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身体发肤,受之父母,剪个头发,在她看来,绝对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情,与古代人的思想有些不同。
尹天夕回到房里后,没有看寝卧里的简源杰,而是直直地往书房里走,她完全把书房当成了自己的房间,一些笔墨用具,她全都在卧房里给简源杰放了一份儿。
尹天夕才在自己的长椅床上坐下,身后的长头竟然有人帮着梳理了。一只微热的小手,与它主人脸上的冰冷不同,带着令人眷恋的温度。
简源杰拿着一把木梳,轻轻梳理着尹天夕的头发,一下,又一下,恍惚之间,给人一种举案齐眉的错觉。
尹天夕呆了一下,紧接着伸出手,想要接过简源杰手里的梳子。虽然她不喜欢打理自己的这一头长发,可更不想让小桃和宁香以外的人碰。
“小娘子,别动!”温柔得能滴出水似的声音,指尖带着点点的暖意,带走了发丝间的盈湿,暖暖的阳光射了进来,形成一层米白的晕圈。
尹天夕静静地侧坐在躺椅之上,而简源杰则站在尹天夕的身后,神情专注地伺候着手里的那一头墨发,脸上的表情是那么得安逸。
两人都没有开口说话,而是一言不发地这么一站一坐。静谧下来的空气,把两人放缓的呼吸声无限的放大,那渐渐合拍的呼吸声,让尹天夕觉得怪,让简源杰觉得心暖。
“咳,相公你这是怎么了?”尹天夕忍不住打破了沉默,这对镜梳妆,画眉点线的闺房之乐,怎么也不适合她和简源杰啊。
一来,她与简源杰有几分真情,只有天晓得。再者,简源杰才十四岁,哪怕在这里,简源杰这个毛还没长齐的孩子,都可以拥有女人了,但在她眼里就是不允许的,不得把身子弄坏了。
若简源杰真想享受闺房之乐,品尝举案齐眉的幸福之感,好歹再给她等上四、五年吧。
“小娘子,你是不是很讨厌我?”既然手里的梳子被小娘子给抢了过去,简源杰又似变戏法一般,拿出了一块干巾,帮尹天夕擦微湿的头发。
“嗯,相公此话从何说起啊。”简源杰虽然说不上是一个十分自恋的人,却也绝不是一个极度自卑的人,好端端的,简源杰怎么会觉得别人讨厌自己呢?
“别问原因,你只需告诉我,你的感觉就可以了。”看到尹天夕想要回头望望自己,简源杰按住了尹天夕的肩膀,不让尹天夕转身。
他怕,他怕从自己的小娘子眼里看不到一丝眷恋。他虽有意给小娘子幸福,但他不知道,小娘子是不是愿意接受他给的幸福。
他忘记了,在善待自己的小娘子之前,那么小娘子的心是不是在他这里呢。想当初,爹并不喜欢娘亲,却娶了娘为妻。就算是有了他,爹对娘亲的态度一直都是不冷不热。
幼时,娘亲告诉他,那是因为他不够乖,不够聪明,否则的话,爹就算是为了他,都会多看娘亲几眼。
因为娘亲的这个自认为,小小的他就被逼着诗四书五经,学一些孩子难懂的诗词歌赋。那时的学问于他来说,是极其痛苦的,如同嚼蜡。
倒真是如同娘亲所说的一样,因为他在学堂里的表现,爹经常来娘的房间,娘脸上的笑容也多一些,可小小的他却觉得很累。
他和小娘子的关系,会不会如同爹和娘亲。只不过反了一下,小娘子不愿意给他爱,他给的,小娘子又不想要。为此,简源杰害怕看到尹天夕眼里带着漠然的目光。
一个十四岁的孩子,懂得之么些情感,算算,简源杰也是一个不容易的孩子。
尹天夕背着简源杰,挑了一下眉,有些猜不出今天简源杰这是抽了什么风,问了这么一个没头没脑的问题。“相公自是妻的天。”想想,尹天夕还是回答了一个比较官方的答案。
“不要从妻子和相公的角度出来,单从你个人出发。”尹天夕也是绕着弯子说话,简源杰就越发的害怕。如果小娘子心里装着他,为什么不正面回答呢。
“不算讨厌。”尹天夕拨了一下自己的长发,对简源杰,她没多大的感觉,刚嫁进来,只是想躲开尹老爷,省得尹老爷天天掂量着她的价值,闹人。
之后,纯粹是不想让自己这个避风港死太早,能帮则帮,就一直到了现在。要说讨厌,还真论不上。
“那么,为夫,在小娘子的心里什么都不是吗?”简源杰有些迟疑地问着,小娘子不生气儿时的那句‘丑八怪’了吗。这是好是坏?
“相公,你这到底是怎么了?”尹天夕把自己的头发,从简源杰的手里抢回来。简源杰的问题越奇怪,她头皮痛得越厉害。
今天简源杰抽了什么风,不会是想这么活生生地把她头皮都给揪下来吧?
“对不起,我忘了手下的力量。”简源杰看到尹天夕有些吃痛地皱着眉头,连忙松开了手,“我刚从小桃那儿听到了一件事情,小娘子还记得不?”
“何事?”尹天夕把梳子放一边,她看得出来,简源杰好像是被什么问题难住了,想在问她呢。成,作为一个三十岁的成年人,该能解决十四岁孩子的问题。
“对于我儿时,唤小娘子丑八怪的事情,时至今日,小娘子还怪我不?”小桃的语气是无比的怨念,看得出的是,为了那件事情,小桃很生气。
一个丫鬟都气成了这样,作为当事人的小娘子又是何等感受。至少在小娘子初嫁进简家时,不是一直念叨着这件事情吗?
“你今天神神叨叨的,为的就是这件事情?”尹天夕怎么也没想到,简源杰如此怪异,是因为小桃,看来小桃把‘丑八怪’的事情告诉了简源杰。
那时的简源杰真是够恶劣的,对一个情窦初开的小女孩儿,说了这么伤人的话。但想想,孩子懂什么,尊重?会不会太苛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