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来人首领神色淡然面容倨傲,轻声道:“一元剑派二代弟子,赵元化。我师弟曾经来你寨中议事,却迟迟未归,不知可是遇到了什么难处?”
景阳神色不变,淡然道:“哦,你说那位仙使啊,我灵犀寨一向对贵派谦让有加,怎敢为难他来?早已经恭恭敬敬地送了出去,若他迟迟没有回到贵派之中,想来……敢是迷了路?”
这话纯属无赖撒泼了,调笑之气十足,显然并未将来人放在眼中。
那赵元化如何听不出来,冷哼一声道:“一个小小的舵主,居然也敢这般狂傲!不要以为你们布下这结界我便奈何不得,若是识相的赶紧将孙师弟交出!否则若惹得我一元剑派震怒,你这整个不元山都要尽数化为齑粉!”
景阳哈哈大笑道:“好大的口气,请,请啊!”
赵元化冷笑一声,并指成剑,嗤的一声,精纯剑气瞬间激发,直射身前的结界阵壁。
只听得波的一声轻响,那剑气仿佛滴水入海,竟是立时消逝了形迹,分毫没有对大阵造成影响。
邹恒之哂笑道:“这赵元化丝毫不懂阵法之术,他自南而来,所面对阵基为离火一方,而其本身却修习的剑道却是锐金之属,以金对火,岂非自讨苦吃?”
赵元化一剑出手,竟是丝毫无功,也不禁眉头皱起,知晓单凭自己一人实难破阵,冷哼一声道:“好好,看来你灵犀寨是铁了心与我一元剑派为敌了!且慢得意,待我禀报师门,自有来人收拾你等。张黄李朱四位师弟,谨守此处,若有灵犀寨众出来,立时格杀!”
身后几人立时恭谨道:“是!”
赵元化自己却带了那孟姓弟子几人,驾驭了飞剑飘然而去,显然是去找寻师门的帮助了。
灵犀寨的众人见一元剑派吃瘪,各个心中都感快意,忍受了数年的愤懑一招发泄出来,自然是舒畅无比。
那邹恒之却是面有忧色,轻声道:“那赵元化虽然倨傲,但说得却也有些道理,即便他倾整个山门无法破我阵法,难道我们便永远在这里躲避?寨中虽然此刻粮草充足,但也不可能长久支撑,舵主还须尽早有决断才是。”
景阳笑道:“这个自然,说到底我们这一个小小分舵,虽然整顿有成,却远远不是那一元剑派的敌手。长此以往,必然被围困待死,所以是该提前想好对策脱身。”
“这……若只是舵主一人,自然不成问题,但这寨子里上千人,怎么可能悄无声息地绕过一元剑派的监视呢?再者说,距离不元山最近的分舵也在百里之外,即使大家能够逃出,恐怕也很难绕过一元剑派和朝廷的追杀;更何况其他分舵如何对待我们,也是个未知数!”邹恒之显然思考很久,此刻侃侃而谈,将所有后路都娓娓道来,却是忧心忡忡。
景阳望了他一眼,轻笑道:“这番话你憋在心中很久了吧?的确,虽然同是灵犀寨的分舵,但各大分舵之间却是各自行事,直接听从总寨号令。若冒然前往,恐怕会被拒之门外不说,甚至可能会起了冲突内讧。更何况……我也没有与其他分舵合作的意思。”
“那……舵主的打算是?”
“安平城。”
邹铁二人听罢,神色一变,对望一眼,齐声道:“安平城?!”
景阳笑道:“不错,安平城距离此地不过数十里,更何况与我寨子多有冲突,对对方实力有很深的了解。最重要的是……大乾王朝严禁道门旁门参与国事,所有修真门派皆在城外山中,不得大举入城。他一元剑派不过偏远边陲一个小小门户,势必不敢真的攻入城中。”
邹恒之思量一番,点点头道:“舵主此言在理,只是还有几个问题,首先我们如何绕过一元剑派进入安平城中?其次,我寨众与安平城内守卫几番交战,也不过是互有胜负,若一举将之整个击溃,占据城池,恐怕有些难度;再者,即便占据了城池,恐怕也有内外交困之患……”
景阳望了铁寒衣一眼,轻笑道:“我猜测,寨子与安平城几番交手,这山中必然有密道通往城内吧?”
铁寒衣嘿嘿一笑,点头道:“这个自然是有的……不过,大哥想通过密道将整个寨子转移,恐怕不成吧?毕竟密道狭隘,只能容一人来去。”
“所以这些日子,除了防务那一元剑派突袭之外,首要做的便是拓宽密道,为日后突袭安平城做好准备。这大阵坚固,我寨中粮草尚足,应该能坚持月余,这期间一定要完成此事!”
铁寒衣神色一凛,忙应道:“是!”
景阳脸上闪过一丝冷笑,阴沉道:“我也该去了结一些事了……”
将寨中事务分派一番,使那铁寒衣监督众人开凿密道,令邹恒之继续监管大阵,景阳自己却携了阿雪阿瑶二人,通过密道进入了安平城内。
这密道果然狭隘逼仄,景阳当先弯腰而行,花了数个时辰终于见到了出口,猛的跃出,却见是一处荒废的庭院。
阿雪阿瑶也走了出来,四处观望,却不知是身在安平城何处。
景阳见这庭院杂草丛生,屋檐残破,不禁心中一动,想到自家必然也是如此一般,顿生哀痛与愤恨之意。
阿雪心细如尘,立时便知道景阳心思,柔声安慰道:“公子且宽心,老爷夫人之仇早晚会报的……”
景阳点点头,领了二女大踏步地走了出去。
走在街上,景阳又不禁几番感慨,此地几个月之前还是他的家乡,自己还只是一个没落家族的子弟,虽然并不如何豪富,但也无忧无虑,生活平淡而满足。
然而此刻,却已然是家破人亡,自己也成了叛贼的首领,面对了整个大乾王朝。
人生的际遇,果真是无常之至。
正自思量,忽的阿瑶惊呼一声道:“啊,是我和阿雪姐!”
景阳立时回过神来,顺着阿瑶手指指向望去,却见城中墙壁贴了通缉阿雪与阿瑶的号令,正自悬赏捉拿。
几个守卫听闻阿瑶的喊声,纷纷向着三人望来,阿瑶忙捂上嘴巴,知道自己闯祸了。
“是那两个逃跑的丫头!别让他们再跑了!”
那些巡城的守卫立时反应了过来,纷纷朝着三人的方向奔来。
景阳神色不变,将二女护在身后,待那来人纷纷举剑相迎,才猛地出手,一招分花拂柳,手指一散,化作十道劲势,刚柔并济插入其中。
来人的剑势与景阳的劲道相遇,登时崩溃坍塌,咔擦擦断裂为碎片,当先几个人也瞬间被一股大力抛飞,撞到墙壁之上又瘫倒在地。
此刻的景阳已经晋入第八品境界,内劲开始有所成就,这看似阴柔轻灵的一式之中,却蕴含了不显山不露水的雄浑霸道,这些寻常兵士如何禁受得起?
那些守卫见他当街杀人,都是惊得呆了,又心知绝非此人对手,一个个开始逡巡不前,有那胆小的便嚷嚷道:“反了反了,竟敢当街杀兵士,我去通知新任县尉老爷!”
说罢抱头鼠窜,剩余的几个人也立时醒悟,纷纷骂骂咧咧,却张惶而逃了。
景阳冷笑一声,暗道这县尉老爷换得倒快。
那黄惟秋被景阳击杀,此刻却不知道是谁人顶替,景阳此来本想暗中调查一番自己家族之事,但此刻已然出手,恐怕也无法再掩盖形迹。
阿瑶低着头,面色通红,长长的睫毛微微抖动,眼角已然有了泪痕,轻泣道:“公子,是阿瑶不好,坏了你的事情。”
景阳拍拍她的肩膀,轻笑道:“无妨,暗的不行那就明里来吧,反正早晚也是要对上的。这样也好,我倒要直接去这县衙问问清楚!”
望了二女一眼,淡然道:“你二人先找个地方住下,待我自己去县衙内探查一番。”
阿瑶抬头道:“可是……”
却被阿雪拉了一把,只得作罢道:“好吧,公子千万小心。”
景阳点点头,对二人微微一笑,顺着街道向县衙走去。
他景家自从老父告老还乡,一向行事低调,并未有这地方官府有过什么来往,若非此次大劫,景阳恐怕到现在也不会跟县衙有任何接触。
是以他很不明白,那县令为何捏造事实污蔑父亲,使得自己家破人亡!从这件事上,他能够得到什么好处!
随着距离县衙越来越近,景阳的拳头渐渐地攥紧了。
拐过一个弯,那县衙的大门已然在望,景阳抬头看去,但见安平县衙四个大字黄橙橙的挂在当中,不禁冷哼一声,提了拳头走上前去。
“站住!干什么的!”那守卫的两个兵士立时出手阻拦道。
“我?击鼓鸣冤!”景阳淡然说道。
“不行!此时大人恐怕正在休息,不可击鼓,若惊扰他老人家,你负担的起吗?!”
景阳冷笑一声,这堂堂的县令不升堂不做事,只知道吃喝玩乐,可见其一贯行事了。他也不与这二人啰嗦,双手齐出,砰砰两声,将两个军士打得撞在了门槛之上再无声响。
随即他猛的一拳击出,正中那不知道搁置了多久的鼓面,通的一声闷响,整个破碎,声音远远地传开了去。
那些县衙当值的以为有大事,立刻慌慌张张地都穿戴好走上了那公堂,摆出一副威武雄壮之态。
一个脑满肠肥地县令老爷也晃晃悠悠地走上了大堂,烦躁的怒喝道:“是何人打扰老爷清静,给我押上来!”
景阳冷笑一声,大踏步地走了进来,高声道:“是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