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人蜷缩在路边,一身衣衫破破烂烂,整个人都沾满了黑色的淤泥,像是从海里才被捞出来的。
无非是一个寻常的乞丐。
一群女子围在那里也不过是因为他在售卖一枚棋子,质地不详,棋上刻有两个古字,没人认得。而且他要价颇高,一万两,不还价。
疏锦脸上乐开了花。
不过随便出来一趟就能看见混沌印,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
“南海上等鲛丝外衣,苏绣内袍,啧啧......这两样加起来就够得上五千两了......”疏锦摇头叹息,看出那乞丐怕是一个不好糊弄的人。
“就你都说不出来它值钱在那里,凭什么卖一万两啊?”
“你还不如直接去抢!”
“就一个臭乞丐,能有什么好东西?”围观的人群中不时发出阵阵不屑。
那乞丐听了也不甚在意,连话都不搭一句。
疏锦探出身去,言笑晏晏,红袖招香,提高了声音:“喂,那位乞丐公子,你看我值一万两吗?”
闻声所有人都抬头向上看去。
长发飞扬,白衣如雪,秋水为神,玉为骨,谈笑间说不尽的惊艳。
那乞丐见了她,顿了顿,大吼一声:“姑娘价值千万两,容我与姑娘细谈!”
立时拿着棋子就跑上疏锦的雅间。
留下一群失神的群众,疏锦笑了笑关上了窗。
那乞丐进了门却十分从容淡定的坐在疏锦对面,疏锦好整以暇地看着他。
那名乞丐品了一口茶,神清气爽的叹道:“这样极品的大红袍,可有不少日子未尝到了!”
疏锦也并不惊讶,只淡淡道:“的确,看公子就是一副落难的富家子弟。”
“哦?”那名乞丐此时终于正了颜色,颇有兴趣地看着她:“何以见得?”
“公子虽然外表脏乱,但是淤泥下的外衣是南海上等鲛丝,内袍是名贵的苏绣......这可不是一个乞丐去偷去抢能穿得上的。”疏锦说完又吩咐小二上了一些小菜,那名乞丐大口朵颐,但还是显出良好的教育和修养,并不狼吞虎咽,只边吃边说到:“姑娘好眼力,能认出这些东西,想必也是不凡。”
“过奖。”疏锦想着这样好的风度在一个如此邋遢的乞丐身上展现出来,即便知他不是真的乞丐,也实在有点碍眼。“不知公子是在哪里找到这枚棋子的?”
“说来话长。我本是海那边一户大户人家的子弟,父母双亡后就准备出海到这边来做生意,不成想叔叔狼子野心,在海上设伏将我打落海中,意欲独吞财产,我重伤落入海中后便发现了这枚棋子,后来被海浪冲到岸边,大难不死,进了这座城池。这也是我为何会落到这般田地的原因。”那人说话时一副痛心疾首的表情,但疏锦还是看出来他眼角眉梢一闪而过的凌厉。
“是这样啊,那你凭什么就觉得这枚棋子值一万两呢?它有什么不同之处吗?”疏锦假装并不认识这枚封天印,一脸好奇。
那人犹豫了一下:“其实我也看不出它有什么奇特之处,只是质地与众不同,且上刻有两个古字,你想,一般人哪有在棋上刻字的?”
“那它刻的什么?”疏锦脸上笑意更浓。
那人摇摇头,放下了筷子,优雅地擦了嘴,然后饮了一口茶才道:“我怎么知道。”
“那好吧,那你要怎么样才肯把这枚棋子给我呢?我对它很感兴趣。”疏锦表现出一副任人宰割的摸样。
对面那人眼珠转了转,轻咳了一下道:“既然姑娘如此坦荡,那我也不多废话了,如果姑娘肯下嫁......”
疏锦一口茶差点喷出来,用手绢擦了擦唇边的水渍,笑道:“公子在开玩笑么?”
“当然没有。”
“这样的话,也不是不行。只是刚才公子也说了,我价值千万,而这枚棋子价值一万两,你只需给我一千枚这样的棋子,那么这笔交易就成了。”疏锦反将一军,笑容极其恶劣。
“你做梦去吧!”那人被惹怒了直接拍桌,之前良好的修养全都不知被丢到哪里去了,他说得唾沫横飞:“就这一枚已经差点把我命都给弄丢了,还要一千枚?我就是九命猫妖也不够死的!你也太黑了点吧!”
疏锦伸手挡住脸,及时制止他的发飙,妥协道:“行行行,你先坐下,这件事我们再......”
疏锦还没说完,就有一名玄衣男子开门进来,负剑而立,声音没有起伏,看着那名乞丐道:“就是你在售卖一枚棋子,要价一万两?”
“正是!不知这位兄台,额,这位侠士有何见教?”那人立即起身双手行了一礼,然后将那枚棋子递到他面前让他看了一眼。
疏锦有点不乐意,这什么人啊,刚才对她也不见这么有礼貌,亏她还请他吃请他喝。
“我出两万两,买那枚棋子。”
一语惊人!
还不等那名乞丐公子从这价格中回过神来,疏锦立刻起身道:“不行,做生意怎么也讲究个先来后到吧?这枚棋子我已经先买了!”
“既然这样,那我就出三万两从你这买吧。”那玄衣男子面容冷酷,说话时有一股铁血的味道。
疏锦摇头:“对不住,我也喜欢这枚棋子,所以不卖!”
玄衣男子瞬间抽出长剑,直指疏锦心脏处:“不卖就死。”
“有话好说,有话好说,动什么手啊您看?”那名乞丐公子忙过来打圆场,微微拉着疏锦站远了一点,才又客气地说:“今天这枚棋子呢,确实是这位姑娘先买的,而且她也喜欢这个东西,您看做生意哪有强买强卖的的不是?要是闹出人命惊动了这里的官府衙门多不好啊!不然您看下次要再有了这一列的东西就先卖给您?”
那名玄衣男子皱了皱眉,主子交代过找这个东西不能大肆宣扬,打草惊蛇,他只好先回去禀报了主子再做决定。
于是他寒眸一瞥两人,一声不发转头离开,疏锦和那名乞丐公子顿时松了口气。
疏锦想的是总算不用暴露她的秘密了。
而那名乞丐公子想的是,这条小命总算保住了。
且说那名玄衣男子一路运气飞行,不过一日一夜便到了金陵皇宫。
“你回来做什么?”太子背对那名玄衣男子,眼睛一直盯着墙上那幅美人图。
画上女子白衣如雪,裙裾逶迤,于桃花深处行来,容颜倾尽半壁江山。
那名玄衣男子见到画像,不由一惊,脱口而出:“这画上女子属下前日还见到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