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州夷陵城,作为青州州府,夷陵城自然繁华热闹,只是不同于对外的默契团结,青州自己内部往往是乱成一锅粥,后来三大世家稳稳做大,青州才逐渐安稳消停。
吴旗侯作为三公七侯之一,吴家自然在青州如日中天,吴府内,小院落里,一女子正在静静煮茶。小院落装饰雅静,并不大,花花草爱也并不多,但每一处都安排地恰到好处,给人一种惬意的舒适感,石桌子也很普通,但女子生的漂亮,一身淡绿色的衣裳,腰间系着一条黑色的腰带,将整个腰间勾勒得格外纤细,体态比较娇小,鹅蛋脸,脸上没有任何的脂粉气,好像就是一脸素色,皮肤生的好,无需上任何胭脂,尤其是那双秋水眼眸和薄得很有味道的嘴巴,将原先并非特别的出色的脸蛋加了好多分,女子相貌或许只能有七十五文,但煮茶动作娴熟,仿佛是在做着人间最雅之事,仔仔细细,动作不急不缓,那双素手显得纤长而又细腻,就好像上等的瓷器,让人忍不住想要把玩一番。
女子微微将腰肢扭了扭,似乎换了个更舒服的姿势,动作柔弱,显得风姿卓卓,从外往里看,就好像一幅淡雅的水墨画,却又似人间仙境,看得到,却走不进。女子放那儿随意看一眼不觉得有什么,可越看越是觉得动人,或许也因此而出彩吧。
女子将茶煮好,倒入杯中,葱玉小手将茶杯缓缓举起,似乎一切都是平平静静,不会快也不会慢,微微抿了一口茶水,就将茶杯放下,看了看时日,缓缓起身,缓缓走向宅子的内部。
吴府是侯府,可里面的装饰却并不华丽,更多的则是素雅,就好像文人家的书房一般,女子在鹅卵石铺就的小道上走着,每一步的大小似乎都是一样地,身子微微摆动,面色不悲不喜,静到骨子里了。
不多久,女子来到了一个草庐外。草庐不大,也没什么器物,外面倒是有着一张紫檀桌子,看起来有些年份了,一老者静静坐着,和女子之前一样,在煮着茶,手法相似,动作一样地不急不慢,而且更加娴熟,只是没有女子动作那么美罢了。老者煮茶的时候眼睛是闭着的,也不管手中的动作,似乎在想着什么事情,薄薄的嘴唇时不时动一动,却没有声音。女子款款而来,朝着老者鞠了一躬,也不管老者是否知晓,就与老者面对面坐下。
老者缓缓睁开双眼,眼睛居然生的一副女相,再配上一副柳叶眉,倒是有着几分脂粉气,想来年轻时候也是个漂亮的读书郎。
老者朝着女子微微一笑:“婵儿怎的来了?”
女子素色的脸蛋微微一笑,笑容恬静,仿佛冰山上的雪莲花儿,与着世俗遥远,但却生的美丽。
“婵儿自然是来给爷爷请安的。”吴婵结果老者手中的水壶,帮着老者煮茶。
老者静静地看着自家孙女煮茶,仿佛正在享受着天伦之乐一般。吴旗侯也曾随着先帝打天下,论起资格,比起许诸还要老,这时候年纪大了,也就留在青州养老。不同于许诸,他是实打实的文人士子,对于兵法没什么研究,但处理内政确实精细,将一切都打点的妥当,吴旗侯名叫吴林,字安之。人如其名,对于世俗的东西都没有太大的渴望,只是喜欢过安静地生活,好好做好手头的事情,不过许诸说这人子孙气太重,不知儿孙自有儿孙福,早在十年前就在估摸着自己死后儿孙的事情。许凤梧对此撇撇嘴,许诸也还不是如此?
吴林对于自己不是特别在意,仿佛什么事情都无法影响到他,他总想着给儿孙谋平安,谋富贵,所以在青州养老,对于很多事情反而比以前在朝堂的时候还要上心。
事无巨细,很难得地,主内政这么多年,吴旗侯吴林愣是没有犯下什么大错,甚至许多小事上都能够见微知著,办得妥当,没有什么惊天功劳,但将每一件事情都做好,稳稳贴贴的,也捞得了个侯爵。
女子似乎和老者脾气相似,将茶煮好一遍后将茶水倒出,开始煮第二遍。这类茶煮了三遍才最是好,女子也不急。
吴林看着女子,开口道:“你可知这几年中州那边的作为?”
女子点了点头,青州这边三家人其实几年前就已经知晓,这几年也算是商量出了些事情,但是意见不一,很难得的,青州在处理对外的事情上有不同的看法,所以这事情也就拖到了现在。
吴林淡淡道:“婵儿,说说你的看法。”老者对于这个孙女格外的看重。吴家人丁并不旺,吴旗侯生有三子二女,两个儿子半路夭折,唯剩下一个儿子没什么作为,倒是这个孙女,吴林认为可保吴家再盛三世。
吴婵手中动作没有停下,开口道:“婵儿觉得爷爷的做法是对的,青州此刻岌岌可危,无论是内部的争夺,还是外部。朝堂里有着鹿清源执掌文官,青州又与他不对路。至于二国师那边,就更是如此了,青州人士对于八国遗民一向不待见。这种时候,青州最好的做法还是弯下腰来,委身于中州武安公,虽然危险,但值得一赌。”
吴林微微点了点头,道:“之前许诸想给自己的独子弄个世袭罔替,孙老太傅第一个站出来不同意,我为是无奈,不得不起身,孙老太傅年纪大了,而且本身对于许诸就有怨气,可此举实在是不明智。陛下此意其实是想同意世袭罔替,但是也会让许诸取下一些东西来换,没有那么简单的。孙老太傅哪怕是帝师,但恐怕孙家也有得麻烦了。至于这次的引龙之事,也算不得大事。李长卿虽然是无双毒士,可对于青州也算绝户,也只是微微动了些筋骨罢了,碍不着大事。更何况李长卿只会留了这么一手吗?一个青州,对于他这等把整个天下看做棋盘的人来说,说不好听些,还真的无关痛痒。”
吴婵将茶水煮好,给自家祖宗倒好茶水,开口道:“那爷爷认为白家的反应如何?”
吴林喝了口茶水,嘴巴微微抿了抿,吃入嘴中几片茶叶,只觉得别有一番滋味,接着道:“白家表态太早了,不管怎么说,哪怕要委身于许诸,也不可如此轻易,白家所想无非就那么几件事情,许诸能帮他们做到,可他却不知,白家在青州似乎不错,能算得上除了咱么和老孙家之外最大的世家了,可在人家许诸眼中,也就是个屁。”
吴婵捂嘴一笑,很少见到老祖宗说着等话,不过也的确,白家的确想当然了。这件事情其实说大不大,这是三家的共识,可三家的处理方式差异太大,也就闹出了矛盾。
吴林最后淡淡道:“许凤梧也快到了吧,估计这会儿应该在鬼跃峡那儿了,这事儿估计很快就有了个着落了。”说完,吴林意味深长地看了吴婵一眼。
吴婵微微低头,素色的脸颊略微泛红,比涂了胭脂还要好看几分,不过那一股眉梢间的欢快还是很显而易见的。吴林微微摇了摇头,轻声道:“丫头,你可知你跟许家的小子是不可能的么?”
吴婵点了点头,摇了摇嘴唇,低头不再说话。
吴林手指敲击着木桌,道:“许凤梧的确写的一手好文章,也不知道你是如何对他一见倾心,虽然说这几年行径的确轻浮了些,不过总觉得老许家的小子,不会那么简单的。”
吴婵抬起头来,面带微笑,如同一朵白中带红的桃花儿。吴婵,字闵柔,的确人如其名。
吴林静静道:“青州这是来了个混蛋小子还是来了条过江龙呢?两者似乎都不是好事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