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澜和唐悦从清早逛到下午才各自回了家。
拖着两条沉重的腿回到医馆,安澜抹一把头上的汗,一手不停的扇着面庞解热。刚好景元在大堂里,见安澜满面红晕的走进来,立马机灵的倒了杯温水递给安澜。
“谢谢。”习惯性的道了声谢,安澜一口饮尽茶碗里的水,把杯子又递还给景元,一屁股坐上椅子,“豪气”的一拂手,说道:“再来一杯!”
景元嘴角抽了抽,瞅了眼安澜那副“大爷”模样,只好默默又去倒了杯水给她。
“还要一杯!”
……
一连喝下三杯,安澜总算舒坦了点,笑眯眯的摸了摸一脸菜色的景元的头,满意的说道:“真乖。”,然后,把杯子又递到了景元面前。
“不倒了!要喝自己去倒!”拍开安澜摸他像摸小狗一样的手,景元被“奴役”的火气也上来了。
“哎,刚夸你乖你就不听话了,呜……拍的我手好疼。”安澜装模作样的苦下脸缩回手,猛盯着自己的手看。
“你骗鬼呢!”被安澜用苦肉计坑过好几回,景元才不敢相信安澜的话。
叹了口气,安澜只好老老实实的说道:“好嘛好嘛,不让你倒水了,你把这杯子拿过去,我脚疼,真不想动了。”这孩子真是越来越不可爱了……
安澜突然无比怀念当初的景元,那是多么的单纯善良、童叟可欺啊……
景元终究还是接过了安澜手里的茶碗,一转身,又听见了安澜在身后懒洋洋的问起:“景元啊,明天就是巧灯节了,你这次约了哪家姑娘,人家答应了没啊?”说完,她闷声笑了起来,像是想起了什么好笑的事情。
手一抖,茶碗差点掉落在地,景元猛然回头,直勾勾的瞪着安澜,目光如炬,却藏着一丝狼狈的羞恼,他一字一顿的把话砸向安澜:“没、有!”
“哎呀,人家又没有答应?”安澜继续笑眯眯的煽风点火,她就是喜欢看景元恼怒成羞的样子。
“安澜!”景元气呼呼的大吼一声,“没约没约!我谁都没约!”
“干嘛不再试试,也许余姑娘这次就答应了呢!”无视景元汹涌燃烧的小宇宙,安澜翘着二郎腿,优哉游哉的说道。
气的景元把杯子往桌子上重重一放,恼火的直嚷嚷:“哎呀哎呀,你别说了成不!”
安澜见撩拨的也差不多了,再撩拨估计景元就要咬人了,她才说出了真正想要说的话:“还好我提前帮你预约了人家,余姑娘让你明早去梨西街口等她。”说完,她冲景元挤眉弄眼的一笑:“不要太感激我哦。”
“真的?!”一听完安澜这句话,景元只觉心情像腾云驾雾了般,陡然从怨气冲天的十八层地狱直上亮堂堂的云霄,这刺激真大……转而、他又深深的怀疑是安澜在拿他寻开心,一想到这,他惊喜的眼神黯淡下来,半信半疑的瞅着安澜。
“是真的,没骗你。”安澜能理解他现在的心情,对他确切的点点头,笑的真诚无比。
“你、你什么时候跟青青说的?”余姑娘全名是余青青,此时的景元哪还有半点张牙舞爪的模样,活脱脱一名羞涩的怀春少年。
瞧他那样,安澜恶寒了一把,她还是比较习惯景元大大咧咧、没心没肺的孩子样啊……
但她挺为他高兴的,他们相处了一年多,她见证了他的成长,不仅是外在的变化,也有心性的改变,他在慢慢褪去年少的青涩与稚嫩,她似乎能看到,某一天,这个少年已成长到能独当一面、撑起属于自己天空的那一刻……
他却还是那个能在她的巴掌下,笑得憋屈无奈的大男孩吧……
一想到这,她忍不住唇角又上扬了几分,方才饮下的茶水还萦绕舌尖,温醇清香……
“前日,她说某人送去的药让她娘的偏头疼好很多了,特地来我们医馆感谢某人,可惜呀,某人刚好不在,所以、只能本小姐亲自出马帮某人搞定喽!”
而她口中某人忸怩一笑,“哎呀安澜,我、我……我也帮你做了一件事。”似有什么难言之隐,他眼珠子滴溜溜的转动,看天看地看摆设就是没敢看安澜……
“什么事?”安澜眯起眼,突生出一种不祥的预感。
“我……帮你在明日的巧女会上留了名。”退后了两步,景元准备开溜。
“什么?!”安澜霍然从椅子上弹起,三两步冲到景元面前,揪住他的耳朵,“你说什么?”
“哎呀哎呀,你别激动,反正你是明天最后一个才上台表演的……啊啊啊轻点轻点……”景元被安澜揪着耳朵转了半圈,只能歪着脑袋、姿势怪异的痛呼求饶。
“表演?!表演你个头啊,成心让我去丢丑的吧你!?快去把我的名字擦了!”安澜扯着景元的耳朵,愤愤地在他耳边轰炸。这个臭小子!居然敢阴她?!
巧女会,是巧灯节的重头戏,为了控制人数,三年一轮,并且是达到适婚年龄的女子,方可参加。简单的说就是给洛云城待嫁姑娘展示自己的机会。
毕竟,能在这么盛大的日子里,在众目睽睽之下,一展自己引以为傲的才艺,是多数姑娘含羞期待的。若因此能被优秀的男子看中,赠以花灯,更是美事一桩。是以、想一鸣惊人、惊艳四座的姑娘早早就做着准备,只等这一年一次的机会,能在台上一颦一笑,一吟一舞,演绎她最美的风采。
“不、不行啊,名单都已经贴出来了,你在上面,改掉的话不吉利……嗷嗷疼疼疼!安姑奶奶啊啊啊再揪耳朵要掉了掉了!”
“掉了算了!叫你多事!明天我要是出丑了你丫丫的就等死吧!靠!”安澜郁闷的直爆粗口,她什么都没准备,明天上台去当柱子啊!就算能即兴来一段,也不能跟那些早有准备的姑娘比啊?!
安澜顿然敛眉,比?她为什么突然有种不甘做陪衬的执念……
想比人家美,想比人家好,想比人家更迷人……
脑海中倏然回荡起一人嗤笑的话语——
“你这女人,身材不好,脾气不好,人又暴力,更不懂风情……”
拧眉咬唇,安澜烦躁的抓了抓头发,揪着景元又转了一圈松了手,随手把他推搡到一边,转身就回自己的房间。
“安澜……”身后的景元捂着被安澜揪疼的耳朵喃喃唤道,感触安澜周身散布的重重怨念,半是自责半是犹豫的想着他是不是真的做错了……
而安澜回到自己的房间,坐到梳妆镜前,静静地瞅着镜子里的自己,半响,手指轻触冰凉的镜面,慢慢勾勒起自己镜中的轮廓……素面朝天的容颜谈不上精致,但也算是眉目清秀,比她前世长的要漂亮多了。
只是她一直梳不来古代女子复杂的发鬓,总习惯披散着齐腰长发或直接高高扎成一束垂在脑后,再加上一身轻便素白的长袍,着实打扮的有些不男不女、太过随便了……
那、改变一下风格?
安澜一手托腮,一手食指轻敲桌子,目不转睛的盯着镜子,不知道在想什么,眼眸中溜过一缕期待……
站起身,她走到床边,抄起枕头取出压在下面的几张银票,毅然出了门,再去逛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