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准备上楼去做什么的安然听见电话铃声,身子微微颤抖了一下。
这么晚了,谁打的呢?
她私下朋友不多,一般有事都打手机。
家里座机一般留给外面办理业务需要的不相干的人,可这个时候都快晚上十点了呢。
安然走过去,接起电话,有种不好的预感,迟疑而小声的对着电话那头说:“你好?”
江颜望着安然,见她皱了皱眉。
她又压抑轻声地“喂喂”了两声,挂断了电话。
安然拨了下电话机旁边的健,低头看了看。
就站在电话旁一直没有动,神色变得奇怪起来。
江颜见状,莫名的担心,赶紧起身,走到安然旁边,关切的问:“怎么了,谁打的?怎么没说话就挂了?”
安然摇头:“不知道。”
“不知道?”江颜有些莫名其妙。
见安然久久不说话,她有些急了,大声问:“什么情况,你倒是说啊,不要这副装神弄鬼的表情,要想吓死我啊?”
安然看着江颜,声音有些发紧:“江颜,不是我装神弄鬼,是它。”
安然指了指电话。
她有些喃喃自语地说:“刚才我都已经相信你说的,那封信是谁的恶作剧,准备听你的上楼拿了它烧了它。毕竟两年了,什么事也没有,那个电话也很久没再打来。多尔也回来了,我几乎要把这件事当作一个笑话抛之脑后,但是刚刚它又来了,江颜,它又来了。我能感觉到那个呼吸声。”
江颜突然想起什么来了,她心里一紧。
马上看了看电话屏的来电显示,她当然记得这个电话,当然记得。
安然在刚刚收到那封信的时候,经常会在深夜接到一个没有说话声的陌生电话。
她还为此,陪着安然住了很长一段间。
她们后来还去查了,是慕尼黑大教堂附近的一个公用电话亭拨出的号码。
江颜也紧张起来,半天没说话。
安然倒是神色镇静下来,她看着江颜认真的说:“江颜,谁能恶作剧两年?”
江颜深吸了一口气,试图稳定自己的情绪。
她拉住安然的手,安慰她说:“安然,根本没有证据显示,那封信和这个电话有必然的联系,或许它们根本没关系,也许就是谁打错了。”
安然摇摇头:“江颜,你都知道,我收到信之后,就开始有这个电话的,虽然很久没再响起过。但是,我们都是学法律的,天下没有巧合的事,即便一次是巧合,多次出现必然是有原因的。”
“而且,一个怀着恶意仅仅想恶作剧一下的人肯定害怕被查出来是谁,也并不会想把事情搞大,他完全可以用打印的信。但是他是手写,里面那么多指向我的可怕内容,或许就是因为是真实的,所以他知道,如果我为了保护自己不交给警察去查笔迹,便只能日日夜夜恐慌不安。而一旦交给警察,正好我把自己送去受到惩罚,也正合他意。所以他才敢手写。”安然的分析能力似乎变得清晰,声音却有些无力。
“安然!”江颜扶住她的肩头,焦虑起来:“你别胡思乱想啊,你想太多了。”
“我们都学过案例心理学的吧,江颜?一般手写的恐吓信,内容的真实性更大,因为字迹里面带着当事人最真实的情绪,因为那才能发泄他最深处的愤恨。”安然的眉头皱得更深了。
江颜神色更加紧张起来:“所以,你认为信上说的,不是恶作剧?”
安然点了点头。
“安然,这不是真的,是你自己钻进牛角尖了!”江颜的紧张变成气急败坏。
安然又摇了摇头,看着江颜说:“我明天去找多尔。”
江颜一脸的不明白。
“你知道吗,刚才再接到这个电话的瞬间,我心里的那种恐惧,我害怕极了。”安然深深吸了一口气。
“挂了电话,我站在这边的时候,就在想,如果一切都是真的,我真的就该那么万劫不复。那我唯一希望的是多尔能站在我身边,不然真的没有办法去面对。我需要他,两年了,再次见到他的那一刻,我才发觉,也比任何时候都要确信,我真的最需要的就是他……”
安然说着,眼泪掉下来。
在收到那封信,与多尔分手最黑暗的那段时间里,江颜也没见安然掉过一滴泪。
撑得太久,这得有多崩溃。
江颜的眼眶也红起来,轻轻的拥抱她,拍着她的背说:“这些肯定都不是真的,你不要乱想。”
当晚,江颜坚持一定要陪着安然。安然知道她第二天一早还有一个重要的官司要打,强行让她回去了。
一个整晚,安然辗转反侧,听着外面安静的世界,几乎听得到雪花簌簌落下的声音。
明天就去找多尔,告诉他一切。她下定了决心。
不知道为什么,从在MUT医院醒来到现在,七年的汹涌回忆,突然一股脑地钻出来,让安然在这难以平静的整夜里,翻来覆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