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京玫瑰园。逊萌拔下车钥匙,走进一幢独栋别墅。客厅的沙发上坐着一个穿绿裙子的女孩,正在和他妈妈聊天,她们有说有笑,相谈甚欢。逊萌定睛望去,原来是沙堆城堡里钻出来的瑶瑶,他倒吸了一口凉气,表情严肃地问:“你来我家干什么?”
逊萌妈妈笑着说:“瑶瑶来看我,我们很谈得来,妈妈想认她做干女儿,你看怎么样?”
逊萌无语,心里想这都哪儿和哪儿呀。他拔腿准备上楼,这时候逊萌妈妈叫住他说:“儿子,阿姨已经把饭菜做好了,就等你了,赶紧去洗手,准备吃饭。”
逊萌没再说话,走进饭厅,果然饭菜已经摆上了桌子。妈妈拉着瑶瑶的手,开心地说:“今天瑶瑶陪我们娘两个吃饭,她真是讨人喜欢。”瑶瑶机灵地盛好汤摆在逊萌妈妈面前,乖巧地说:“阿姨,先喝汤,是很养生的。”妈妈顿时眉开眼笑。逊萌一脸不悦地说:“你们律师事务所不是很忙吗?你今天怎么这么有空啊?”
瑶瑶眨动着大眼睛,很认真地说:“昨天刚处理完一个案子,今天给自己放松一下。”还没等逊萌反应过来,她接着说到:“昨天的案子是个典型的陈世美案,女方含辛茹苦供男方在国外读书,男方一拿到学位,马上和女方撇清关系。”逊萌听到这里,心里咯噔一下,米饭在喉,却怎么也咽不下去了,他扔下筷子,看都没看瑶瑶一眼上楼去了,他躺在床上,看见亦晓晃动着马尾辫在前面奔跑,他知道有一种爱叫无可替代。
温哥华阴雨连绵。走出茶餐厅,晨帆竖起衣领,小雨淅淅沥沥地下着,不免让人感到一丝的寒意。晨帆掏出他的劳力士手表,小心翼翼地戴在手腕上。时间正停留在北京时间下午两点,温哥华时间晚上二十二点,地球那边的人喝下午茶的时候,他刚刚被资本家剥削完。借着路灯光,晨帆看了看自己的手,泡在碱水里一天都有些脱皮了,他轻轻地骂了一声。晨帆听到肚子咕咕地直叫,一天都没吃东西了。他看见茶餐厅周围还有一些吃宵夜的中餐馆开着,他反而是有点犹豫了。晨帆现在习惯了两种公式的换算,一种是时差,北京时间和温哥华时间,现在他看到一个就马上能想到另外一个,另一个是他最近才养成的“坏习惯”,就是汇率的换算。晨帆心想,今天虽然是试工,没钱拿,但算算不难知道就是有钱拿,这辛苦一天不过是五十加币。去吃个宵夜怎么也得十五加元,还是省省吧!真是“瓮里养王八,越养越抽抽”,这点工资,都快回归国营设计院的水平了。
晨帆路过一家麦当劳的时候,无意间看见一个似曾熟悉的女孩的鸭蛋脸,她梳着短发,单眼皮,一副调皮可爱的样子。对了,她是他刚刚认识的台湾女孩雪彤,她坐在窗户边,拿着一个巨大的汉堡,正“张牙舞爪”地往嘴里塞呢!晨帆摸了摸口袋,还好兜里的钱够买个套餐,就径直走进了麦当劳。
“怎么这么巧?”雪彤看见晨帆后,高兴地和他摆手,匆忙中收敛了一下她大快朵颐的吃相。
“是啊!我家就住附近,卡布街上,你呢?也住富贵门吗?”晨帆点了一个二号套餐,在雪彤的对面坐下。
“哦!不是,我住在大学公寓。”
“你是个学生啊?怪不得你看起来这么小?”晨帆问到。
“嗨!您看上去很大吗?比我大不了多少吧?”雪彤笑了,露出一排洁白整齐的牙齿。
“你一个人在温哥华吗?这么晚了,一个人回家会不安全吧!”晨帆关切地问。
“还好,我每天都坐这一班车,司机都认识我了,有时候还会特意把我放在宿舍门口呢!”
“温哥华的Bus还能这样啊?简直就是社会主义!”晨帆吃惊地说到。
雪彤微微一笑,不再说什么。晨帆想,自己可能又说错话了,和台湾人扯什么社会主义啊!于是马上打圆场说,“在我们北京,常常是上班的人追着公车跑,有一次有个人喊,师傅师傅,你停一停,你猜司机怎么说,司机说,悟空,你就别追了,师傅先走了。”雪彤听后笑的前仰后合,差点把汉堡喷到晨帆脸上,过了好一阵儿她才平复过来,好奇地问晨帆:“你刚移民到这里来的吗?富贵门住了好多中国人的。”
“是啊,我来了两个多月了,没想到这里工作这么不好找,早知道我还不一定来呢?”
“你没结婚了吗?这里单身是会比较困难些。”雪彤随意地说着。
晨帆反而有些吃惊,心想这国外不是不能问对方年龄和婚姻状况吗?这小妮子,怎么还不太熟悉就问我这么私人的问题?
“我啊!离了两次了,后来这次孩子判给孩子他妈了,在北京,我闲着也是闲着,就想到温哥华来玩玩。”晨帆一边说,一边憋着嘴忍不住想笑。
雪彤看出晨帆是在开玩笑,却也不生气。她笑着说:“你多大啊!看着比我大不了几岁,还离婚,还离了两次,蒙谁你,鬼才相信呢!”晨帆开心地笑了,自打来了加拿大,他还是第一次这么欢愉的发自内心的笑。
“雪彤,给我讲讲这茶餐厅的情况好吗?好像里面还挺复杂的。”晨帆逐渐收敛了笑容,认认真真地问雪彤。
“是啊!这可是个小江湖,我来这里做也没多长时间,可我觉得这里的人都不简单呢!茶餐厅其实有一个洗碗的大婶,这几天病了老板才招工来的。你没发现一个人洗碗根本就洗不过来吗?尤其是到了周末,根本就洗不过来。”
“那老板多雇一个人不就好了?”晨帆疑惑地问。
“多一个人就是多一份工钱,老板数学可没那么差!”
“那也得转的开呀!我今天发现了,我刚刚洗完的盘子,刚烘干放到碗架上,外面的服务生就拿走了,他们要多买点盘子不就解决问题了,怎么那么死心眼!”
雪彤哈哈地笑了:“是你死心眼,盘子多了,一是要找更多的地方摆这些盘子,二是你不就能偷懒了吗?”晨帆这才明白了,社会主义国家的人来了资本主义国家,立马就能变得心狠手辣,这老板真是个歹毒的家伙,想尽一切办法剥夺我的剩余价值。
“你是帮厨的,你一定很会做饭吧?”晨帆问到。
“做饭还行,可帮厨就是另外一回事了,你知道吗?大厨的拿手菜是不会让我帮他准备配料的。”
“为什么啊?”
“还用问吗?当然是怕我偷学他的手艺了!其实,谁想学他的手艺啊?在台南,满大街都是好吃的东西。”雪彤露出一副不屑一顾的神情。
“哦!,你家是台南的啊,我只知道台北,一南一北应该距离很远吧!”晨帆对台湾充满好奇。
“还好,和大陆比,台湾只有那么大。”雪彤用手描画了台湾的形状。
“你刚才说,这茶餐厅里面的人好复杂,告诉我一下好吗?怎么个复杂法?”晨帆对这个问题产生了浓厚的兴趣。
“这个嘛,背地说人家的坏话不好吧!”雪彤显得有点为难。
“咱们不是新朋友吗?”晨帆急忙和雪彤套着近乎。
“好像我们还不能算是朋友吧!,我连你的名字都不知道耶!”雪彤倔强地说着。
“好吧,你告诉我一些茶餐厅的故事,我就告诉你我的名字。”晨帆卖起关子。
“呵呵,好吧!我来的时间也不长,但可以告诉你我的两个Discovery(发现),一是老板别看长得像个农民,其实还是很能干的。当老板就得这样,店里有什么人想炒他的鱿鱼,他不怕,因为每个人的工作他都能应付得了,你今天没来的时候,就是他在后面洗碗,他洗的速度绝对是你的两倍。大厨要是哪天耍大牌,不干了,他系上围裙就能当大厨,我这帮厨的活儿,他更是不在话下。”
“真看不出来,长的那么猥琐!”晨帆自言自语地说。
“还有一个不知道应不应该告诉你,就是千万别去招惹阿珠。”
“阿珠是谁?”
“老板娘,话我只能说这么多了。哈哈,好了,告诉我你的名字吧!”
“谢谢,非常谢谢,我叫晨帆。早晨的晨,帆船的帆。”
正说着话,晨帆的电话响了,他掏出手机一看,竟然是良辰的电话。晨帆和雪彤眨了眨眼睛,示意他得接个电话。雪彤也指了指外面,示意她等的Bus也刚好来了,挥手和晨帆告别。
“良辰,怎么想起来给我打电话?国际长途很费钱的啊!”晨帆和良辰调侃着。
“晨帆,我找你有事,你最近和无痕有联系吗?为什么我打她手机她从来不接啊!”
“没有啊!我就刚来的那一段常和她联系,最近忙着找工作就没顾上联系她,她怎么了?”
“她去上海了,你知不知道?”
“知道,我听励闻说的,她去找那个近川了,听说还住在他家里了,这个丫头,做事情总是风风火火的,你们也……”
“晨帆,你知道吗?你知道吗?……”良辰打断了晨帆的话,喘着粗气说到:““近川,近川根本不是个好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