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方反应过来,趁着红官拦在观口,急忙向观内走去,一进道观,松友便蹿了过来,站在杜方肩头一阵乱叫,似乎在问他这几天去哪了。
“松友师兄别闹,这几天我可是倒楣坏了,我先去找师傅!”
杜方急急忙忙的向观后跑去,老头子闭关的地方便在道观后面的石窟中,杜方曾经过来给他收拾过。来到石窟门前,杜方大喊了一声“师傅”,便跪在地上将自己遇到的事情一五一十的都告诉屠龙道了,并说明自己想请他出面,为自己讨还清白。
然而过了许久,石窟内却没有声音传出来,杜方心不由凉了半截。
正彷徨间,忽然老头子苍老的声音传了出来:“我不是跟你说过不能打扰我闭关么?这样的小事,你也来找我?哼,既然是别人污陷你,那你便去将事情讲清楚,看谁敢难为你,更何况,你既然是我屠龙道的弟子,便是真的偷看了又如何?大不了让那瑶仙姬将她女儿许了你吧,也不算侮没了她……”
杜方一听哭笑不得:“师傅,事情不能这么办吧?我要去说清楚,只怕没人信我……”
“他们为何不信你?”
“那吴落红在玄天道内是何身份,师门长辈如何能信我不信她们……”
“什么身份?不也是个弟子么,而且还是修炼了十几年,却毫无希望踏入异人境的弟子,说白了就是没用的废物,道门之中,是世间最实际的地方,你若比她有用,自然有人信你,若是你也不过是个废物,那自然都信她……”
“可是我……”
杜方说了一半,忽然说不下去了,他忽然感觉,老头子看似儿戏的话里,却在告诉自己一些道理。自己先前只想到,玄天道内没人会相信自己的话,不过是因为自己是个道童,而吴落红却都已经是道门的正式弟子了,身份高过自己,可在老头子眼里,她也不过是个废物罢了,只要自己表现出了自己的价值,那便能够得到一个解释的机会。
没有人会听一个道童解释,但那些道门长老,想必不介意给一个有潜力的道门弟子机会。
见杜方没有立刻回答,老头子还以为自己口气有些重了,叹了口气,道:“你放心跟他们去吧,如果你真的没有做那件事,那无论是谁都不能冤枉你!哼,我屠龙道年轻时纵横天下,无人敢冤我,如今虽然我废掉了,我门下弟子也不是谁都能陷害的!”
“是,师傅!”
杜方听了老头子的话,心中也升起一股豪气,一口气答应了,转身便走。
来到山门处,只见一众弟子都被红官挡在门外,一脸焦急,却又无计可施。
杜方吸了一口气,便大步向门口走去了,那些弟子登时大喜,一个个抢到了门边来准备拿下他。红官转过头古怪的看了杜方一眼,似乎在询问他为何要出去,杜方笑了笑,道:“红官师姐,多谢你了,不过我已经想好要怎么做了,你便在这观内守着师傅吧,我去去就来!”
红官便“咯咯”叫了两声,似在告杜方小心行事。
吴落红一剑杜方出来,便踏上一步,冷笑道:“小鬼你再贼,还不是要乖乖出来……”
说着就要上前抓住杜方,然而杜方往后退了一步,退回了观内,冷笑道:“我此去不过是奉了师傅之命,前去向师门长辈说明白这件事罢了,在这件事水落石出之前,无人能定我的罪,你若要强行拘我过去,我便不去了,就躲在这观内,让师门长辈亲自前来吧!”
“你……”
吴落红登时大怒,但那白衣弟子却阻住了她,笑道:“既然萧师弟自愿过去,那也不是不可以,只不过师弟你没有飞剑吧,可否与我一路?”
杜方见他和善,便点了点头,道:“也好,有劳师兄了!”
一行人带了杜方,驾剑往玄天峰飞去,众弟子见杜方神情淡然,毫无慌乱之色,也不由暗觉奇怪,而吴落红见到了杜方淡定的样子后,却隐隐升起了一丝不妙的感觉,不知在想什么,快要到了玄天峰时,她却调转了方向,御剑向另一座山峰飞去了。
来到玄天峰正殿中,罗万乘将杜方放了下来。只见这大殿方圆几十丈宽广,正面竖着十二面铜镜,一人高下,古色古香,隐隐可以感觉到里面灵气流动,显然也是一种法器宝物,而在镜前却放着一列蒲团。
罗万乘便让杜方在一个蒲团上坐了下来,然后起身出门去了。
过了半晌,一个长须黑面的道人走了进来,看着杜方道:“你便是那偷窥人洗澡的小鬼么?我乃玄天道赏罚堂长老铁石,这件事由我来处理,那十二面铜镜是我玄天道至宝,分别在各峰修行的十二大长老若对此事感兴趣,随时可以通过铜镜看到这里的一切,这也等于由他们来监督我行赏罚大权了,你可服气?”
“嗯?还有十二长老作证?看样子这件事真闹大了!”
杜方心里想道,然后点了点头,道:“弟子相信铁石师叔及各位长老!”
其实杜方不知道,这十二面铜镜虽然可以由那些长老看到这殿中发生的事情,但他们却不一定会看这里。一般来说,只有当他们感兴趣的时候,才会观看这里,所以在这里发生的一切事情,一般都是铁石道人作主,很少会有长老出面提什么意见。
铁石道人见杜方神情淡然,也有些意外,轻轻点头,道:“那好,你便将那日所发生的事情讲来给我听……”
“师伯们明鉴,当日之事,弟子实属冤枉,那日我接到朋友书信,邀我到宝鼎山一聚……”
杜方不疾不徐的将那天发生的事情讲了出来,一切禀实而告,也不添油加醋,说到自己不明所已,进入到那小女孩洗澡的房间时,直接指出疑点道:“弟子当时不过是凡人境三重的修为,而那些护着紫薇道那个师妹的却皆是玄天道的师姐们,试问弟子有何本事,能在她们没有发觉的情况下偷偷进入那房间?”
一口气讲到了这里,杜方坦然道:“一切由来便是如此,师伯若是不信,只管将那孙承远与吴落红请出来对质便罢……”
“呵呵,对质,不必那么麻烦了吧……”
忽然间一面铜镜镜面泛起波纹,里面一个声音传了出来,冷笑道:“即便让你溜进去了,也有可能是他们贪玩偷懒罢了,这件事再简单不过,何必搞这么大阵仗?这小贼行径丢我玄天道颜面,又将赏罚堂弟子打的二伤一死,罪不可恕,直接将他废了修为,送给瑶仙子处置好了,我玄天道如此行事,也不会让她感觉我们护短,这才是大门派的作风!”
“大门派作风,便是不分善恶真伪,胡乱定人罪名么?”
杜方心下不服,当即大声说道。
铁石道人却吓了一跳,那铜镜中传出来的声音,乃是玄天道雨师道人的,他在门内是何身份,杜方竟然敢反驳他,真是胆大包天。
那声音也是一阵沉默,旋及森然喝道:“……好没教养的小子,竟敢这般跟师门长辈说话,屠龙老道是怎么教的你?”
“师傅他老人家,并没有教我被人冤枉时不许辩驳!”
那面铜镜镜面一闪,露出了一个老道人盛怒的脸,厉喝道:“你说我冤枉你?事实俱在,竹居的丫鬟婆子和那么多赏罚堂弟子都是见证,又有我徒儿险些抓住你,你还有什么可说的?你做下这等事来,还伤了赏罚堂弟子人命,就算现在狡辩,又岂能饶你?铁石,你尽管将他擒住,交给紫薇道瑶师妹处置,有我在此,看那屠龙老道能怎么样……”
“原来他就是吴落红的师傅,雨师道人,他这样说法,却是根本不容我辩驳了,我师傅曾说他与雨师老道有隙,现在看来果然不错,只是他乃一派长老,我只不过是个小道童,为何非要针对我?”杜方怒气勃发,心中想道:“也不知这铁石长老听了他的话,会怎么做?”
说着歪头瞧去,却见铁石道人面无表情,便似乎没有听到雨师道人的话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