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殿下。”婳伞挑帘进来便即刻跪下,脸色有着被风雪吹过的*********皱眉道:“不是让你保护太子妃吗?怎么来了这里。”
婳伞重重地磕了一个头道:“太子殿下,九皇子已于三月二日登基,并且下旨让太子妃迁去未央宫!”
“你放肆!”太子豁然将桌上的砚台和纸笔统统拂下案几,狠狠一掌拍在案几上:“太子妃迁去未央宫,你就更应该跟在她身后保护她!”
“殿下您这是何苦呢!太子妃根本不值得您这样对她,想必您再清楚不过了,未央宫从来是历代皇后的居所,而九皇子登基让太子妃迁进未央宫这意思代表着什么——无需属下说出来吧。”
太子沉默。
忽然帐帘又被挑开,正是那名信使:“太子殿下,九皇子已于三月二日登基,号明帝,改年号为大锦,并且同时册封了一个名叫魏疏锦的女子为皇后。这是皇上让卑职交给您的。”
不等太子叫他将信呈上来,婳伞早已气急的起身,一掌摔在那信使脸上:“住口!他花镜唯算哪门子的皇帝!不过是沐猴而冠的小丑,太子殿下才是……”
“把……信给本宫。”太子只觉眼前一阵发黑,强自镇定着将信拿过来,他打开信纸的手开始发抖。
自今日永熙九百二十四年二月二十七日起,我嵇绯瓷与太子殿下花镜羅断绝关系,自此一切与太子殿下无关。
——嵇绯瓷
恍如一道神雷劈中,他僵硬不能动,血气急速翻涌,他脸色已经难看的不能再难看。
太子的整个人陷入死寂,神情已经恍惚的厉害。
良久只说了一句:“大约是你真的想要逼死我。”
婳伞正要劝阻,忽然帐外传来大片喊杀声和嘚嘚的马蹄。
有将军忙进来通报,脸色仍带着措手不及的茫然和即将生死一战的激动。
“太子殿下,是晋军突围杀出来了!”
太子只是一瞬间觉得失了所有的力气,此时也只是取了宝剑缓缓走出去:“那就战罢。”
那名将军一脸不解,只好摇着头领命而去。
婳伞也在营地近处杀敌,然而当她看向太子的时候,只见到尸横遍野,厮杀惨烈,而太子完全走神,任由数名敌军将长矛刺向自己。
血溅七尺。
“太子殿下!”婳伞哭喊着一路杀过去,扑倒在太子身上。而同时南唐士兵也急急冲过来。
太子笑了一下,嘴角还带着血迹,婳伞将耳朵附在他唇边。
“本宫记得,也是这样的下雪天,也是这样的寒冷。母后自缢在桂宫……现在本宫也去了,她应该满足了吧。”
“太子殿下……”婳伞凄厉的哭着,拼命摇头:“您又何苦,用命来成全。”
突然太子的手无力地垂下,婳伞觉得心跳都要停止,声音都嘶哑到破音,她却仍大喊道:“太子殿下您别睡,您醒醒!太子殿下!”
几名正在拼杀的将军都是一惊,回头看去,骇得暇疵欲裂,敌军的血喷在他们的脸上,他们只觉一片黑暗。
一个不备,敌军将领的长缨狠狠刺进一名将军的胸膛。
……
那一日,风雪来的比往日都要猛。
金陵,皇宫。
未央宫内疏锦头也不抬一下只顾看书,而花镜唯也不多说话,笑着饮茶或是低头批阅奏折。
还是那名信使,这次脸上却带着不详:“报——皇上,晋军突围,背水一战,我军死伤无数,损失惨重,现已撤退至太原城外五十里。”
花镜唯脸色一变,不待他说话,疏锦却瞬间出现在信使面前,脸色焦急:“那太子殿下呢?”
“太子殿下……太子殿下重伤,生死不知。”
疏锦颓然的跌坐下去。
花镜唯上前蹲下紧紧拥住她:“别怕,我还在。”
疏锦摇头,眼中几乎有血丝浮现,却并没有哭出来。她狠狠推开花镜唯,起身就往外走,花镜唯忙问道:“你去哪里?”
“我要去太原——我没有死,他就不能死。即便他死了,哪怕化为灰烬,我也要去地府把他找回来。”
疏锦说话间已经出了未央宫,花镜唯也快步奔出去,拦在她面前:“你不能去,那里太危险了!”
“你拦不住我。”
疏锦说这句话时眼中完全没有一丝犹豫和情感,显然下一刻如果花镜唯不让开她就会动手。
花镜唯脸色满是痛楚,盯着疏锦不肯让开:“你真的就那么爱他?”
“你以为呢?”说着疏锦毫不犹豫,直接一掌击中花镜唯的胸膛,他完全没有闪躲,喷出一口鲜血单腿跪在地上。
看着不顾而去的疏锦,花镜唯惨笑一声:“我求你,别走。”
疏锦脚下顿了顿随后走得更快:“我求你,放过我。”
花镜唯不禁又喷出一口血,宫人全都心惊胆颤地围上来,他忙道:“快,快去把陈烈给朕找过来!”
“是,奴婢这就去。”那名宫女吓坏了,忙不迭就往陈烈住处跑。
其他的宫人也忙跑着去请太医。
疏锦先去告诉了顾杳止和李观渡两人,他们都不愿留在宫里,于是三人一齐策马出宫。
陈烈一袭红衣出现在城头,手持长弓,后背箭矢。
“嘚嘚嘚。”
一阵尘土飞扬,三人策马奔出城门。
陈烈皱了皱眉,将心中奇怪的情绪压下,拉开弓箭,将箭头对准疏锦的后背,猛地一放。
弓如霹雳弦惊。
“嘶……”疏锦几乎要被剧痛袭得抓不住缰绳,差点滚下马去。她策马停下,缓缓掉头回望。
一瞬间心比伤口还要痛。
城门上男子一袭红衣飞扬,手上的箭已经再次搭上长弓。
你的箭真的很准,这一点我早就知道。可是我不知道的是,我从没想过你会拉弓将箭射向我。
疏锦只冷冷盯着陈烈,问道:“为什么?”
陈烈想了想,答道:“皇上让我务必留下你。”
“哈哈哈哈……”疏锦猛地大笑起来,声音中的凉意让顾杳止和李观渡两人一惊。
“陈烈,难道就因为这样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