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的脾性本宫最清楚。”梁宛凝瞧着茹玥似要将她看个透彻。
茹玥也晓得梁宛凝说的是什么，所以微微的垂下了头。
“你这丫头就是耿直。善恶分明。”梁宛凝心里明白秋霜和茹玥虽是双胞胎姐妹。可是性情到底也还是有所不同的。即使经历了灭门之痛，比起秋霜那种冷漠的几近残酷。茹玥则依旧相对棱角分明。倔强的狠。
“说到底，其实并不适合这里。”梁宛凝轻叹着喃喃自语。
“娘娘！”茹玥一惊，她知道梁宛凝以前不止一次想将茹玥送出宫去平安度日。赶紧哀求：“娘娘。奴婢若是有不当的地方，娘娘只管骂、只管打。奴婢绝无怨言。只是娘娘可千万别把奴婢送出宫去。”
“你何来不当之处？”梁宛凝不忍，伸出手去拍了拍茹玥的手背。道：“本宫只怕……只怕留你在这宫里，终会害了你。”
“不会的。娘娘。奴婢自知笨拙。处事不如姐姐周全，可是奴婢会改的。奴婢……奴婢一定……一定会……”
梁宛凝用手来挡在茹玥的唇间，微微舒展了神色，道：“你做的很好，本宫并没有不满意的地方。只是，在这吃人不吐骨头的后.宫，你依然能保持自己最初的秉性实在不易。本宫也十分珍惜你的这份纯良仗义。多希望你一辈子都这样，永远不要改变。可，又怕你这样的性子留着宫里，并不是优点长处。反倒可能会害了你。”
“奴婢、奴婢早就不知道善良为何物了。自从……”茹玥说着有些哽咽。“奴婢早就不是娘娘眼里那个纯真善良的茹玥了。”
“是啊——终究还是晚了。”梁宛凝也觉得自己两腮有些酸酸的。若是当初狠下心来，不顾姐妹俩的恳求一意孤行将她送出宫去，一切会不会有所不同。
梁宛凝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自顾自的说道：“人人都道本宫乃西梁皇室后裔，尊贵无比。娘家显赫、皇后之位稳如泰山。可谁又知道本宫这些年步步惊心、如履薄冰的艰辛。这皇后之位何时稳如泰山了？说道娘家显赫，再显赫也是过去。如何能与南岳自家的臣子相提并论。虽说朝中也有西梁旧臣，可说起来到底还算不得自己人。瞧他们各自的官位职级就能知道南岳究竟有没有把我们当作自己人。”
茹玥和初桃闻言神色也是黯了又黯。她们陪伴梁宛凝这么多年，对于梁宛凝这些年来的艰难困苦全都看在眼里。始终都只是表面风光。
岳冷奕一直四处征战鲜在宫中，梁宛凝一个人运筹帷幄平衡着朝前宫后。是何等的惊心动魄。又糟了多少暗箭算计。早已身心具疲。若不是有这些忠心不二的人在身边帮衬着，梁宛凝如何能走到今日。
“多少次险些万劫不复。谁有知道？人人都以为本宫呼风唤雨，全是笑话。”梁宛凝忍不住自嘲。神色有些哀伤：“就连皇上都以为无人不惧怕本宫，谁能相信，被算计，被陷害的……一直都是本宫而已。”
茹玥和初桃都是紧紧的咬住了双唇，那一幕幕的经历仿佛都还是昨天。如何能够忘却？
梁宛凝稍稍收回了一些思绪，见茹玥垂着眼帘也沉浸在了往日的腥风血雨的回忆之中。越加的整理了一下心情。道：“茹玥！”
梁宛凝轻轻的捏住茹玥的下巴，迫使她抬起头来看着自己。
“娘娘请吩咐。”茹玥坦然的看着梁宛凝，眼神比起刚才似乎要多了几分坚定。
“你这个人太重感情。这是优点不错。只是，也是致命的缺点。”梁宛凝捏住茹玥的双手也是微微的用了些力道，眼神也变得更加深邃，让人忍不住要窒息在她的双眸之中。“记住。在这宫里，一荣自然俱荣。若败，绝不能俱败。”
“奴婢不明白娘娘的意思。”茹玥蹙了蹙眉头，对梁宛凝的话不甚明了。初桃也有些纳闷，如何一荣俱荣又不一败俱败？
梁宛凝的脸越贴越近，声音也越来越掷地有声：“若有一日，不论是你姐姐，或是本宫。遭了什么灭顶之灾。你一定要置身其外，撇清所有的干系。绝不能傻傻的一头栽进来，一并获罪。”
“这！”茹玥挣扎着惊叫起来。
梁宛凝捏住茹玥的下巴丝毫没有松懈。继续道：“换作是你姐姐，她一定会这么做。至于为什么。你自个儿回去好好琢磨一下吧。”说着才将手松开。
茹玥终于获得自己，但并不赞同梁宛凝的说法。十分坚定的辩解道：“若有一日娘娘与姐姐有难。奴婢绝不会一个人苟活于世的。”
“错！”梁宛凝不再那么步步紧逼，反倒将身子往后靠了靠，与茹玥隔出了一些距离，缓缓道：“若是如此，只会让亲者痛，仇者快。”
茹玥依旧不为所动。依然认为即是一家人，自然不能到了关键时刻就弃家人与不顾。
“若是我们被仇家一锅端了，谁来替我们报仇？所以，无论有多痛苦都要先保住自己！”梁宛凝加重了‘保住自己’这四个字。
“保住自己？”茹玥虽然是一根筋的死脑筋。可还是自言自语的重复着这四个字。
“对。保住了自己，才有机会搭救别人。即使无能为力。保住自己，才能有怨抱怨有仇报仇。”梁宛凝的眼中充满着阴狠。
“娘娘莫不是有什么……”茹玥担忧的看着梁宛凝，总觉得是不是梁宛凝预见到了什么不好的事情，才会如此悲观伤心。竟然吩咐自己这样的事情。
“没什么。只是本宫深知没有谁能真的一路笑到最后。居安更要思危。何况，这里从来没有安生过。”梁宛凝冷笑了一声，又道：“若终有人能笑到最后。那必须是我们自己。”
“奴婢誓死护娘娘周全。”茹玥从凳子上起身就要下跪，被梁宛凝拦住。
“本宫要你誓死护自身周全。只有你们都有能力护自己周全了，本宫才能真正的毫无顾忌。”梁宛凝这句话也是一并对初桃说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