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日后当洪钧和赵彩云带上行李,去了天津,从那里坐船去上海,在上海停留一段时间,正好可以回去辞行。
当赵彩云和洪钧到了天津的码头,洁白的船身,矗立在港口。赵彩云虽然见过比这更大的油船,可那毕竟是现代,在十九世纪末能有这样的战船,的确是非常罕见的。
赵彩云抬起头,看到船头站着一个穿着黑色西装燕尾服的人,带着挺括的帽子,往下看。
这个讨厌的人,就是汉斯,他跟过来了。
赵彩云从来没有像现在这样讨厌一个人,都是不喜欢他了,干嘛还要跟着。虽然离得很远,但被汉斯这么看着,赵彩云有种拔腿而走的冲动。
可是洪钧在身边,改变不了,因为这条白色雄伟的大船,会把他们带到遥远的欧洲。
赵彩云假装没有看到汉斯,跟着洪钧上了船,身后跟着四个学生,还有四个朝廷派过来的随行官吏。
进了事先安排好的房间,赵彩云开始收拾一些必须的东西,放在房间里里面。不愧是豪华游轮,里面装潢很精致,看着非常舒服,还有洗手间,浴室,非常齐全。买了好几车的东西,也被安放在船舱里面。
船长克洛斯先生亲自写了邀请函,邀请洪钧以及洪钧的夫人赵彩云,以及随行官员,一起参加晚上的欢迎宴会。
洪钧有点坐立不安,说道:“彩云,我不会说外文,怎么办?”
赵彩云笑笑,不以为意说道:“老爷,晚上您就当是和朋友聚会,您说什么,我给你翻译,保持微笑和风度就好,其他的都不要管。”
“可是我怕到时候,什么也说不上来。”洪钧苦着脸说道,“听说这些都是德国有头有脸的人物。”
“哼,什么有头有脸的人物,真正有头有脸的都在国内呢。你现在相当于东交民巷的德国公使克林德一样的地位,代表大清国。”赵彩云鼓励说道,“虽然我们的国力落后于欧洲强国,但表面上是平等的。如果你表现的很卑微,反而会让这些人看不起,还不如高高抬起头,用自己的学识和风度,让这些人折服。这不仅可以让别人高看我们一眼,反而会让我们在欧洲的工作,容易开展。只有打入他们的内部,才能得到一些消息。”赵彩云劝解说道,“所以老爷,自信点,你的风度和才学,当得起这些人的尊敬。”
洪钧一听,觉得非常有道理,如果他自己都自卑,那怎么又能让别人看得起呢,拉起赵彩云的手,轻声说道:“彩云,谢谢你,总是能在我不知所措的时候提醒我。”
赵彩云大方一笑,说道:“老爷说得哪里话,我们是一体的,老爷荣耀,彩云也有脸面,至于才能,会一点欧洲的东西,能帮得上老爷,那是彩云的福分。”
能帮到洪钧,这样赵彩云心里感到踏实一些,一直以来,都是洪钧付出,不管是金钱,还是耐心,赵彩云就算相帮洪钧,但她不懂清朝的官场,所以一直出去卑微的地位。现在有了能帮助洪钧的机会,赵彩云喜不自禁,最起码两人之间的距离小了一些。
洪钧笑笑,说道:“这次虽然带了几个留过洋的学生,但有些话还是不能和他们说的,你对欧洲了解一些,而且还会那里的语言,我真的很高兴,虽然我不能给你妻子的尊荣,但我会在我以后的时间里,真心待你,绝不让你受委屈。”
如果是以前,赵彩云听到这些话,不会放在心上,但自从他偷偷给赵彩云置办产业,而且还有他去世之后的分家信,甚至以后有了孩子之后的嫁妆和聘礼都有想到。洪钧的话,不是哄她的,而是真的承诺。
突然来到异世,茫然彷徨,经历了富家班的阴暗,碰到了朴实的农人瞬间便禽兽的罪行,她对外人很难相信,可碰到洪钧之后,可以说是她一生的转折点,总算是不用担心受怕了,过上正常人的生活,虽然是个小妾,小三,不,应该是小四,但这个社会是允许三妻四妾的,所以她也没必要在这一点上别扭,活着重要,不让此生虚度,活着才有价值。
“老爷要是这么说,就和彩云外道了。彩云一定会尽心给老爷出力,让老爷能够出色的办差。”赵彩云笑呵呵说道,“不说了,我去收拾一下,准备晚上要穿的衣服。”
“好,我看会书,就不打扰你整理了,有你在,我放心。”洪钧笑笑,拿起边上一本书,看了起来。
赵彩云面带微笑,开始翻找衣服。参加这样的宴会,如果穿一套西装是最好的,但现在洪钧的身份,不容许他放肆,很多人还是非常自大的,要是洪钧穿了西装,说不定还不到苏州,就会被人参奏弹劾。
赵彩云看着床上放着的马褂长袍,很是无语,对这些衣服,真心无爱啊!
不过为了表示庄重,还是选了一套黑色的镶金边的衣服长袍马褂,脚上穿着藏青色的厚底青釉靴子,将就着吧。赵彩云给自己找了一间淡蓝色的衣服穿上,加上穿着的厚底地米黄色的牡丹绣花鞋。
“老爷,您过来,我帮你梳梳头发!”赵彩云收拾好自己,便开始给洪钧打扮,还不忘吩咐小蝶,“小蝶,你去厨房,要两套西式餐具。”
洪钧坐在镜子面前,问道:“拿餐具干嘛,我们晚上不是要在宴会厅里吃饭吗?”
“是的,我是想教老爷一些西式用餐的礼仪,他们外国人和我们中国人差不多,能坐在一起吃饭,想必关系都还是不错的,以后有什么事,还可以互相照应。”赵彩云笑着说道,“他们洋人吃饭,看不是像我们,只用筷子,他们用的是好几套倒茶勺子,还是学一下比较好。”
洪钧对此也有耳闻,好奇问道:“彩云,你也学过这个啊?”
“那是,泰勒神父可不是一般的神父,他是德国的贵族,当时我见他们做的,就记住了。如果我们会他们的利益,不仅是对他们的尊重,而且还容易打入他们的内部。”赵彩云提醒说道。
“原来如此,那今天我可是要好好学,不能出洋相。”洪钧笑着,任由赵彩云摆布。
小蝶很快拿来了两条餐具,因为没有红酒,所以赵彩云只要用茶水代替,演示怎么样拿酒被,喝酒,各种刀叉的运用。洪钧刚开始非常不习惯,但一想到晚上不出洋相,便认真学习,能记住七七八八。
很快到了晚上宴会的时候,赵彩云和洪钧穿戴一新,前呼后拥去了宴会厅。
宴会厅里面已经有很多洋人,三三两两站在一起小声聊天。
克洛斯船长,看到洪钧和赵彩云一起过来,便礼貌地停止和一边朋友的谈话,亲自过来迎接洪钧。
“我是克洛斯,在以后的这段航程里,将会负责您的安全,如果洪大人有什么需要,尽管说,我们极力满足。”克洛斯恭敬有礼,见惯了大风浪的人,什么时候都能保持镇静和沉稳。
洪钧虽然听不懂,但有赵彩云这个金牌翻译,赵彩云轻声对边上的洪钧说了克洛斯的话。
洪钧温润一笑,说道:“很感激克洛斯船上的一路照顾,相信这一次的旅行一定很快乐。”
赵彩云听了,微微点头,然后抬起头,流利的德语翻译过来。
克洛斯是知道洪钧和赵彩云的关系的,但没有想到赵彩云居然会说一口流利的德语。
“今日一见洪大人和洪夫人,倍感荣幸,现在由我为您介绍各位朋友。”克洛斯笑呵呵说道,“女士们,先生们,这是这次出访欧洲四国的公使洪大人,他身边的优雅女士是洪夫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