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用干活,有吃有喝,三顿管饱,餐餐有肉,睡觉是在铺着棉褥子的大床上,洗澡可以洗热水,新的衣服穿在身上不冷不热,五岁后就没有穿过的袜子套在脚上就舍不得再脱下来,再加上其他一些高端的生活方式,青木觉得自己这两天仿佛就是在天堂度过的。
两天来,李牧之一直在跟青木回忆自己的一生,说的都是以往年轻时候的种种,又或者是他带兵打仗的一些心得。青木不见得都能听懂,不过却都能记下来,然后转述给那个青衣文士。青木终于也知道了青衣文士姓贾,仿佛是个了不得的人物,在这大院子里,除了李牧之,谁见了他都恭恭敬敬的。
从总管和佩剑贵族的零碎的交谈中,青木依稀能猜出,这个青衣文士是跟佩剑贵族同路过来的,就跟在佩剑贵族的身后,带着一支精锐的部队,远远地跟着李牧之。这些精锐,也就是现在把手在青木和李牧之房门外的那些人。
到了第三天,李牧之的话明显少了许多。
吃晚饭的时候,李牧之笑着对青木说:“以前总觉得自己做了许多了不起的事情,结果真说起来,居然也花不了三天时间。”
青木大口大口地吃饭,吃一口饭,夹三口菜,听李牧之跟自己说话,连忙把还没有嚼烂的饭菜咽下去,半噎半咽地状态,回答道:“公爷,我,我也觉得,是这样。”好不容易一大口东西落进胃里,青木总算喘过气,说话也利索起来:“每次郑大人带我出来干活,一干就是半年一年,一眨眼功夫,十年就过去了!”
“呵呵呵……”
李牧之显得很开心地笑了几声,摸摸下巴上那一缕长得整齐却不长的花白山羊胡子,道:“青木,你这辈子,有什么梦想吗?”
“梦想?”青木有些不明白,“什么叫梦想?”
“梦想啊……”李牧之想了想,“梦想就是你很希望做到,但又觉得不可能做到的事情。”
“有。”青木放下筷子,擦擦嘴,很认真道,“我的梦想是我娘能活过来。”
李牧之闻言又是一怔,摇摇头,笑着解释:“我刚才说错了,重新说一次,梦想就是你很希望坐到,又觉得不可能坐到,却又有做到的可能的事情。”
青木被饶得有点晕,花了好久时间才弄清楚意思,傻笑着问:“就是会发生,但是很难发生的事情,对吗公爷?”
“对。”李牧之点点头。
青木又端起碗,拿起筷子,说道:“我的梦想是,每天都能过得像今天一样。”
李牧之沉默着看着青木吃饭,半晌后,突然问道:“青木,你想学武功吗?”
满嘴塞着饭的青木抬起头,傻傻地看着李牧之,嘴里却没停下。
李牧之站起来,走到房间的书桌前,拿过一块约莫半寸厚的砚台,摆在青木跟前。
“你看,就是这样。”
李牧之把手搭在砚台前,轻轻地,用食指敲击了砚台三下。
砰!砰!砰!
食指敲击砚台,发出清脆的响声,青木隐隐看到,李牧之的食指,似乎散发出一股柔和的金色光芒,明明敲打得非常随意,可青木却觉得指头落下的一霎那,有着可以穿金裂石的威力。
三下过后,李牧之停手。
几个呼吸过去,只听卡啦一声响,砚台裂成了两半。
青木目瞪口呆,这下连嘴里的动作都停下了。
“青木,你想学吗?”
青木脑袋点得飞快。
……
……
晚饭过后,李牧之以一种非常严厉的口吻,命令守在房门外的所有人统统离开。佩剑的贵族理所当然地要来问原因,听李牧之说要教青木武功后,眼中居然闪过了一种叫青木感觉很意外的眼神,那种眼中,青木在郑大人给自己分肉的时候,从其他奴隶眼中看到过。青木知道,这种眼神,名字叫妒忌。
可是,又怎么能不妒忌呢。
“天下武者,分入流与不入流,入流者分三品,下一品知招数,所谓快准稳狠,中一品知奥妙,所谓登堂入室,上一品知境界,所谓真武、无双、归一、无极。观天下武者,可入下一品者,百人有一,可入中一品者,千人有一,上一品者,却是万里挑一。”
李牧之说到这里,眼中隐隐可见得意。
“当今天下,达到一品境界的武者,不足三百人,而其能参透真武,力至无双的,据老夫所知,又不足三十人,老夫,便是其中之一!”
青木啄米似的点点头,表示很佩服。
李牧之又接着道:“你的根骨极佳,世所罕见,如果能从幼年起便习武,再有名师教授,四十岁前入上品真武境界不难,若再有机缘,达到老夫的境界也并非不可能。可惜你命里福薄,现在学,顶多也就只能到达二品。”
青木想起第一天见到李牧之时,李牧之埋汰那贵族只有二品境界,不由笑道:“二品也很厉害了。”
李牧之笑了笑,问青木道:“你可知,我为什么要教你习武?”
青木摇摇头。
李牧之道:“这世上有太多的好东西,你没有见识过,你是个聪明的孩子,虽然命不好,但是遇上老夫,这便是天意。老夫走之后,你难免要被人害。聪明人不该死得糊里糊涂,老夫现在问你,若用三十年寿命换余生富贵,你可愿意?”
青木愣住了。
李牧之望着青木,淡淡道:“老夫给你半个时辰考虑。”
“不……奴才不考虑了……”青木突然回过神来,跪在地上,眼中充满了坚决,“既然大将军走后奴才就要死,倒不如余下的日子能过得好一点。”
“好!”
李牧之拉起青木,不由分说地将他的衣服撕去。
莫名其妙被剥得赤条.条的青木正不解,忽觉心头一痛,低头一看,只见李牧之正以指为剑,点在自己的胸口。
指尖上那诡异的金光,透过皮肤,冲入体内,磅礴浩气,仿佛滔滔洪流,快速在身体中肆虐开来。
剧烈入骨的疼痛,让青木感觉身体几乎要被撕裂开,可冷汗直流的他,却硬是咬着牙,没有发出半点闷哼。
李牧之久久没听见惨呼声,抬头奇怪地瞥了一眼,猛然间不由自主地心头一跳。
明明满脸痛苦的青木,竟正咧着嘴,笑容……惨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