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样啊......你知道的可真详细。他尸首何处?”
“他没有死。”
疏锦讶然,居然还有同她一样的北梁皇室活着,可真是奇怪。
“处斩北梁皇室的时候,他也没有事?”
“他是我的好友,自然没事。说起来,他的谋略堪称一绝。”
疏锦笑得很奇怪,带着些许调侃:“真难得,高傲如太子殿下,也有称赞别人的时候,真是——让我太好奇这位不曾谋面的哥哥了。”
太子抿了抿唇,然后接着说道:“你还没睡着,要不要我接着讲?”
疏锦唇角猛地一抽,脸色瞬间青了青:“都讲到国灭了你还能讲什么......那你接着讲吧。”
“好。”太子果真接着讲下去:“北梁国灭后,我率军攻进长安,将北梁皇室尽数俘虏......”
疏锦愤愤地打断他:“太子殿下闭嘴,我睡着了!”
“......”
太子轻笑一下,很听话的不再继续讲下去。
夜尽,天明。
太子起身上早朝时,疏锦还未醒来,他穿戴梳洗好后走出门时,无意间看到那个纸篓里的废纸团,突然想起疏锦昨晚似乎站在那里。
他好奇地走上前去,将纸团捡起来,缓缓展开放平,然后细细拼凑在一起。
满纸都书写着“扶音”两个字,然而末尾处却突兀地呈现了太子的名讳。
花镜羅。
太子愣了愣。
“原来你心中那个人叫扶音。”太子好像是以轻松平淡的语气说出来,但他的脸上又实在没有笑容可言,只更加显得冷漠。他低声说完,将碎纸又揉成团扔回纸篓,独独将写有他名字的那一片收进袖中。
疏锦在熟睡中似乎有所察觉,翻身睁眼懒懒地看着他。
目光中似乎有点不耐这么早就被吵醒。
“把你吵醒了么?”
疏锦刚醒思绪还没理清楚,看着太子所站立的地方总觉得有哪里不正常,但是又想不起来,只好皱着眉应了一声:“没有。”
“那你再睡一会吧,我先去上朝。”
太子唇角微微笑了笑,然后信步出门。
疏锦大约是点了下头,迷迷糊糊又睡了过去。
等她再醒过来的时候正是用早膳的时间。
这边厢陈昭仪等人昨日哭哭啼啼去跟唐哀帝诉苦的时候,不曾想他竟然刚服药休息了,真是浪费表情。
今天一大早就匆匆去了皇上的寝殿。
此时明宝林正在喂唐哀帝服药,陈昭仪和秋宝林进来的时候先看了一眼明宝林,明月笑了笑,点头将已经喝完的药碗交给旁边的小太监。
陈昭仪便立即走上前一脸担忧夹杂着委屈的表情:“皇上可舒坦些了么?”
“还是老样子——”唐哀帝面色衰老的很快,此时一看竟像是六十多岁的老人。他说一句话也已经有些困难,此时他的神色竟然有些洞悉一切深邃:“朕怕是命不久矣,如此......”
他说到这里,声音低的连陈昭仪也没有听见。
“她可快慰了吧。毕竟朕欠她的.....”
“皇上您说什么?”陈昭仪疑惑地压低了身子,将耳朵附在他唇边。
唐哀帝摆了摆手,轻轻一推,陈昭仪便识趣地让开:“没什么。”
秋宝林忽然就哭起来:“皇上您可别这么说,您越是这么说,那些狼心狗肺的奸人就更加猖狂......”
“哭得朕头疼!你别哭,告诉朕怎么了?”唐哀帝一听见秋宝林的哭声就皱起眉头,有些不悦。
秋宝林瞬间跪下去,止了哭声,耸动双肩抽泣道:“嫔妾不敢说。”
唐哀帝越发觉得头痛了:“朕让你说就说,不说就回去吧。”
秋宝林和陈昭仪对视一眼,于是陈昭仪也跪了下去,明宝林也只能跟着跪。
“太子从青图带回来一名女子,昨日下旨册封太子妃,臣妾和秋蓉明月两位妹妹便请那位绯瓷姑娘到瑶光殿说说话,不曾想她全无礼数,十分傲慢。还扬言说——现在南唐的天下,已经,已经......已经轮不到皇上您插手了!如此狂妄的女子,怎配做南唐未来的国母,但她不日就会成为太子妃,臣妾等虽惊怒也无可奈何......”
陈昭仪说得言辞恳切,声情并茂,足以引起唐哀帝的愤怒。
唐哀帝目光紧紧盯着三人,随后长长的叹息一声。
“她说的也是实话,如今朕已经这副模样,还能插手什么国家大事。”
陈昭仪和秋宝林都是一怔,暗道不妙,唐哀帝不会连这都忍了吧?那她们还能怎么办?
得不到唐哀帝的鼎力支持,九皇子几乎没有胜算。
唐哀帝话锋一转,露出一丝鲜有的凌厉:“但是朕现在还是皇上,就容不得他人冒犯天威!一个还未飞上枝头的女子就这样小觑朕,看来这个太子真是......眼里没有朕了。”
“皇上圣明!”陈昭仪三人俱是欣喜起来。
“把姜公公叫来。”
陈昭仪一愣,呐呐地问:“不叫福总管?”
按理说福总管才是权力最大最得力的亲信才对,这种时刻怎么不叫他反而叫一个掌管皇族遗物的姜公公来?
“福寿全?呵——”唐哀帝冷笑一声:“快去叫姜夏过来,你亲自去。”
“是,臣妾这就去传姜公公。”
不过两盏茶的功夫,陈昭仪就领着姜夏进来了。
“奴才参见皇上!”
“免礼。姜夏,你立刻拟一份圣旨,朕要升王案任职右相,即日上任!”
姜夏一惊,那王案可是名门中的佼佼者,如今又升做右相,权利可谓非同一般。
“是,奴才这就去办。”
唐哀帝忙伸手招了招:“拿纸笔来,朕要给王案写几个字。”
很快笔墨便放好,姜公公和陈昭仪左右掺着唐哀帝坐下,只见唐哀帝笔走游龙:
爱卿王案:
朕无根之疾每况愈下,心系南唐泱泱江山社稷,储君势大但狂放不知礼教,置祖宗训诫于不顾,上不知尊逊老长,中不知恭友弟兄,下不知仁爱臣属。朕思及此便感痛心疾首。
如此忤逆臣子焉得坐拥天下?已不乱哉。
幸朕余有九皇子德行出众,品貌一流,可堪大任。万望爱卿悉心辅佐,力挽狂澜,救国于水火之中。
朕病体惊起,寄此书,感激无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