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家三少奶奶近日不知道是被鬼附了身,还是被人下了蛊,时时往嘉木屋里钻就算了,还温柔体贴,经常做些嘉木喜欢吃的点心。嘉木起初还有些排斥,但见她天天如此,便也习惯了,没个心机地高兴起来。
“那个女人对你好,你就高兴成这样?”
嘉木听出恩忆话中酸溜溜地,不解问道,“琴音对我好的话就不会打我了,难道小白你不开心么?”
“真的只因为这样?”
嘉木两手支撑在桌案上,托着腮,眯眼看见外面暖暖的晨光,似在自语,“其实也不仅仅是这样,只是多了一个人喜欢自己,就觉得非常满足。”
恩忆盯着他看着窗外的双眸,把已经在头上到处乱窜的火气努力压到了心底。她不像嘉木那样没心眼,总觉得琴音突然的转变事有蹊跷,便派了鼠二去打听打听情况。
鼠二对恩忆肯让自己一家留在容府颇为感激,所以对这件事情非常上心,派了好些眼线出去,其中一个一大清早地就急急来报,说三少奶奶和二少爷在古井旁边吵起来了。
鼠二一听,也顾不上休息便往古井那里跑。这古井在容家有些历史,并且怪谈不断,自从一个丫鬟跳井死掉后,容太师觉得不吉利,便把井给赌上,可未过几天,压在井上的巨石全都不见了;如此情况多了,大家便觉得邪门,容太师索性就连那口古井所在的庭院一并锁了,家里没人敢去,时间一久,整个小院就显得毫无人气,杂草丛生,阴森森的非常压抑。
琴音靠在古井旁的老树下,眼眶红红的,只什么话都不说。
嘉树站在旁边,手中的折扇摔在了茂盛的草丛里,他仰天长叹一声,转过身,尽量平和语气问道,“那你究竟想怎么样?”
“我只想做回容家三少奶奶。”
“你现在不就是么?”
嘉树像头愤怒的狮子,使劲抓住她的肩膀,瞪大眼睛看着她;而琴音,淌着泪无力地看着,嗫嚅着问:“二叔,我想要个孩子,你愿意给我一个孩子么?”
嘉树没想到她会这样说,不觉松了手,“你发什么神经,怎么想到这种事情了?”
琴音虽算不上冰雪聪明,但也不笨,她知道,像嘉树这样的身份地位和相貌,想要什么样的女人没有,自己不过是他报复嘉木的一颗棋子;等毁了嘉木,自己便也没有任何价值了。
“二叔,你是个男人,又有几个乖巧的孩子;而我,一个女人,年过二十五,丈夫是个傻子,娘家人又不待见,膝下更是没有一儿半女,你能体会我的心么?”
“琴音,你还年轻,怎么能有这样悲观的想法。”
“女人的青春能有几年?陈家比我小六岁的妹妹今年仲夏都生了个儿子,而我呢?二叔,我不想再这样下去,我一定得要个孩子!”
嘉树一听,抓住她的手猛地一拉,琴音便倒在了古井边,他抓住她的头发让她半个身体都在井口边,冷冰冰说道:“那你就试试给那个傻子生个孩子看看!”
“你是想像当年对待心儿那样把我推到这古井中么?”
嘉树身体微微颤了一下,出现了少见的苍白,握紧双拳喊道,“我不是故意的,是她自己不小心掉进去的。”他看见琴音有些轻鄙的笑,突然一改刚才的粗暴,替她理理有些凌乱的头发,“我刚才是气急攻心才会对你那样粗暴的。我说过,你最能激起我的妒忌心和怒火。孩子的事情我们今后再谈,无论怎样,我都会好好对待你一生的。”
平日里,只要嘉树一柔情,琴音再重的火气都会烟消云散,但此刻她嗫嚅着说:“二叔,你先回去罢,容我再想想。”
“那你先好好想想,别在这里呆太久,风凉。”
长发遮住琴音的脸,她抓住井沿,盯着那黑黢黢的井口,见嘉树离去,缓缓坐起来,抹干净脸上的泪水,然后轻轻抚摸着自己的腹部,摇摇晃晃地站起来。
看着井边那一束黄色小雏菊,咬着牙用脚狠狠踩下去,然后拾起来使劲儿丢进了井里。她知道,今天是心儿祭日,嘉树一定会来这个地方,所以她一大早便到这里来寻,想把自己的决心说清楚,可没想到他竟会反应如此强烈。
前几日琴音见自己没来月事,便请了个可靠的大夫来瞧,大夫一看竟说是喜脉。琴音一听便吓得脸色苍白,因为她知道肚里的孩子是谁的。若容嘉树是个深情的人,她也不惧,可偏偏记起四年前嘉树递给自己的那碗花红。她清楚,嘉树虽平日对自己看似深情,可却绝容不下肚里这个孩子,哪怕是他的亲骨肉。
琴音想要这个孩子,不单单因为母性,更因为她在这大家族之中呆久了,深刻体会到一个女人若是没有一儿半女,会是多么的可悲。她要保住这个孩子,哪怕被说嘲笑父亲是个傻子,可只要这孩子乖巧聪慧,今后出人头地,自己便也跟着有了着落。
鼠二不知道这些人内心盘算,只把自己所见所闻一五一十地告诉了蹲在墙角沉思的恩忆。
恩忆用那白白的猫爪子拍拍鼠二的小脑袋,点头道,“辛苦你们了,先回去休息罢,有什么需要你帮忙的我会再麻烦你的。”
“不麻烦,不麻烦。能帮得上忙是小的八辈子修来的福分,上次老大你遇险我没帮得上忙,至今还感到非常内疚。”鼠二笑嘻嘻地说着,“我还要多谢白老大你给咻咻大哥说了情,最近他都没有来抓我们那些鼠崽子了。”
“咻咻?”恩忆这才记起,自己已经很久没有看见咻咻那只猫头鹰了。她皱了皱眉,心情有些沉重,只打发了鼠二离开。
她回到屋子,见莲碧正在细心给嘉木换药,跳上窗边的椅子随意问道,“嘉木,你知道心儿是谁么?”
“心儿?”嘉木正想说不知道,手却一疼让他大叫了起来。
“三少爷,对不起,对不起。”
恩忆见莲碧唬脸色白得跟张纸一样,便让嘉木问她。
莲碧拿着纱布的手都在不停地抖,声音也有些发颤,但却只说,“她以前也是三少爷你房里的丫头,但后来不小心出了点事儿……”
“出什么事儿?”
“这……这事有点不干净,我还是不要说了吧,反正是很多年前的事情了,三少爷你还是不要知道的好,免得太师知道了不高兴。”
容太师就是大家对待嘉木的终极杀手锏,他听莲碧这样一说,便顶住恩忆的压力不再追问,急得恩忆用小爪子在椅子上胡乱抓着。
“小白,你打听心儿干什么,莲碧都说了,那是很多年前的事情了。”
嘉木见莲碧离去,便蹲在地上讨好地安慰。恩忆其实也就是好奇心作祟,见莲碧那个样子就肯定其中有猫腻,不弄清楚心里便像猫抓似的。
“小白,你今后别再对琴音那么凶了好不好,我都不对我凶了。”
恩忆盯着他透彻的双眸,耳边回响里鼠二的话。琴音想回到嘉木身边做个好妻子,想替嘉木生个孩子,本来是个皆大欢喜的好事情,可为什么恩忆心里总觉得堵得慌,她张张嘴,试探着问,“嘉木,让琴音给你生个孩子好不好?”
“好啊!小孩子是很可爱的。”
嘉木的眼光瞬间充满了光彩,可那光,却深深地刺痛了恩忆的心。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