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这小东西真是越发的没分寸了！怎的连老太太都打趣起来？”秦紫陌忍俊不禁。
“我哪敢打趣老太太，咱们两个可不就是枫大奶奶和枫二奶奶。哎……你说咱们明明都正值妙龄，却镇日被奶奶奶奶的叫，都叫老了。”水柔一本正经道。
一旁的小环小如俱被她逗得直笑。
“柔儿，我在想，你若是能跑能跳，定然也是个淘气的。”秦紫陌笑道。
“可不是嘛！我家小姐小时候可淘气了，镇日野得跟男孩子似的，每每揪着羽少爷教她骑马，龙少爷那会儿都被她缠怕了！”小环笑起来。
秦紫陌眼中笑意敛去，深垂眼帘。
“小环，你又话多了。”水柔轻责道。
“对不起小姐……”小环惶恐地缩了缩肩，还以为是触到她主子的痛处，勾起她不愉快的回忆了。
“好啦！我有些口渴了，你先回去沏壶茶候着，我与姐姐随后就到。”水柔道。
小如便知她是有话要与秦紫陌说，不便与人听，便笑向秦紫陌道“少奶奶，我先回寻芳苑，要不待会儿你回去时又是冷茶冷炉的，那些东西懒死了。”
秦紫陌笑点头“那你先去吧，我送妹妹到家就回去。”
一时只剩下她两个人了，水柔忽抬眸无限愧疚道“姐姐，对不起。”
“妹妹这是怎么说！我对妹妹感恩不尽了，何来对不住之说？”秦紫陌笑道。
“羽是我的二哥，我一直瞒着没告诉你，你……”
“这有什么，何必特地告知我。”秦紫陌垂眸又是一笑。
“枫什么都跟我说了，羽，他接触你的初衷确是为了我……枫跟他一起合计的，欲要将你逐出凌家。”水柔说罢静静地瞅着秦紫陌，等着她的反应。
谁知秦紫陌一脸平静，丝毫不显伤心愤懑之色。
“你有在听我的话吗？”水柔终于沉不住气道。
“在听呀！”
“那你怎么这么淡定？”
“那我应该要怎样？”秦紫陌轻笑道。
“你都不生气不伤心吗？”水柔眨巴眨巴眼睛。
“你的哥哥自然为你着想，我有什么好生气。”秦紫陌笑了笑，不急不徐推起转椅。
“可是我并非因为这个才瞒你，我瞒你是因为你同那些女人不一样。”
“什么不一样？”秦紫陌不明白。
“他看你的眼神，与看别的女人不一样。”水柔目灼灼道。
“你……说的什么？尽说些莫名其妙的话……”秦紫陌眸光躲闪了一下。
“外人看来，羽是个放浪不羁的人，可是他的内心很孤独，我看得出来，他活得不快乐。这多么年，我甚至没见他真正开心地笑过，可在面对你的时候，他笑了。”水柔顿了顿，又道“你在于他与别的女人是不一样的，从他专注于你的眼神我就看出来了。我怕你得知他是我的哥哥会心生隔阂，进而有意疏远他。当然这也是出于我的私心，我好希望他能快乐起来。”
秦紫陌沉默良久，忽轻道“你错了，在他眼里，我与别的女人并无不同。若硬要说有什么不同，那便是我是身份，我的身份是人妻。”
“啊？”
“我已嫁为人妻，这是改变不了的事实。我不怪他对我做过的那些事，也感激他的成全，我知道他是个好人。”秦紫陌目视前方，目光变得轻郁而深邃。
“好人？”水柔忽掩口“从来没有人觉得他是个好人，你是第一个说这样话的人，为何这么想笑……”
“他是个好人，还有三少爷，你，你们都是好人。”秦紫陌微笑道。
“姐姐，你是在生我的气吗？”水柔抬眸不安地看着她。
秦紫陌轻轻摇摇头“不，我是真心实意地想说，谢谢你们！”
“姐姐，你不要这样子笑好不好！这么忧伤……我都好想哭了！你要生气，你就狠狠地骂我一通，打我几下也行！”水柔轻扯秦紫陌的衣袖软语央道，那盈盈水眸中真的立时聚了一层水气。
秦紫陌轻抚她的顶心一把，浅笑道“我不生气，也不伤心，只是经历过这些终于想明白了一些事。其实，三少爷要将我逐出凌家，可以有无数种手段的，而他选择了最麻烦最曲折的一种，因为他从来没真正想要伤害我。而他……他完全可以用最直接的方法除掉我，甚至于只要在我溺水那次袖手旁观，就什么都解决了。而你，柔儿妹妹，我最要感谢的人就是你，谢谢你！让我有尊严地留在凌家。”
“姐姐，你何必要妄自菲薄，你的美，你的好，我们都看得见的。羽真的对你动心了，只是他自己可能还不知道。你也勇敢地面对自己的心好不好？你敢说你没对羽动心吗？”
“快不要说了……我说过，我已为人妻。”秦紫陌闭了闭眼睛，再睁开时，眸中依然是一抹柔和的笑意“妹妹咱们要快些了，在此磨蹭了这大半天，她们该等得急了。”
水柔静静地瞅着她，终于长叹了口气，无力地垮下双肩。看来这一次，她把自己的心，藏得更深了。
“柔儿！”
“看，你的夫君都急得寻过来了。”秦紫陌打趣着笑道。抬首循声音源处看去，只见凌枫笑盈盈往这边而来，在他身侧还有一人，秦紫陌凝眸瞧一眼，立刻垂下眼眸。
“哥！你来了！”水柔欢喜道。
长眸微微眯起“几日未见，柔儿愈发漂亮了。”
“哥哥就是善讨女孩子欢心！妹妹我才不上当。昨晚为何不来？”水柔嘟起嘴撒娇。
“你说呢？我这个样子过来，不教人笑话死。”
什么样子？秦紫陌按捺不住抬眸飞速扫了一眼，果然的，左侧颧骨下乌青了一大块，显然是重拳捣的。
“你还说！大哥还不是一样被你揍得很惨，害我险些没人背！”水柔控诉道。
“是是是！是我的过错！不过，这也算得功过相抵了。”龙羽笑道。
“什么！”水柔笑瞪他一眼。
“给！”龙羽自袖内掏出一个信笺。
“啊——！枫！你快看！师父他集齐那方上的十种灵药了！我的腿有望能走了！”水柔尖叫起来。
“真的！”凌枫一把抢过信，看了一眼欢呼雀跃起来，兴奋地抱起水柔转了一大圈。
秦紫陌看着眼前三人，大概听明白了是怎么一回事，心中也替水柔高兴。站了一会，忽又觉得自己的存在很多余，便悄悄地移步而去。
从今始，要挺直腰身，要面带微笑，不许鼻酸，不许心痛……
在她背后，龙羽的眸光略一飘移，最终没有看向她离去的方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