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万年的时间,足够仙界重振旗鼓,而神界也开始有了新的神去居住。
那个在混沌中漂浮了三万年的巨神最后悠悠醒转,他醒来后看见自己的身型太过庞大,神眼在各界一扫,就将自己幻成了一个俊美异常的年轻男子模样。他一步一步走出混沌,走到神界之中,巨大的神压让那些从仙升级上来的神都受不住,最后他不得不在神界的九重天上再建了十三重天。最后在那些神战战兢兢的请示下,他接下来掌管各界法则的差事。
这一过就是好多年。
直到那颗圣女的心慢慢飘到仙界,不小心落尽了莲池之中,多年过去,渐渐长成了一株异色酒岚,它虽然还未修得人身,却有很高的灵识,不仅成了莲池中灵物的老大,还懂得收敛自身的灵力,让那些想等着它修成正果后带回家的上仙们都失望而归。
后来有一天,离月仙子途径莲池,一不小心掉进了池中,她心生怜悯就将自己的枝桠伸过去接住了她:“小心。”
“啊……”稳定住了身形的离月仙子低下头看她,满是好奇,“你已经修好了灵识,怎么还不幻化人形呢?”
酒岚把叶子上的水珠抖了抖,小声说:“你不要告诉其他仙喔,我不想修成人形,你看那些修成人形的最后还要给其他仙们端茶递水,多没意思啊,还不如我在这莲池中快乐呢。”
“可是你不会难受吗?”酒岚本不是水生,这样泡在水里,对修行有一定的阻碍。
酒岚说:“不会啊,我感觉很不错呢。”
最后离月还是把酒岚带走了,仙界的酒岚挺多,但是修成灵识的迄今为止还只有它一株而已。离月虽然已有仙阶,到底还是地位不高的。如果被其他仙发现了,那这株酒岚最后也到不了她手上,所以她也帮忙隐藏酒岚的灵力。
离月住在月宫附近的皎月阁,阁中只有一个小仙童在常年打理离她的起居,这里偏寒,其他仙好几年都不会来一次,除非是开仙界大会,会遣仙童过来通报。这一次,就是因为有仙童过来说有神仙界的交流大会,她原本打算去织女那里讨两件仙衣的。
酒岚多年来一直只跟莲池中的莲花、青蛙、小锦鱼说话,有时候会有路过的仙人们随口说两句无关痛痒的话,所以她的认知度还很窄。听到离月说要去参加什么神仙交流大会,她也有那么一点点动心,想要去见识见识。
“你也要去?”离月看着酒岚整整一个手臂那么长的身型,表情有些为难,“你这样我带去也不合适啊。”
酒岚一听这话,直接从花盆里飞了出来,在空中打了个转,就盘到了离月仙子的头上。酒岚枝叶通体莹白,花朵蓝中带着轻微的粉色,盘在离月的头上,说不出的好看。这下子,离月倒还舍不得不带它去了。
所谓的神仙交流大会,不过是一群无所事事的神仙,听着一些管事的神仙说一些无聊的话。但是因为还有法术的交流比试,这对于闲着没事的神仙们来说,可比吃着西王母的蟠桃更有意思。所以这每百年举行一次的交流大会,总是很热闹。
离月品阶不高,原本这交流大会她也参加不了,但是因为她的相好是九重天的某个上神,所以谁都不敢漏了她,还能得到个不错的位置。
这天,离月带着酒岚走到了举办大会的西庭,酒岚在她的头顶摇晃不停:“离月,往那边去。”
“哪边?”离月有些不解。
酒岚心里着急,却不敢径直飞出去,万一被哪个神仙看见,它就得被强制带走让它幻化成人。最后根据酒岚的指点,离月来到了一处很是幽静的地方。
这里开满了酒岚,到处散发出一股沁人心脾的味道,而正常酒岚的正蓝色花朵上还闪着莹莹的光。在成片的酒岚之中,站着一个火红的身影,长发垂在红袍之上,光是背影都如此让人着迷。
离月看着那个身影,轻声问酒岚:“你是在找他吗?”
酒岚的声音更小,像是在害羞一样:“嗯。”
确定之后,离月从酒岚从中走过去,在其背后几步处停住:“请问……”
问话才刚刚发出,那身影就一道神力将离月劈了老远,他的声音分外冰冷:“出去。”
莫名其妙被人打了一顿,任谁都咽不下这口气,更何况是雷厉风行的离月。她拍了拍仙裙,表情变得懊恼不堪:“你是从哪儿冒出来的没礼貌的仙?胆敢这样嚣张。”
那身影动也未动,对离月的问话也不搭理。
离月气急,虽说她品阶不高,可也从没受过这等冤枉气,于是她直接飞身过去,想要看看是哪个跋扈的仙在圈占地盘。哪料她还未飞到身影面前,就又被一阵掌风呼到酒岚丛之外,只是这一次,她并未跌在地上,而是被尾随之后的上神凌风给接住了。
看到是凌风,离月明显有些嫌弃地从他怀里挣脱出来,没好气地说:“你来干什么?”
“我若是不来,你岂不是又要摔个四仰八叉?”凌风笑眯眯地回答,眼神瞟到离月头上的酒岚,颇有些惊奇,“这种酒岚我倒是第一次见过,可是活物?”说着,就要用手去摸。
“出去。”那身影又重复了一遍之前的话,似乎他们就算站在酒岚从外,也让他觉得不舒服了。
凌风一直把眼神放在离月身上,还未注意到前面的身影,听到这话,他脸色一变,朝那身影大大做了个缉,恭敬道:“尊神。”
“什么,你说他是……”离月惊叫起来,被凌风一把捂住了嘴,带离那个地方。
出了那里之后,凌风才放开她,离月心有余悸地瞅了瞅之前的方向,拍着心口说:“吓死我了,好端端的他怎么会到仙界来?”
凌风见离月果真被吓到,顺手就拍到她肩上:“你怎么会跑到那个地方去了,我还寻了你半天。”
“还不是……”离月这才想起,是酒岚带她过去的,但是又不能在凌风面前暴露酒岚有灵识这件事。虽然凌风不会在意这种小事,但难免隔墙有耳,害了酒岚可就不好了。
而方才那让凌风见了就紧张的身影,正是那个住在十三重天的神君,名曰木子衿。虽然他将自己封为神君,可神界无人敢那样称呼他,皆是称作“尊神”以示敬畏。
木子衿掌管天地法则,从未讲过私情,在他眼中只有对错,没有亲疏。因为犯了错误而被他惩罚的神与仙不计其数,就连人界那些昌盛的国家,因为国君或者百姓犯了错误,皆会招致恐怖的惩罚,轻者生灵涂炭,重者亡国亡命。
像离月今日这般,若是往年,早被木子衿顺手剔除仙籍,贬下仙界了。也算她运气好,因为头上戴着一株酒岚让他心生恻隐,传闻木子衿极爱酒岚,怕这是他唯一不严厉的地方。
经此一吓,离月对神仙交流大会的兴致也去了一半,最后由凌风带着她到处逛了一圈后她就早早回了皎月阁。凌风本想跟过来,离月直接甩出一句:“你要是跟过来我下次就再不见你。”
在木子衿的掌管之下,就连上神也没有多少自由,凌风管着六界气候,不能擅自离开。所以他也不能时常来看离月,偏偏离月又不爱修炼,也不知何年何月才能修炼到九重天去,让他心中委实憋屈。可神与仙只能谈情,不能通婚,只有到了同一境界才能在一起,这也规避了很多小仙妄想通过嫁给九重天的神而入住九重天的隐患。
离月对凌风的态度向来不冷不热,可当凌风对着仙界诸仙宣誓主权的时候,离月也没有多排斥。他们俩,算得上是仙界家喻户晓的欢喜冤家。但也因为凌风仗着上神身份对其他仙的警告,倒是没有仙敢轻易去找离月做朋友,怕一不小心就招了个“**上神之妻”的无辜罪名,反而不美。也间接导致离月的孤单,不过离月对此也并无多大反应。
回到皎月阁之后,酒岚自动跳到了花盆之中,它看出了离月的询问表情,于是直接说:“我觉得他给我的感觉很熟悉,像是认识很久了一样。感受到他的气息之后,我就控制不住想去见他。”
由于自己也算得上是恋爱中的仙,所以离月也大概能了解酒岚所说的那种感觉,不过她很好奇:“你为什么不直接给他说呢?”
酒岚的叶片耷拉着,声音又变得低低的:“我好紧张。”
离月心里叹口气,这株酒岚也不知道从哪里见到过木子衿神君,现在的样子怕是情根深重了都不自知。但她想到今天差点命丧他手,想要稍微惩罚一下酒岚,于是就说:“你喜欢尊神也没用,他不近女色,更何况你还只是一株连形都幻化不出的酒岚。”
酒岚的气息更弱了:“我知道。”
到底还是不忍心,离月又对她说:“其实也不是没有办法,只要你潜心修炼,幻化成型之后努力上进,争取到十三重天上去当个侍者,应该就有机会了。”
一听此话,酒岚一下子又来了精神:“此话当真?”
“自然当真。”离月笑眯眯地说,“只是十三重天的侍者,最低也是下神,你怕是还有修炼个几万年才行。”
哪知酒岚却并没有气馁,很有信心地说:“几万年而已,我可以等。”
离月不知道,虽然在混沌之中没有多少思维,酒岚还是知道自己和巨神一起度过了漫长的岁月,而混沌之中的万年,又比现在六界所计算的万年,要长很多很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