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浪啊,不介意,陪我老头子出去走一下吧。”在中年人的搀扶下站起来,沈家老祖眯着眼对沈浪道。
沈浪点点头,抬脚跟着二人一道走了出去。身后,沈空还沉浸在“沈氏七十二式”之中,时不时地神情激动莫名。
沈家祖宅很是雄伟,占地三千多亩的大宅院雕栏玉砌,尽显千年世家的大气。
走在一个百米宽的湖边,劲柳夹岸青石铺就的小路上。沈家老祖神情缅怀地道:“这个湖啊,叫洗刀湖。当初家族危机,青锋中祖尽屠敌人之后,曾经在湖里洗过[饮血狂刀]。你看那湖水色泽到如今都淡红,那是十四个世家三千多名顶级高手的血所浸染,三百年不曾消减半分啊。”
沈浪望着湖面,神情也似乎非常感叹。只是表情虽专注,心中却在暗暗鄙视,不过是水中的营养物质太多使微型水藻疯长,简称“赤潮”而已。没文化,真可怕啊,谁叫这湖不仅是一个死水湖,周围还住着数千人呢,以异界的卫生条件不成为污染源才怪。
三人再度前行一段路,沈家老祖又指着一个直径丈许,从中间分成两半的白色巨石道:“那块石头,是被六祖一剑斩断的。当初帝国真武王指责六祖对家族不忠不孝。六祖一怒之下,拔剑断石。誓曰:如果我有背叛沈家之心,就如此石粉身碎骨。所以此石,又名誓言石!”
沈浪从沈空那儿得知,沈家传承千年,能人之士不计其数,无论是文治武功方面都有无数英杰。但是,这些人中,只有对家族做出了巨大贡献之人,死后才会被葬入“沈氏圣祖陵”,被后人尊称为祖。这么多年来,整个沈家除了太祖,中祖之外,也就有七人被称为祖而已。
不过,身边这位看似垂墓的老人,却是一个例外,几乎所有沈家人都认为,他是死后必然葬入其中,被称为“八祖”的人!
三人再次前行,数分钟后,走到了一株高达百米,枝叶遮天的巨树下面,那巨树很是奇特,裸露在地表的根茎竟然闪烁着金属光泽。
沈家老祖指着树上掉着的那一口足有万斤的铜钟道:“这一口钟,名叫“无畏钟”,当初边关九城十四族围我沈家,七天期限到时,每迟一刻,便杀十人。等到中祖从禁地出来,总共有一百二十人自愿站出来,为家族而死。”
沈浪没有说话,他已经明白了沈家老祖说这些话的用意。一则是告诉他这个千年家族传承强盛,二来也是警告他不要做什么对不起沈家的事。说到底,这个精明的老人还是没有彻底的相信他。
“那树是一株四阶奇木,根系下能聚生铜矿。后人将染血的泥土与铜矿混合,铸成这口带血痕的巨钟。每年那场屠杀忌日,就敲响一百二十声,提醒着后世子弟,沈家人,从来没有怕死之辈,故钟名无畏!”
轻轻地屈指,仿佛不经意一弹,遥隔丈许的无畏钟,却发出一声清越激昂的巨响,震动得树上的积雪簌簌下落。沈浪清楚地看到,大钟如被什么东西击中,剧烈地左右摇晃。
不由地瞳孔一缩:内气外放,先天境界!这个看起来快要入土的老人,竟然是一名修为达到先天境的顶级高手。
沈家老祖目光依旧混浊,样子还是那样老态龙钟,但是在沈浪心中,却觉得旁边站的人身子中仿佛暗藏着一头闭目养神的猛虎。
潜龙腾渊,鳞爪飞扬;猛虎纵老,其声仍傲啸百兽。
“我突然想起,在禁地中还得到了两部武学,等过两天抄录下来,放到家族潜龙阁中,给族中精英子弟一观。还有,我带回来那把紫色长剑,对我的用处不大。不如也放到家族的藏兵阁中,到时侯给某些用的着之人吧。”沈浪以手扶额,好像突然想起什么道。
“那可真是极好,不愧为我沈家的子弟啊。对了,一直忘了给你介绍,老头子名叫沈易,这个小辈名叫沈天行,是沈家如今的大长老。你既然失忆百年,估计也记不住自己辈分了,就姑且算是与我一辈吧,不介意老头子可能占了你一些便宜吧。”沈易眼角带着微笑道。
“不介意。”双方都是明白人,沈浪无所谓地点点头,这结果其实比他预计的还要好。
这身份问题算是暂时解决了,沈浪自然不用像开始那样的拘束,跟两人说上一声,便走向远处走准备参观一下沈家祖宅。只是脸上神情却不怎么好看,说到底,他可是被沈易给敲诈了两件宝物,虽然这些东西自己也是白得的。
“天行啊,你一会儿通知‘宗阁’,让他们帮你小祖制作身份令牌,规格,就黑色的吧,与三位顶级客卿相同。”眯眼看着沈浪渐行远的背影,沈易道。
“小祖?……老祖,您为什么?”沈家大长老沈天行面露疑惑。虽然沈天雄是家主,但是事实上他才是家族真正的智囊,也许此时沈天雄都认同了沈浪的身份。但是他却知道,老祖心中对于此人的身份还是报着许多怀疑的。
“是沈家人又怎样,不是又怎样?无论是不是我沈家子弟,既然他能够从禁地中走出来,就有留在沈家的权力。况且,只要他不祸害我沈家,就算让他成为沈家人又何妨。”紧了紧身上的夹袄,沈易看着沈天行眼睛。
“天行啊,你的目光还是不够长远啊。这也是为什么当初,我不把家主位置交给你的原因。你虽然比天雄聪明,比他有才华,但是却有一样比不上天雄,就是没有他有魄力,没有赌博的勇气,又怎么能够带领沈家重回巅峰!如今的沈家,风雨飘摇啊。”
随后一个人慢慢前行,向着沈浪的方向走去,只留下沈天行一个人,呆在原地静默不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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游览一圈,三人前后脚回到玄武堂,却发现沈氏父子四人正在争论着什么。
四人中,沈轻怡表情似乎很是无奈,沈青面露得间的笑容,沈空则是面红耳赤,神色愤怒。沈天雄虽然面无表情,但是眉宇间却闪过一丝恼色。
“老祖!”几人相继向沈易行礼。沈轻怡面带好奇地盯着沈浪,显然对这个年轻无比的“祖宗”十分感兴趣。说到底,无论她的天赋多么高,也只是个刚十七岁的小姑娘罢了。
沈空没有理会几人,径直走向右首旁的椅子上坐下。都过了半天时间,那玉碗中的茶竟然还是温热,不由让他感叹,这个由极品炎玉制作的茶盏真是神异无比。
这个世界,比起地球来说,可是强上太多。当然,也许地球并不是表面上那样简单,毕竟能够出那么多陆地神仙境的强者,甚至能够拥有九龙抬棺,龙马河图,死而复生之法的地方,又怎么可能简单?
“你们两个在吵什么?这里是玄武堂,不是潜龙堂!”将沈易扶上中间坐下,沈天行神色不善的对正在争论的沈空兄弟说道。
沈空两人住口不言,而沈天雄则是有些诧异地看了沈天行一眼,自己这个二弟,似乎平常没有这样易怒啊?
“禀告老祖,我沈家有族规,没有长老与家主批准,擅入禁地之人,逐出家族!沈空明知此族规,还胆敢偷入禁地,沈青斗胆,请老祖实行家法。”沈青走到堂前,跪下对着沈易行礼道。
沈空面色发红,目光死死盯着沈青,双手中紧握的五指关节惨白,却只是一声不发地站在一旁。
正在喝茶的沈浪则放下茶杯,有些诧异地望了两人一眼。兄弟阋墙,手足之争?自己是不是应该帮下沈空,毕竟这个“年轻人”和自己性格很合得来。
“我知道了,退下吧。这事,容后再议吧。”沈易接过沈天行递开的茶盏,语气淡淡地道。
“可是老祖,擅闯禁地要逐出家族,仍然人都不能例外!这可是您当年亲自订下的规矩啊。更何况沈空身为嫡系,理当罪加一等,请老祖施行家法!”沈青大声叫道。容后再议,怕是结果会不了了之了。
沈天雄眉间皱得更紧,在心中叹息:“怎么这么没有眼色,要知道小祖也是闯入了禁地,这样说不是连带着小祖一起得罪了。”
而且纵然沈天雄对沈空不喜,但毕竟虎毒不食子,他实在不希望自己两个儿子互相残杀。只是这件事已经涉及到了族规,就算是他是族长,也不能够有多少话语权。
此时有小祖在这里,无论如何,他也是与沈空一起从禁地中走出来的,如果这件事牵扯到他,那么老祖宗估计会网开一面。这也是他为什么没有直接制止沈青的原因。比起沈天雄的心机,沈青毕竟还嫩了点。
事实上沈天雄不知道,他其实也低估了自己两个儿子之间的仇恨。对沈空来说,夺妻之仇,羞辱之恨不怎可能放下。对沈青来说,童年的某些事情,更已经造成了他面对沈空心态的扭曲,他是绝对想要置沈空于死地。
沈青当然不是鲁莽不知进退,他知道这样做很可能会得罪这个年青的“小祖”。可是他想要彻底击倒沈空,没有比这更好的机会了。要知道就算是沈空下个月被放逐出去,也依然是个不稳定因素,说不准哪天就得到机遇卷土回来。毕竟,在这个拥有神祇的世界中,奇遇,并不是太过罕见。
所以索性心中一横,直接向老祖宗请出家法。至于得罪小祖,在他看来沈浪除了一个名义上的辈分之外,没有任何意义。沈家万人大族,辈分高的人还少吗?
沈浪此时静静地坐在座位上,眉头微皱,并没有发表任何意见。但是沈易似乎对小辈胆敢顶撞自己,很是恼怒,伸手重重一拍椅子,指着沈青道:“既然是我定的规矩,那么我当然就可以改!有谁有异议吗?”
“没……没有。”沈家三兄妹吓了一跳,即使是原本下定决心的沈青,也不敢再言语。沈易在沈家的绝对威势,纵使半只脚踏入棺材也不曾减一分。
“我累了,天行,扶我回去休息吧。”沈易一脸疲惫的神色,对着身后的沈天行伸出了左手。
只是在走到门口时,又仿佛不经意间说了一句:“天雄,你这两个儿子,还需要好好打磨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