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初一与初二来府上拜年的大约都是玉冠萧的下属与门生,其中不乏今年的新科文武状元。往后的日子便是玉晋祺带上还礼将这些个叔伯们一一拜访了一回,原本玉晋祺也是没有这个兴致,毕竟自己死了老婆哪里还有这个心情呢。
推三阻四之后还是拗不过玉冠萧的压制,不得已灰头土脸的去了。
连着三四天玉晋祺都是醉醺醺的被下人从勾栏院中接回来的,二姨娘为此时没少抱怨过玉晋祺,不过这事在旁人眼中看着也就是个笑话。
眼看着正月十五近了,两位小姐也开始忙着张罗入宫面圣的事情。女人在打扮穿衣这方面的经验远远高过男人,更加上她们天生就有一副爱攀比的心理,所以这会儿上演的好戏自然不会差到哪里。
早在初四的时候二姨娘就领着玉婉灵去了布庄亲自挑了几匹上好的布料,其中还有两批是从特意差人从狄国买来的,听闻好像是什么要上供的贡品,总之那金贵程度不是一般百姓可以睥睨的。
而李湘娘这边自然也不会耽搁,早前就命首饰铺送来了金银朱钗,钿花、步摇等名贵首饰,哪一样不是出自名匠之手。
当锦瑟将这些情况汇报给阮鸢姒时,阮鸢姒正数着自己首饰盒里的耳坠子,“我说锦瑟难道就没有一样能戴的出去的?”掂拨着手里的几个耳坠子阮鸢姒顿有一种要丢人现眼的感觉。
“年三十的时候您都输红了眼,我拦也拦不住,现下好了这会儿要入宫了您拿什么去跟官夫人比呢?”锦瑟一屁股就坐在了阮鸢姒的旁边,看着她这副萎靡不正的样子也不知道怎么安慰,眼下就是有银子怕是买来的东西也比不上人家半分。
“算了,我去跟相爷说一声不去了。”阮鸢姒泄了气,撑着下巴看着铜镜里的自己,这模样好看是好看啊,但总不能仗着比人家年轻貌美吧。她可是听说朝中有三四个大官刚刚娶了几房年轻貌美的小妾呢,想必这次家眷入宫定会给他们长长脸的。
“那怎么能行呢!”锦瑟惊道,“不是说要带着锦瑟看她们出丑的嘛!”哟,到了这会儿锦瑟也不忘上次阮鸢姒跟她打的包票。
“其实我也想啊,可咱装备不全哪里能跟她们母女相比呢,更何况……”阮鸢姒说着说着乍然闪过一个念头,“锦瑟,我这儿还有没有朴素一些的衣裳,最好是旧的,颜色千万不能太过鲜艳。”
“诶?”锦瑟被她这一惊一乍的话震懵了脑子,眼下她不急着花心思找些好衣裳好首饰的怎么还尽找些又旧又破的衣裳呢。
“还愣着做什么啊,快去快去,你要真想看我扬眉吐气就按照我的方法做。”阮鸢姒看她呆站在原地不动不由得催促起来。
锦瑟心中虽满腹疑惑但还是从了她的话,不过一想这些时日以来阮鸢姒的种种行为虽然算上的怪异,但不得不承认好几次都是大快人心。
不多时锦瑟便从近月轩的一个小仓库里抱出一堆旧衣裳出来,有些衣裳不是掉了色就是破了洞。
“喏,都在这里了,有些衣服被老鼠咬破了洞都不能穿了。主子,您到底打的什么主意?”锦瑟将衣服都放在了桌上让阮鸢姒去挑选。
“都在这里?没其他的了?”阮鸢姒随手挑了挑显然觉得还不够。
“您到底有什么法子呀,这些旧衣裳能起到什么作用?”锦瑟越想越不明白,别人恨不能把自己打扮成天仙,怎么到了阮鸢姒这边她好像恨不能把自己弄成乞丐样子才好。
阮鸢姒也不着急回答她,一件一件的将衣裳在身上比划着,最终选中了一件褪了色绯色衣裙。
“瞧着这件不错,好歹也算红,你说不会被旁人当成寒门女子吧?”阮鸢姒明明就满意的不得了,还好意思问起锦瑟的意见。
锦瑟撇了撇嘴,“您爱怎么着就怎么着吧,可别出了门又被大夫人跟二夫人轰回来才好。”
“好啦,别这副样子成不?难看死了!”阮鸢姒刮了刮锦瑟的鼻梁,“我这就跟你说说我的打算,免得你不放心。”
“好啊,那您给我个合理的解释,不然万一惹了什么祸到时候可别死的不明不白呢。”锦瑟说着说着就不在调上了,怎么入个宫而已好像赴刑场一样呢。
阮鸢姒坐了下来将衣裳叠好放在一边,又给自己倒了一杯茶才不紧不慢道,“这女人爱美也是人之常情,更何况这还是入宫面见皇后礼仪什么的自然不可少。”阮鸢姒幽幽开口,而她的话也是锦瑟所认同的。
“您也知道这个道理,那为何还要找这些旧衣裳?”
“你且听我慢慢分析。”阮鸢姒拨了拨杯盖,腾腾热气之下锦瑟从她的眼眸中看了一抹胜券在握的神采。
“您难道真有什么主意?”
“倒也不能说有万分的把握,不过起码能给相爷长长脸,顺便灭一灭李湘娘与二姨娘她们的威风。”阮鸢姒絮絮叨叨了半天也没说到正题上,可是急死锦瑟了。
锦瑟晃了晃她的衣袖,好声好气的求着,“您倒是快说呀,可真就想瞒着我吗?”
“嗯。”阮鸢姒点了点头,目光一瞬间又黯淡了几分,“我也细细想过,这次入宫参宴不仅不能穿的华贵,反而要穿的朴素最好。眼下的局势其实并不对我们玉府有利,换言之若是我们稍有不对很有可能就失去一切。”
阮鸢姒的话并没有夸张,反而开始将事情慢慢分析开。
只是锦瑟俨然觉得她有些言过其实。
“怎么会呢,咱们相爷在朝中的口碑很好,况且还是太子爷的师父。”
“如今不同了,林琇珏一死林惠天与相爷的矛盾已经激化,而且林惠天又是当今圣上的妹夫,你说我们的局势会如何?”阮鸢姒反问锦瑟,不禁让锦瑟也担忧道。
“可这也没有到这种地步吧?”
“到没到这种程度想来只有到了那一天才能看个清楚,锦瑟我做事自有我的道理,只盼将来我们一府上下平安无事才好……”阮鸢姒又抿了一口茶水,似乎已经能猜到十五元宵节庆的场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