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萝莉飞一般地跑了出去,顷刻间又飞一般地跑了回李轩儿的房间,小脸兴奋得更加红艳,气也没来得及喘几口地向李轩儿眉飞色舞道:“啊轩姐!我哥真的来了,而且还跟一个公子打起来了呢!”
李轩儿一时激动,胸脯起伏,心口也砰砰乱跳了起来,稍稍按奈住眉间心上的喜悦后,却又有些担忧地问柳萝莉道:“怎么又打起来了,有没有危险?”
柳萝莉也捂着胸口喘了好几口气,才喜滋滋地答道:“没危险啊!有危险我怎会这么快就跑了进来?我出去的时候,只见我哥威风凛凛地站在那里,一个蛮壮的家伙已被他打趴在地上爬不起来了呢!”
“没事就好!没事就好!”李轩儿连道两声后,又忽然惊叫了一声:“啊!我的头怎么这么乱,小隐快来帮我梳梳!”
柳萝莉看着李轩儿满头逶堕、凌乱蓬松,不钗不笄的青丝,“哎呀,轩姐也真是的,怎么起床后头都不梳就去发呆呢!我哥若是进来后……啊,轩姐你别动,再人家看看,轩姐我觉得你这样子别有一番妩媚风情啊!说不定我哥更喜欢你这样子呢,就这样别梳了好不?嘻嘻,外面的衣裳也不必再穿了,穿了又要脱岂不费事!”
“死丫头别啰嗦,快来帮我梳!”李轩儿坐到铜镜前,红着脸娇哼了一声。因为眉眼间的喜色和脸颊的羞红,铜镜中倒映着的容颜那等明媚艳色,即使三月初开的桃花都比之不及。
柳萝莉拿着桃木梳为李轩儿梳着头,瞥了一眼铜镜中倒映着的欢喜明艳人儿,边梳头边笑吟吟道:“轩姐儿现在不用吟那些怨妇诗了,应该吟……陌生花开片片飞,还伴落霞绕郎追。云山好处亭亭去,风月佳时缓缓归的啊!”
李轩儿听着不由得更红脸轻骂了一声:“没羞没臊的小蹄子,这等淫词艳曲是谁教你的?也是你能吟的!”
“哼哼,还有谁教的,不正是轩姐你教我的么?”
“胡说,我什么时侯教过你这等淫词艳曲,我教你的都是迢迢牵牛星,皎皎明月光,青青河畔草,郁郁园中柳之类的!”
“嘻嘻,轩姐最后一句不押韵啊!应该是迢迢牵牛星,皎皎明月光。青青河畔草,草旁卧鸳鸯才更好啊!”
……
柳云从轩辕帮赶来归家院门口时,正瞧见刘敞将一个青衫公子打翻在地,那个青衫公子蹒跚着站起来又被刘敞一拳轰向小肚打到,接着又抬起脚要向他头部踢去。
“给老子住手!”柳云十步之外看着就不觉冒起了一股无名之火。
刘敞回头一看,见是柳云,也眼冒凶光,正要拔刀冲过去式,忽然一眼瞧见柳云腰间挂的那柄剑,不觉手已握住刀柄,脚步却停缩不敢前。
正春风得意要走进归家院内的周为贤听到柳云的喝声,也顿时如木桩般站立不动,下身已升起的兴奋之火也顿时熄灭,似被一桶冰水当头浇下。
“今天归家院姑娘的出阁礼,既要比谁的银子多,还要比谁的拳头硬么?这样我很喜欢啊!”
柳云说完这句话已走到刘敞的身边,也不给任何人答话的机会,两拳一脚就昭刘敞的身上招呼过去,将他打趴在地。
“周公子,看来刚才是你将要赢了啊!我还没出手,你怎么能赢?”柳云说着又已缓步走到周为贤的身边,对着冷目切齿的周为贤啪地一脚踢去!
“阉党爪牙!你敢打我!”周为贤抹了抹嘴角的血迹,又爬了起来对柳云怒目而吼。
啪!啪!两声脆响,柳云又走上前,左右开弓扇了周为贤两个耳光:“再敢说老子是阉党爪牙,试试看!”
周为贤捂住立刻肿起几道指印血痕的脸,目光中的怒火似要将柳云碎尸万段!
“周公子,好汉不吃眼前亏,这恶人会有人来收拾的,我们先走吧!”周为贤还要不顾死活地骂柳云,却被周围几个复社党羽走过来拉劝开了。
场上其他一些知道周为贤身份的人,也对柳云竟然敢抽他耳光抽肿脸震惊了!周家在吴江是什么地位,什么势力,这人竟敢如此辱打周公子,只怕不想活了吧!
归家院的老鸨徐拂在柳云一出现就既惊又喜,现在看见他竟然将周为贤也打了,也一时惊呆得说不出话来。这柳隐的哥哥虽然越看越强悍,但也忒鲁莽了吧!周公子也敢打,只怕以后要凶多吉少了。
“诸位,还有出来要和在下比拳头的么?”柳云在周围众人的惊讶惊呆中,眼神如刀锋地环顾问了问。
众秀才公子们见柳云打了周公子不仅没有一丝后怕之意,反而还如此的嚣张,又见他拳脚确是厉害,哪个还敢出来吱声争风吃醋?
“没人比拳脚了是么,那就比银子吧,徐姐,刚才最高的出价多少银子?”柳云眉眼一抬,瞧向了院楼上依栏而立的归家院老板娘徐拂。
徐拂被柳云那亮如刀锋的目光一瞧,心口不由得砰砰乱跳了几下,捂了捂胸口之后,又对柳云花枝招展地笑了起来:“柳大官人少年才俊,文武双全,奴家真是佩服得紧呢,我家轩儿被柳大官人赠诗,也是和大官人有些缘法的,既然柳大官人现在有意于轩儿,只怕轩儿自己欢喜,奴家也欢喜得紧呢,一千两银子都不是什么问题的!”
日!一千两!柳云现在身上可是一两银子都没的!二当家也是的,怎么提醒自己带剑来,却不提醒自己带银子来呢!
“徐姐,现在我身上没带够那么多银子,先欠着过两天再付行么?”不是亲娘的老鸨,想吃她女儿的白食,只怕女儿同意娘也不会同意,柳云知道不给银子是过不了关的,只好看能不能先欠着。
“这个……”徐拂又拢了拢鬓间垂下的青丝,柔媚地笑了笑,“只要轩儿自己不嫌什么,我这个做娘的自然乐得成全你们郎才女貌啊!”
看着徐拂那等笑,听着她那话声语气,柳云一时倒不明白那人精般的老鸨到底是同意还是不同意了。片刻之后,就在柳云不管老鸨到底同不同意都要往里闯时,那个被周为贤的走狗刘敞打趴在地上的青衫轩昂公子却已从地上爬了起来,对柳云道:“恩公,我可以帮你付银子。”
恩公?柳云听了这声称呼,倒感觉有些怪怪的,老子什么时候成了仗义救人的好人了?
“恩公,在下休宁汪之越,多谢恩公刚才的仗义出手相救,小弟愿付一千两资斧,以奉恩公的采薪之用。”青衫轩昂公子说着已从怀中掏出两张银票,恭敬递向柳云道,“这是大乾钱庄的两张五百两银票,还请恩公收下。”
徽州休宁人?那可是大徽商扎堆的地方啊,怪道这名为汪之越的公子这么有钱?一个二十出头的年轻公子一次拿一千两银子来嫖妓,出手也够阔绰!
这谢银收还是不收呢,还是要说几句什么推脱话再收呢,就在柳云考虑片刻时,后面又来了几个气势汹汹的人。
为首的是一个朱衣胖子,年纪看起来不过二十左右,那身体却庞大得可以再装下一个人,归庄虽然有点胖,但和这胖子一比真是小巫见大巫,站在这大胖子身边却也可以算得是玉树临风了!
因为胖,胖子脸上本来就小的一双眼睛小得几乎可以忽略不计了,除了人畔眼睛小外,这胖子其它五官还算周正,也隐约有一股富贵公子的气象透出。胖子身边还有两个带刀的青衣跟班,倒是身材精壮目露精光,看似气势不弱身手不错。
“那什么一树能开天地春的姑娘还没有被破瓜吧,本公子出两千两,谁敢和本公子抢,打断他狗腿!”朱衣胖子来到人群中,直接就向临街院楼上的老鸨徐姐吼了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