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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章 步入江湖

一进门,叶问水便呆住了!

只见,昏黄的灯光之下,床上躺着一名血淋淋的女子,而床边亦是立着一名女子。那女子容貌绝美,却仿佛没有半丝活气,一双没有半点生气的眸子直勾勾地望着叶问水!

顿时,叶问水只觉得,一股寒气,从自己脊背之下,猛然向上冒了起来,令他不禁打了个寒颤!

没错,他是藏剑山庄子弟中,少有的同时将藏剑山庄两部剑典——问水诀、山居剑意,两者兼顾,俱都修为甚高之人,算得上是藏剑山庄新生代的佼佼者。然而,他年纪尚幼,平日里,也只是和同门略略交手,更莫要提什么江湖经验了。更何况,此情此景,由不得他这个唐代之人,向那鬼神志怪的方向去想……

“啊……啊……”叶问水一张俊俏的脸庞,顿时青了,颤颤地艰难地挪动着步子。忽然,一阵眩晕袭来,他脚下一个踉跄,险些栽倒在地上!但,这下,他却反而清醒了许多!

不好,这里正是那迷香之源!这个想法,在他心中一闪,但他的动作却比想法更快!

只见,叶问水狠狠咬了自己舌头一下,口中一阵剧痛,唇角甚至泌出了一丝血迹!但这一吃痛,他已然有些混沌的头脑顿时更加清醒许多!趁着这一当儿,他赶忙掠起身形,一招问水诀之中的“玉泉鱼跃”,身子猛地向外一蹿,身子在半空中,竟然又是一纵了,待到去势缓了,居然又是向外一蹿!

眨眼间,叶问水便已冲出十多丈远,头也不回地向外冲去!但没跑几步,他便被一人拦住了!

“什么人!”一个清脆的声音,在不远处喝问道。话语之间,一个人影轻盈地掠了过来,半空中,隐隐便可见到一点寒光微微一闪,一声轻响,似乎对方已然出剑!

叶问水微微一怔,这个声音,他实在是太熟悉了!这,不正是他整日里魂牵梦绕的那个人么?她怎么会在这里?不过,现下他也顾不了许多了,忙道:“晴儿妹妹,莫要过来!这边……这边仿佛有些不大对的东西!”

来人正是雨晴,此时,正是轮到她当值的。听到叶问水的声音,雨晴也是微微一怔,随即皱眉道:“夜色已深,你在这里做什么?”

她的声音,仿佛比白日更加冰冷。同时,她心中还在想,到底是哪个多事的姐妹,竟然将自己当值之事也透露给了他?

叶问水急道:“晴儿妹妹,那边……那边有个房间,里面有迷香之气,但屋内却有两个人,一个完全不受迷香之困,而另一人则浑身血淋淋的!这……这定是……定是……”

雨晴又是一怔,但随即怒道:“哪里有那么多妖魔鬼怪,这里又不是你们藏剑山庄!”

稍稍一顿,她又道:“在哪里?带我去看看!”

叶问水倒是没注意,不经意间,雨晴又骂了藏剑山庄一句。他只是眉头紧皱,沉声道:“晴儿妹妹,你……你还是莫要去了,多叫些人一起去,安全一些!”

雨晴面色一沉,道:“好,你去叫人,我自己去!这水云坊中我可比你要熟悉多了,没道理找不到地方!”

说着,雨晴头一扭,不再搭理叶问水,朝着叶问水过来的方向纵身而去!叶问水一怔,赶忙追上,同时,也将背后背着的那一柄从不离身的重剑拔了出来!

“晴儿妹妹,等等我!”叶问水双手握着重剑,身形却半点不见迟滞,行云流水般的又是一招玉泉鱼跃,追了上去。

待到那个房间门口,那淡淡的迷香味,已然相当清晰。雨晴眉头一皱,猛然止步,伸手从自己腰间的小荷包之中,取出一粒药丸塞进嘴里,正打算举步走入房间,却一斜眼,瞟见叶问水正在平息止气,微微犹豫了一下,再次从荷包中取出一粒药丸,不管不顾地伸手便直接塞进了叶问水口中!

那一瞬间,雨晴只觉得,自己的指尖,仿佛触到了什么软软润润的物事,还颇有些温热。她心中明了,自己到底触到了什么,不禁俏脸微微一红,但随即恢复,轻道:“此乃蔽瘴丸,虽无解毒之效,然可暂时抑制迷香、毒烟、瘴气之类烟雾。不过此药药效有限,还是赶紧进去看看,到底是何等状况!”

说着,她也不等叶问水有什么反应,便抢先一步,朝着房门快步走去。叶问水微微也是微微一怔,方才,唇边那软软的触感,让他瞬间愣怔了一下。但,雨晴那一番掩饰之言,却顿时令他心中莫名地欢快起来,见雨晴上前,他赶忙拖着重剑,抢在雨晴前面,跨进了满是迷香的房门内,重剑一横,将雨晴挡在身后!

雨晴不禁一怔,正要说什么,忽闻叶问水轻道:“晴儿妹妹,这女子……仿佛……仿佛不大对……”

雨晴轻道:“如何不对?”一面说,她一面从叶问水身后探出头来,观察着房间内。而她的手中,早在遇到叶问水之时,便已然拔出了自己的无梦双剑,并在一起,握在手中。

叶问水轻道:“我去而复返,再次见到此女,却觉得,她仿佛哪怕一根发丝都未曾动过。晴儿妹妹,你说,除非是死人,否则,什么人才能如此这般,前前后后纹丝不动呢?人活着,总要出气吧?”

雨晴也不禁微微皱了皱眉,轻道:“这……这仿佛不是个活人,可是若是死人,却又如何能站在这里,双眸还能睁着?”

叶问水微微泯了抿唇,轻道:“晴儿妹妹先莫要动,我……我到跟前看看去?”

雨晴飞快地望了叶问水一眼,轻道:“可是……此女看来如此诡异,又非我秀坊之人,至少,雨晴从未见过她。若是……若是她乃是有什么高深功夫的异人,在你靠近时,忽然暴起发难,那又该怎么办呢?”

叶问水微微一笑,轻道:“放心,爷重剑在手,无论何人,爷全然不放在眼中!所谓重剑,便需傲视天下,俯瞰众生,否则,便没有资格修习这山居剑意!”

说着,叶问水微微挥舞了一下手中的重剑,便一步一步向那女子走了过去。不过,虽然他先前说得豪气,但,这每一步,也都凝聚着他的全身功力,不敢有丝毫懈怠!

然而,即使叶问水一步一步,距离那女子越来越近了,然而那女子却仿佛视而不见一般,全无半丝反应。直到叶问水距离那女子仅余不足三尺,他手中的重剑,随时可以落在对方身上之时,她仍是纹丝不动,倒是叶问水身后,雨晴发出一声惊呼,紧接着,叶问水便觉得身后一阵微风,随即便是“当啷”一声,仿佛什么物事落在了地上!

叶问水微微一怔,赶忙回身,却见雨晴一双无梦丢在地上,她本人却扑在床边,急切地望着床上的女子,想要伸手,却仿佛不知该从何下手一般,手足无措间,颤声道:“高师叔……高师叔……高师叔你怎么了!醒醒啊!”

叶问水又是一怔,高师叔?能被雨晴称之为高师叔的,仿佛只有一人。他心下不由一惊,赶忙向着床上女子望去,只见,这女子不是七秀之中,以玲珑箜篌名扬天下的琴秀高绛婷,却又是谁?

顿时,涉世不深的叶问水,也不禁慌了!到底是什么人,竟然能将七秀之一的高绛婷,伤成这样!须知,七秀之中,除去菡秀苏雨鸾之外,其余六人武艺剑法皆是当世有数的,绝非什么易于之辈!

不禁地,叶问水又瞟了一眼一旁的那个女子,难道……顿时叶问水更是提起心神,戒备着那女子!

“高师叔!你醒醒啊!高师叔!”雨晴却顾不了那么多,只是哽咽着,呼喊着。正在这时,几名七秀弟子也发现了异状,闯进屋内,顿时,也被眼前这一切惊呆了……

只见,床上一片血泊之中,高绛婷一双绝美玉手,此时却被残忍地完全剖开,只余手骨,而高绛婷本人,早已是奄奄一息……

随后,叶芷青与萧白胭,也匆匆赶来。人们也发现,原来屋内这女子,竟然是一尊极其精美的木雕!而屋内,尚有一封书信,扉页上书有“真水无香”四字。看过书信后,便知晓其中始末……

原来,此事的始作俑者,乃是万花谷康雪烛,此人乃是天下知名的木雕大师。他丧妻后,念妻成狂,誓要为亡妻雕刻一尊最具神韵的木雕。为此,他甚至遍寻天下靓丽女子,但凡他觉得,哪个女子若是身子有哪一部位,符合他心中的完美,便将此女诱骗而去,将其身体剖开,钻研所谓完美部位的结构。

数年之间,他不知残害了多少女子,而他的雕刻,也几近完成。然而,他遍寻天下,却找不到一双足够完美的手!虽他觉得自己的双手乃是最完美的,然而,他又怕若是剖了自己的双手,便无法完成这一尊木雕了。

正在此时,他遇到了高绛婷。高绛婷一双玉手,灵巧秀美,因此她才得以施展玲珑箜篌之绝技。于是,他便刻意接近高绛婷,骗取其信任……至于之后,即使不说,也能猜得到了。

然而,在解剖了高绛婷的双手之后,他虽做出了自以为最是完美的雕刻,但此时他才知,无论再出色的雕工,也不可能当真赋予木雕真人的神韵,只因亡妻之美,乃在乎情,而非形容。此像寥寥数刀,粗刻浅划,却能尽现文秋之容,真耶假耶,却是冷暖自知了。

不久,此事便传扬天下,万花谷也将康雪烛逐出门庭。然而高绛婷虽在万花谷特意遣来的医圣孙思邈妙手之下,保住一条性命,但那一双绝世玉手,却从此废了……

经此一事,世人多以为箜篌妙技从此绝迹人间,无不叹息。

不想高绛婷身子虽弱,却是外柔内刚的女子。

经医圣孙思邈精心救治之后,高绛婷性命得保。万花谷主东方宇轩歉意之下,又名工圣僧一行,联合天工妙手司徒一一,共同制作出一副精巧无比的义手,本意不过是为了令高绛婷日常起居,不会因双手多有不便罢了。

然高绛婷却忍痛苦练,半载之后,箜篌之音竟然复现人间,甚至技艺还颇有精进!只是那琴音之中。多了许多杀伐之气,令闻者心惊魂动。

她与康雪烛,在那房间之中,究竟经过了何等惊心动魄,外人莫知。至于无骨秀手,高绛婷复出之后以袖掩之,却是无人再有机缘得见了。

也正是因为此事,七秀坊也曾敌视万花谷多年。虽不至于刀兵相向,却也从未有过什么好脸色。其实,若不是七秀之中,菡秀苏雨鸾同时也是万花谷琴圣,万花谷与七秀坊之间,也颇有渊源,否则七秀坊与万花谷之间,又少不得要敌视许久了。

至于那康雪烛,此次从七秀坊中逃走之后,便再未回到万花谷,而是流亡江湖。与此同时,当年在七秀坊中,与高绛婷最是要好的昭秀曲云,此时的五毒教教主,听闻此事,甚是悲痛。

然,悲痛之余,她却发出了五圣追杀令,下令全体五毒教弟子,但凡见到康雪烛,格杀勿论。至于七秀坊弟子的追杀,更是不用多说了。于是,一时间,天下之大,却无康雪烛容身之地。

无奈之下,康雪烛只得藏身恶人谷。

不过,这些都是后话了。莫说旁的,单说这苗疆远离中原,曲云得到此讯,已然是事情发生两年之后了。而她下令追杀康雪烛的消息传到七秀坊,被雨晴听说,却又是三年后了。算来,此时距离高绛婷蒙难已然过去了五年,而距离曲云离去,也已是八年之后了。

此时的雨晴,已然十七岁,已是一位妙龄少女了。幼年时,便有许多人赞她是美人坯子,如今,她更是出落得亭亭玉立,而剑术舞技也皆有所成。轻舞霓裳之间,窈窕绝美,更是引得无数风流公子趋之若鹜。

然而,雨晴对于这些男子,却从不假以颜色。即使,与其最为亲近的男子,便是那藏剑山庄叶问水,也不过是多说几句话罢了。

时隔八年,已然成年的雨晴,再次听闻师傅消息,顿时,多年不曾有过多少波澜的心境,竟然漾起层层微波。

“师傅……师傅……你还记得晴儿么……”雨晴独自一人,望向西南,喃喃道。

正在这时,一名秀坊弟子来到雨晴身边,轻道:“雨晴师姐,副坊主唤你过去水云楼见她。”

雨晴望了她一眼,轻道:“谢师妹告知,雨晴即刻便到。”

说着,她微微轻叹一声,盈盈起身,缓步向水云楼走去。

待到了水云楼,与萧白胭见礼后,萧白胭轻道:“雨晴,近些日子,你似乎有些心事?”

雨晴微微一怔,嗫嚅道:“师伯,雨晴……雨晴……”

萧白胭亦是轻叹一声,道:“雨晴,师伯知道,听闻曲师妹的消息,你定然不会无动于衷。然,须知江湖险恶,而那苗疆,更是千里迢迢,你想要去见她,或许,再过两年,待你剑术有所成,也有些许江湖历练之后才可。现下,还是要安心在秀坊中修行,你可明白?”

雨晴微微一怔,眼神又是微微一暗,轻道:“雨晴明白。”

萧白胭微微一笑,转身从一旁的书柜中,取出本书籍,交予雨晴手中,轻道:“此乃师伯修习冰心诀的些许心得,你且拿去,好好参详,想来,对你剑术修习会有些裨益。”

雨晴又是微微一怔,轻道:“雨晴谢师伯关爱。”

萧白胭微微一笑,轻道:“好了,下去吧。”

雨晴轻道:“雨晴告退。”

说着,她缓缓退出了萧白胭的房间。待走出水云楼,雨晴禁不住回头望了一眼,仿佛见到,萧白胭仍站在窗口,遥遥望着她。

雨晴的眸子,不由得又是暗了暗,喃喃道:“师伯……这许多年来,您对雨晴之恩,绝不亚于师傅。然而……”

雨晴眼前,不由得再次闪过,当年,在即墨客栈中,当她终于醒来之时,眼前满是疲惫的曲云……当日,为了照料于她,曲云可是衣不解带,不眠不休三日三夜。更勿论,此后在七秀坊中,曲云对她的悉心教导了。

可以说,曲云之于雨晴,几乎与母亲无异。

“不……晴儿……晴儿不能再等了……”回到房间,雨晴翻来覆去的想了很久,终于下定决心!

随后,她便收拾衣物,带上了些许银两,以及那一双孙飞亮赠与的无梦双剑,留书一封,待到夜深,便悄然走出了房间,趁着当值秀坊姐妹不备,悄然潜出了七秀坊,向着那无边的夜色而去。

此时的雨晴,心中所想,不过是到苗疆去,见见师傅曲云。然而她所不知的是,从此,她便踏上了一条任何人都未曾预料得到的道路上。而前方,且有无数形色各异之人,百转千回之事,正等着她……

【本卷完】

【本卷后记:本文所有灵感,都是来自网游《剑侠情缘叁网络版》的故事情节,不过,为了贴合传统武侠背景,做许多修改。比如七秀坊这样,在游戏里属于内功远程输出,但在小说中,也变成了和剑纯差不多的存在,只是风格不同,而且是用两把剑而已。而且因为情节需要,剧情也做了不少改动。比如,曲云离开七秀坊的时间我就改晚了很多,小七的事情也改晚了很多,同时高绛婷被康雪烛戕害的地点其实是在万花谷而不是七秀坊,很多细节也都有改动。同玩剑网三的剧情党们,看到这些区别,还请原谅则个。其实,这所谓序卷不过算是背景故事,人物来历而已。渔村三姐妹的故事,在真正情节中都会有所表现的。当然,真正的主角,仍然是雨晴。只是真正的故事其实是从第一卷开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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