞻仰过一次神仙之姿,和天界取得联系,谈何容易。”苍南长老也摇头道。
只有玉清掌门神色闪烁,思索良久才道:“居然如此巧合,难道冥冥中自有注定?”
众人齐齐望过去,陆远和林晓筱格外的关注。
只见玉清掌门抬起头来,微微一笑:“说起来也是巧,就在前日,我收到了吕祖自天上传下来的讯息。”
“什么?”苍南张来和幽云长老都齐齐一惊。
“吕祖自百余年前飞升,从未与下界有过联系,如今贸然传递讯息,难道要生大变?”幽云长老忧心忡忡。
玉清掌门却摇了摇头:“此番吕祖显灵,却只因一件小事,所以我才没有召集各位长老前来商议。”
原来前日吕祖托梦,只给了他一个生辰八字,让玉清掌门去中原南部寻一个婴儿,玉清掌门不明吕祖意图,因觉得不是什么重要的事情,所以才没有惊动门派中人,本欲让自己的弟子前去看一看,却遇到陆远和林晓筱因时空错乱而来,需要寻求神仙的帮助,可不是命运自有它的安排。
陆远便立即上前一步道:“既然如此,便请让我们领命而去,也好与吕祖取得联系。”
玉清掌门点头道:“便也只有如此了。”
之后玉清掌门便将吕祖托梦内容一一告知,并将生辰八字写在纸上,交给陆远,此时离孩子出生不过两天时光,陆远二人便匆匆别过,临行时,两人向三位长辈齐齐一大拜。尤其是对苍南长老陆远十几年来的感激之情无以言喻。
“小子,十六年后再见。”苍南长老微笑着与陆远告别。
陆远也嘿嘿一笑,挥手道:“师父,十六年后,傻小子闹着要下山修炼,您可千万别拦着。”说完牵起林晓筱的手:“无论在哪一个时空中,我都要遇到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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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远与林晓筱御物而飞,大半日的时辰便到了吕祖所指示的南方村落中,村庄坐落在武夷山脉旁,依山傍水,隔绝尘嚣,清风吹过,携带着馨香的气息,教人沉醉。
林晓筱不由称赞道:“真是片山清水秀的好地方。”
陆远也颇喜这里的宁静,不由道:“若是此番劫难过去,我们到这里隐居一生,岂不是好。”
林晓筱连忙红着脸唾了一口:“好厚脸皮,谁要和你一辈子隐居,林女侠我要行侠仗义,斩妖除魔,名扬四海!”
陆远便笑道:“那等你打妖怪打累了,再来隐居好不好。”
林晓筱托着腮道:“等我考虑个几年再决定吧。”
两人说笑半晌,才念起还有正事要办,眼看这村落不大,想着找到即将临盆的孕妇,静候生产时辰即可。
说着陆远又打开了玉清掌门交给他的纸条,看着那行生辰八字,只觉得有说不出的熟悉之感。
“六月初五。。。酉时。。。”陆远反复读了几次,突然仿佛一道闪电照亮了他的脑子,他不由失声大叫起来。
“阿斐!”
“吕祖要找阿斐!”
“山石道人就是吕祖!”
“阿斐是我的师叔祖!”
一连串的结论推下来,陆远和林晓筱瞬间将许多前尘往事串了出来,那些不清楚的过往瞬间清明了。
两人按捺着震惊的心情又将思路捋了一遍。
公良斐曾经从玄天镜中照见自己的前世,是位天界之仙,而这一世,吕祖又特地前往凡间收他为徒,想来位列仙品之时颇有私交,便下凡来渡友人再次回归仙品。
而此时,他们又机缘巧合的回到了过去,因要寻吕祖帮忙所以来寻找新生的公良斐。
林晓筱拍了拍身子站起来:“我们先在村里找一找,先看看究竟是不是阿斐。”说着拽起苦思的陆远在村子里转了一圈,果然有一户为公良的人家,妻子即将临盆。
原来,人与人的际遇,早已经谱写在命运之轮里面。
陆远抱着脑袋,口中反反复复的只念叨一句话:“阿斐是我师叔祖,阿斐居然是我的师叔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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既然已经得知了吕祖所要寻找的婴儿便是公良斐,两人便想着如何能见到那位升仙百年,在世间留下无数传说的仙人。
“掌门说,一切自然有际遇,我怎么觉得这话这么没责任感啊。”陆远愁眉苦脸道。
“陆远你别着急,那些神仙不都是掐指一算,便知前缘旧事嘛,我们只需安静等候,必然会等到他老人家的。”林晓筱宽慰道。
“嗯,”陆远低声应声,却依然纠结满面:“可是,我回去,再见到阿斐,要如何称呼他?难道真的叫他师叔祖?”
往昔的好友,竟然一跃而成他的长辈,而且是纯阳派开山鼻祖吕洞宾亲自收的徒弟,陆远为十五代弟子,这其中连翻了十四辈,陆远只觉得心中总是过不了这个坎。
林晓筱也不知道如何安慰他了,思索半天才轻声道:“我想,你叫他阿斐,他应该不会介意的吧。”
陆远长叹了一口气:“都是命中注定啊。”
说完“嚯”的一声站了起来,“走,我们去看看阿斐,他也该快出生了。”
两人正走到那户人家,只听那窗口中,传来撕心裂肺的惨叫声,还有接生婆不住的叫喊:“再用些力,头就要出来了。”
一声声的哀嚎,仿佛利刃一般划在人的心上,母亲生产之际,亦是生死交替之时,林晓筱紧紧的攥住了陆远的手,一颗心也为那正在鬼门关徘徊的陌生女子提了起来。
两人在窗外站了许久,随着产妇的喊声,均出了一身紧张的汗水,终于在那产妇声若游丝之时,传来了一声嘹亮的婴儿啼哭,而两人头上那扇小小的窗户,也陡然透出了金色的光辉,转瞬即逝。
林晓筱激动的拉住了陆远:“陆远,你看到了没。”
陆远点了点头,眼中闪着光:“阿斐他,果然是天上的神邸转世。”
产房中男人喜悦的声音混着婴儿清脆的啼哭,新的生命诞生,总是格外美好的时刻,然而这美好没有持久,那男人抱着婴儿去给虚脱的妻子看,期望分享此刻的喜悦,可是,等候他的却是妻子冰冷的躯体。
浓郁的血腥味飘散开来,男子发出悲恸的哭声,连意味着生命的婴儿啼哭,都仿佛因为知道母亲的离去,而变的哀伤痛苦起来。
林晓筱已经扑在陆远怀中抹泪。
“为什么,神仙们什么都知道,却不来救助世人?”
“天地不仁,以万物为刍狗,若要世间平等,神仙只能默然无情,冥冥之中,一切都早已注定。”
身后传来男子清亮的声音。
两人一惊,齐齐转身去看。
此时日头已经西下,月亮清亮的光辉淡淡洒了下来,一名俊逸潇洒的男子,身负一柄长剑,白衣在风中微微飘扬,形容不动,却别有一番出尘的气质。
“你是。。。”陆远立即认出了面前这名男子,上前一拜:“纯阳派十五代弟子陆远,见过祖师爷。”
纯阳派创始人,八仙之一的吕洞宾,轻轻的扬了扬手,陆远只觉得一股大力将他拖了起来。
“我一生随性,你无须如此多礼。”
他又望了一眼窗中,点头道:“就是这里嘛?”随即掐指一算,“这孩子还有几年和父亲的尘缘,待我过几年再来接他。”
说完吕洞宾的目光又转回到了陆远和林晓筱的身上:“走吧,你们不是有事情要求助与我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