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七)审问(下)
汪如芝远远就看见几辆警车,当她经过保安室的时候,瞥到了里面的一幕,当然也看到了若玛,她对此很是好奇,尤其是若玛缠着绷带的右手。
仅仅只是中午这段时间,她就听说了关于自杀的多个版本。有的是说,若玛和徐静认识,有的又说,她们俩不认识,但弄不好有心理感应,又说,是若玛把徐静逼得跳楼的,各种各样的版本都有。如芝心里就更加生了疑惑,最伤她脑筋的还是若玛和徐静之间的关系,可惜没有最官方的版本。
可这中间最令人震撼的还是徐静,如芝从一个紧张兮兮的同学那里得来一个小道消息:徐静的身上有鞭痕。这着实让她吃了一惊,鞭痕这种事情是很敏感的,也是不常见的。
有一种说法,就是人老了以后,差不多到了弥留的程度,如果那个人还不死的话,他就会不自觉地走到阎王殿去,求守门的吏官放个门让他进去,只可惜他的时间不到,吏官是不会放门让他进去的,只能叫他回去,若是不肯回去呢,那就得交钱(当然是冥钱),要是没有,就吃一顿鞭子,打得你再回到阳世来。
所以传说兵荒马乱的那些个时代,穷人死的时候背上都是一道青一道白的,打得严重点的话,伤口还会化脓。
如芝也是从爷爷那边听来的,她的爷爷会讲这种故事,但也对她说了这种事情不能全部相信。
那就是说,还是有地方可以相信的。
因此,她心里有了一点底。
警官们一致认为还是有必要去那个所谓的“案发现场”看一下。
若玛像座雕塑似的,肢体变得十分地僵硬。在前往宿舍的路上,走在几个穿制服的警察的身边,行人的目光有可以灼伤人皮肤的力量,仿佛若玛确实是个杀人犯,他们狐疑之心加剧了。
这种景象很是可笑,对于若玛,则是窘迫,当她的同学在走廊或者过道上遇见她时,都表现出一副完全不认识她的样子,就连她的舍友,也只是趴在阳台上不声不响地望着她。若玛只能在心里头苦笑,幸好我还不是被押着来的,要真是被押着的话,也许他们还会更加翻脸不认人。
若玛想到这儿,她就害怕了,万一真要有一天她被这些警察压着走了,那该怎么办?她的律师梦想就玩完了,她做人的尊严也玩完了!
虽然到目前为止,若玛并没有犯罪,但她有一种预感,自己被卷进了一场阴谋中,对方有极其卑劣的手段,可她却什么也不知道,她就像一头待宰的羔羊,只能一步步走向对方设好的陷阱中,这中间她要是犯了什么罪过,也一定是身不由己的。
终于到了501门口,这个昨天若玛看到惊魂一幕的地方。他们还没能进去,门锁着,等着送钥匙来。
等待可真是磨难,整个楼层的人不断地在门口张望,窃窃私语,若玛知道,一定与她有关。她们最喜欢小道消息了,绝不会放过一点风吹草动的。徐静的死与其说是一场悲剧,在她们的评判标准中还不如说只是个非常富有新闻舆论的事件。
舍管神色慌张地跑上来了,气喘得话都说不出几句。“钥匙,钥匙不见了!”
若玛顷刻明白了,他们等的钥匙是舍管那把备用钥匙,而不是像她所想,叫个住在501的学生送来。
她居然没有想到这点上去。完了,完了,他们发现了!
鲍警官眉目更加严峻了,似乎有人在无形中捏着他的脸。“没有?什么时候没有的?”
“我、我查了一下,501的钥匙没有人来借过,但是找不到!”
几位警官互相用眼色交流了一下,他们中有人会开这种锁,只消一根铁丝。
门很快就以这种方式打开了,若玛始终紧握拳头,她努力使自己保持镇定。汗在她手中似乎也能捏成一个球。
但她没想到的是,警官们并没有在她面前表明对这件事的怀疑,这样的平静让她感到害怕,而且她心里确信,他们一定有方向了,钥匙的无故消失,是他们很好的一个线索,让原本极为平静且无从下手的案子起了一丝波澜。
若玛战战兢兢地走入宿舍,她等待着另一个定时炸弹的爆炸。
结果又是出乎意料,地面上打破的镜子消失了,桌子上也没有任何有关昨晚那面镜子的蛛丝马迹,连一点玻璃屑都没有。
若玛怀疑这一切的真实性,难道她昨晚根本就没有来过?可是,当她不自主地握了一下右手,才发现,右手的疼痛还是足以让她回过神来。白纱布包裹的那个伤疤,可骗不了她。
“这里跟你昨天看到的一样吗?”
“啊?”若玛先是一瞬间的震惊,她以为警官知道了一切,但马上她又反应过来这句话的意思,“哦,差、差不多,大概就是这个样子了。”
“不确定?”
“那我怎么知道,我最后离开这里的时候,屋子里还有很多人,我怎么知道我走后他们有没有动过这里呢?”
看来,那些警察在501并没有什么新的发现,除了搜集了一些散在地面上带着血迹的头发罢了。凶案的事发现场——对于警察来可以这么说,被更加严密得封锁起来了,门上还贴了一张纸,声明无论任何人,只要没有经过警方的同意,都不能随便进入此宿舍。
若玛侥幸地全身而退。
但好像也不怎么幸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