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瞒诸位,伯忠的产业在下也入了一股,说起来都是一家人,故而持有这种金牌的人,可以获得在下的一个小小承诺。”
闻听此言,在座诸人无不腹诽,你还‘入了一股’?这些产业都是你的好不好!真拿我等当傻子呢?不过都为罗成所说的‘小小承诺’所吸引,倒也没人出声喧哗。
罗成目光左右转了一圈,然后肃然道:“本将军郑重许诺,凡是持有这种金牌者,在涿郡境内遇见任何袭击,天节军必定前去救援!”
听了这话,就连一直淡然微笑的卢璠、李瀚二人都吃了一惊。
今各地叛乱此起彼伏,涿郡境内更是从未安分过,高句丽人、奚人、流寇这三家势力时常四处劫掠商队。这些人无不是心狠手辣之徒,他们可不管对方是什么身份,五姓七家的商队照样无法幸免。偏偏东北之地大半生意都集中在涿郡境内,毛皮、粮食、海盐,甚至走私铁器和兵器,动辄就是十倍百倍的利益,以至于虽然时常遭受劫掠损失,却没人轻易放弃涿郡这边的买卖。
以前也不是没人向大将军府求助,请求派兵救助商队或者剿灭劫匪,却都被大将军府以‘天节军职责乃是守城安民,若是没有诏令,天节军不敢擅自出击击杀盗贼’为由所拒绝。如今罗成主动提出可以派兵援救持有金牌的商队,怎能不让他们又惊又喜!而且在座的没有一个是蠢人,都很明白罗成忽然改了自称,用‘本将军’这三个字许下的这个承诺,无异于阐明了大将军府的意思,所以倒也没有不开眼的去询问大将军是否会答应此事。只是他们也有疑虑——‘在涿郡境内遇见袭击,天节军会去救援’,这几个字很好理解,但是到底什么情况才算遇见袭击?若是提前得知会有袭击,天节军是否会提前出兵援救?天界军出动耗费的钱粮又该如何算账?
当下清河崔氏一名叫做崔胪的子弟就站起身来,大声问出了这几个疑问。
罗成笑道:“崔公子问得好!诸位家中商队都有少者数十多则一二百的护卫,故而只有遭遇到三百名以上的贼寇,而且情况危急,天节军才会前往救援。提前出兵援救一事,要看诸位能否提供可靠的消息,若是能确定自家商队会遭受到袭击,天节军必定提前出动援救!至于耗费的钱粮,本将军有两个想法,其一,按照出兵人数算,天节军每出兵一人,商队需出钱二十贯,若是将士伤亡的话抚恤也要由商队来出,重伤一人需抚恤钱五十贯,战死一人需抚恤钱一百贯;其二,不论出兵多少,都抽取商队当日所运货物的三成以谢,我天节军将士的抚恤由大将军府承担。”
众人都暗自点头,罗成所言,无异于变相的点出天节军在某些时候会‘受雇出兵’,这对他们来说是个大好消息。至于出兵耗费,在座诸人不约而同倾向于第一种方式,平心而论罗成所要的并不多,虽说抚恤数额比朝廷平日的抚恤翻了一倍多,对他们来说也只不过是一笔小钱。至于第二种方式根本没人考虑,若是选择抽取货物三成以谢,岂不是会暴露所运货物的数量和名目?长期做商队买卖的,有几个没有猫腻!
李瀚起身笑道:“少将军此言,对我等当真是久旱甘霖啊!只是敢问少将军,每次出兵我等需出钱二十贯,这个每次出兵的数目可有什么说法?”
罗成会意,摆摆手道:“李公子尽管放心,绝不会每次都派出数千人马前去的,出兵数目会根据盗贼的数目加以改变。”
李瀚打个哈哈,“是在下小肚鸡肠了,还望少将军恕罪!”
“李公子客气!请落座。不知诸位还有什么疑问?”
卢璠接着起身问道:“少将军,此前我等也曾向大将军府上书,请求天节军出兵诛杀贼寇,只是大将军以‘不奉诏令不敢出兵’为由拒绝了我等所请。少将军这次如此保证,敢问是否得到了圣上的诏令?”
“卢公子问得好!”罗成称赞一句,然后对着西南方向一拱手,“圣上前日下达了诏令,令我天节军将士出兵剿贼!不瞒诸位,此次出兵主要攻击格谦、高开道逆贼,顺带着剿灭境内的零散贼寇!”
“圣上圣明!”众人纷纷起身,对着洛阳方向拱手行礼。
罗成等众人行礼完毕归座,接着道:“诸位公子都知道,格谦、高开道逆贼日渐肆虐,还和北平郡的逆贼杨仲绪素有勾结,数月前趁着圣上大军征伐高句丽,竟然妄图攻陷涿郡!虽被击退,逆贼却向东北海边扩张,大肆抢夺盐场,如今涿郡海边最大的马棚口(天津海边)盐场亦为其霸占。诸位想必也损失不小吧?”
众人纷纷点头苦笑,都以为罗成接下来会谈起夺回沿海盐场之事。
“诸位放心,此事很快就会解决!今日乃是伯忠的开业大吉,诸位公子不妨在此尽情玩乐一番,某军中尚有要事,就先失陪了!”不料罗成吊了吊他们的胃口,却忽然转了话题,拱手一圈后就准备离去。
“少将军请留步!请留步!”卢璠等人赶紧起身,走过来殷勤挽留。
“我等还是初次和少将军如此亲切见面,岂可不痛饮几杯就此离去?”
“卢兄说的是,少将军,还请给我等一个薄面,饮过酒再走如何?”
“是啊,我等知道少将军军务繁忙,不过饮几杯酒,闲聊几句想必误不了大事。”
王伟这时也躬身请求道:“素来承蒙少将军照拂,小人无以为报,此次搜集了几坛好酒,还请少将军赏光饮几杯再走。”
罗成面现无奈之色,只好点头答应,“诸君拳拳好意,在下岂能不接受?诸位兄台,不如同桌共饮如何?”
“正合我意!”卢璠哈哈一笑,率先坐在罗成身侧。
李瀚、崔胪等几大世家的子弟也都跟着坐下,那些资格不够的只好各自回去落座。
罗成陪着他们寒暄闲聊,王伟则忙着去把那十几块金牌送出去,并且向对方解释一下这种金牌的不易仿造之处。等到王伟忙完回来,罗成微微点了点头,王伟随即令人搬来一张桌子,和罗成这张桌子凑在一起。
崔胪疑惑道:“这是何意?”
王伟笑而不答,转身去了别的桌子,把持有金牌的另外几位公子都请过来坐下。
众人这才恍然,原来持有了这金牌,不但能请求援兵,而且以后在这涿郡城中的身份地位看来也会大幅提升。
那些未曾获得金牌的七八名少年,此时脸色极为难看。其中一人按捺住怒气,起身道:“少将军,不知是否还有这种牌子,某愿意重金购买一只!”
罗成笑着摇头:“抱歉,王公子,这种牌子只有这么多,郑公子想要的话,大可试着出重金请其他人割爱。”
这位王公子乃是太原王氏门下,名唤王叔易,他左右看看见无人意动,于是皱眉道:“少将军,这种金牌已经发出去了十几面,为何不能多发几面?”
罗成淡然一笑,“此中缘故王公子理当明白才是!”
王叔易脸色变得极为难看,张了张嘴想要辩解几句,最终在罗成冷然目光注视下什么都没说,随意拱了拱手,转身拂袖而去。
此时没有金牌的其他几名公子闻歌而知雅意,纷纷或脸色尴尬、或脸色难看地告辞离去。
“这几位公子特也心急了些,某话未说完呢!”人都离去后,罗成感慨一句。
这话又引得卢璠等人暗自腹诽不已。
王伟在一边问道:“不知少将军尚有何事未说完?”
罗成摇摇头道:“其实他们想要这种金牌,马上就会有机会的!诸位公子,可有意和某做个生意?”
“愿听其详!”
“剿灭逆贼,夺回各地盐场之后,大将军府有意成立一个盐业公司,诸位可有意加入?”
‘公司’二字,最早出自孔子的《列词传》:“公者,数人之财,司者,运转之意。”庄子曰:“积弊而为高,合小而为大,合并而为公之道,是谓‘公司’。”卢璠等人饱读诗书,自然知道是什么意思,听了罗成这话都沉吟起来。
要说他们不动心那是不可能的,奈何盐业虽然赚钱,但是涿郡之地的海盐产量远不及江淮之地,而且其味偏苦,色泽发黑,提炼成上等青盐十分困难!即便这个盐业公司能霸占整个涿郡之地的海盐,但是有大将军府拿大头,他们能拿到多少利益就很难说了。除此之外,向王伟名下的产业入股,算是一种隐晦的暗示讨好,若是大张旗鼓的参与进大将军府的盐业公司,这岂不是摆明了要和天节军合作?万一罗艺或者天节军出了什么岔子,血本无归还是次要,自己岂不是会被牵连进去?自己背后的家族绝不会有事,但是主事之人就难说了!
罗成笑了笑,接着说了一句气魄宏大的话,“这个公司,很快会成为天下最大的盐业公司!伯忠!”
“喏!”王伟答应一声,从怀中取出一个纸包摊开在桌上。
卢璠按捺住心头的惊讶睁大眼一看,原来是一包晶莹剔透的上等青盐,看起来比他们平日擦牙漱口所用的还要好。
李瀚伸手捏了一撮,送到嘴里仔细尝了尝,点头称赞道:“好!细腻而无半分苦味!上等好盐!”
卢璠等人也相继尝了尝,无不点头称赞,心里对罗成的意思已经有了一些了解。
果然,罗成接着肃然道:“某有一种提炼之法,提炼这种上等青盐不费吹灰之力,而且消耗海盐极少!诸位说说,若是能大量提炼,能否霸占我大隋朝半壁盐业江山?”
李瀚急急道:“少将军此言当真?”
罗成正色道:“此等大事,某岂敢打诳语?若有一句虚言诓骗,某不得好死!愿意加入本盐业公司者,某会带他们亲眼去看看!好教诸位得知,这家盐业公司不只是经营盐业,还会插手皮毛、药材、铁器等等。一句话,只要是赚钱的都会插一脚!在这涿郡,某不认为有人会不知死活,胆敢和我等合力开设的公司作对!”
卢璠笑道:“少将军志向高远,令人钦佩!敢问少将军,我等若是参与进来,不知最终能获得何等好处?”
罗成谦逊道:“卢公子过奖!在下胸无大志,只是喜欢赚钱罢了!诸位若是参与进来,别的不说,某保证三年之内,在座各位最少可以腰缠百万贯!如此一来,诸位在家族中的地位也该提升才是吧?”
众人一笑,此时动心者已经占了大半。
崔胪接着问出一个很重要的问题:“不知各家各出多少铜钱?收益又所占几许?”
“不管是出资还是收益,我大将军府都只占四成,诸位平分其余六成!”
卢璠等人对视一阵,齐齐点头不已。
王伟见谈得差不多了,挥手喝道:“来啊,速速摆上酒宴!”
不一时酒宴流水价摆了上来,有了刚才一番商谈,大家明显亲热了很多,罗成自然当仁不让成了众人争先敬酒的对象。一时间大厅内觥筹交错,笑语连连。
(今日归家了,不过有些迟,故而这一章发的晚了些,诸君见谅!明日起恢复二更。又,投推荐票的诸位兄弟,不妨在书品区留个言,每周的精华都用不完,白白浪费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