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花。”不等花梓离开口,馥落整理好杂乱的情绪,依然赤足从床上走下,只有走在家里才是最舒适的。地面基本上都是布上了一层暖毯,只因她喜欢赤足,那种踩在地面的踏实感,如原形时植入泥土的安全感。即使她是妖,并不怕冷。
父亲曾经发现她爱赤足时每到天凉季便让人准备许多暖炉,后来小花到来后发现她有这习惯,不知去哪里寻得了这么多难得一见的暖毯,布上了整个宫殿,并且作为她的生日礼物。那是第一世时她二十七岁还是小妖,看着整个宫殿的红色印上昙花的暖毯感动得哭了。往后轮回的每一世,仍是如此。
那立于门口的红色身影,夕阳透过门缝照射在鲜艳的红上,融化成一片虚拟,艳丽妖冶。那一身的红似乎要将整片天空染成相当的红色。
馥落第一次发现小花原来是这般迷人,以往只觉他是女子,也将他当做女子对待,往世也是如此。这番回来,发现小花原来也不同了。是因为太近,因此也逐渐发现不了身边亲近之人的变化了么,馥落眼中一片迷离。
方才母亲想让小花将饭菜放在房外之时自己阻止,不过是许久未见到小花,想和他叙叙旧。小花是一直陪着她长大的伙伴,可现在一见,却真不知该说些什么。
那道红色身影缓缓走进,手中托着托盘,脚步极轻,在她对面止步坐下,将托盘轻放于桌上,再将托盘里的盘子和碗一一盛出,动作轻盈细缓,专注至极,仿佛在弹奏只因天上有的乐曲。
在馥落看来,那金丝花缘边的碗盘与红色身影没有一丝不搭,而是浑然天成的水墨画,只是那墨,是娇艳欲滴的红色。在红色低头之时,微微眯了下狭长的桃花眼,那纤长的睫毛在窗外的夕阳下投下更加纤长细腻的斜影,那一根根卷翘的弧度,在桌案上印下鲜明的痕迹。
“小落,有绣球乾贝、奶汁鱼片、荷叶粥、水晶梅花包.”花梓离朱唇轻动,打破沉默,亦不管馥落是否答话,眼神停顿在菜品上,直到最后一道汤品盛出,“汤是你喜欢的龙井竹荪。”这才抬起头,看向一言不发的馥落。
入眼是绝色的容颜,只是眼神定定得看向一处,却也没有看向任何一处,只是沉浸在自己的思绪中,眼中光彩一瞬流过太多情绪,似怀念,似昨天,似迷离,似明天。
花梓离将袖口一挽,露出纤细仿佛透着莹白银光的手,缓缓伸到馥落头部上方,带上分力道拍拍手下的小脑袋,“若是再发呆,我可将这几道菜扔去喂小小落了。”说话间,眸眼半眯,卷翘的睫毛随之投下倩影,风姿卓越却显不羁。
馥落回神,一怔,回味过来花梓离说的话,立即眉头一挑,将脸靠近对面花梓离那处,“谁是小小落!”语气里是掩饰不住的疑问。
花梓离却停了唇,手轻搭在桌案上,头轻枕在手上,眼眸一张一合,似是快睡着的模样。
和自己一个名,难不成是父亲又收养了一只小妖?可是小花叫的那么亲热,难道是小花的相好?故意叫成小小落来气自己的?
魔界曾经有一条不成文的规矩,能与统治者或是与统治者有关联的人小名相同便是最响亮的名,只是因为在魔界,魔君有绝对的地位,是所有魔族敬仰的存在。
父亲当初给自己起名叫做馥落,用了落这个字。随后整个魔界最多的名就成了什么落,什么落。后来自己太反感被父亲觉察到后,便命令整个魔界废除那条不成文的规定,并且除了自己,别人的名再不能带上落字。
看着对面那慵懒的红色,馥落突然觉得气不打一处来,手一叉腰,“我的吃的凭啥给你相好!要不小花你从实招来你那相好是谁,或许我能帮你给父亲说说让你嫁给那个小小落,顺便原谅那个小小落的名字带上了落这个字!”
只见那抹红色突地轻笑出声,红色的纱衣轻动,花枝轻颤。
花梓离笑得有些上气不接下气,轻抚胸口,等缓了些,桃花眼半眯正视馥落,那眼底笑意未退,依旧不说话。
馥落被笑得有些莫名其妙,最后看见花梓离眼中的那抹笑意,不由恼羞成怒,却又不知哪里错了,只得死死盯着那抹红影,等着他的下文只得死死拽着昙花衣袖,紧紧盯着对面妖娆的男子。
花梓离笑意渐过,枕在手的头方才慢慢抬起,半露瑰丽的眸轻瞟着馥落,模样慵懒至极。
馥落被这慵懒得目光瞧得不自在,恼怒得正欲发作,却见对面那片薄唇轻启,“小落,你出门这一趟,想必是增长了见识,可如何脑袋变笨了。”
馥落可再管不了方才那恼怒的模样,眉头一皱,朱唇一嘟,再忍不住,“说说,我哪儿笨了?小小落小小落叫得那般亲热,难不成是我误会你不成?”
“嗤......”花梓离再忍不得,猛然笑出声,却见对面女子立即横眉相向,一脸怒容,只好强忍了笑声,恢复慵懒的模样,只是唇角若有若无得勾起,“小落,我方才说的确实是给小小落吃,不过......”
花梓离止了话,绯色的瞳斜眼盯着馥落。
“不过什么!”馥落立刻接了话,等到说出口后方才发觉自己跟着小花的意思走了,不由向那双绯红的瞳狠狠瞪去。
不出所料,那双妖冶的瞳中尽是得意。
花梓离收回露在红袖外的指,起了身,袖手一挥,红衣衣缘随着主人的举动在半空中翻滚出波浪的模样,煞是迷人眼。
接着,红色背影的男子缓缓侧过头,唇角一丝弧度扬起,“既然不想吃,那便随我去见小小落罢。”说着人已经到了门口。
馥落咬牙,那抹红影根本没有给她拒绝的机会,却又不服气,跺了跺脚,只好跟了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