且说张秀英被大儿媳妇一番话说的哑口无言,大家长作风惯了的她哪里受的了这个,反应过来之后,当即甩了金丽蓉一句话:“老大家的,你们已经分家出去这么些年了,眼瞅着儿子都要结婚的人了,我老了不乐意管你们这些事情,今天老大我是给你带过来了,至于怎么办,你们看着掂量着!不过,你们都要好好想想,你们这么闹,到底难看的是谁?别忘了你家四个孩子,可都没成家,到时候被人讲究,别怪我做老人的没提醒。”
要不老话怎么说,姜还是老的辣,金丽蓉自打来了城里,看的多了听的也多了,想想往日她在村里受婆婆气、挨丈夫打,伺候完老的,伺候小的,家里钱财她沾不了边,村里有人欺负上门了却都推她出去,到头来又忙又累还总不讨好,她在最难过的时候总想着是不是自己命不好?
后来周萍进了门,她又羡慕嫉妒周萍,周萍和蔚青方是自由恋爱,结婚都比她排场,嫁妆聘礼家具这些都有,虽然东西少,但礼数确实做足了的,哪像她,一个箱子抬着就进门了,难怪婆婆百般看不上,不像周萍婆婆挑剔的时候也敢顶嘴,蔚青方对她疼爱,孩子也上进。她就想,凭什么都是大字不识一个的姑娘,她嫁了个爱打媳妇的大老粗色鬼,周萍就嫁了个高中生?后来蔚青方和周萍都出去做生意了,连着那个比蔚凤还小一岁的丫头都比大人能挣钱,她又总想占点便宜,都是亲兄弟,怎么能一个那么富,一个这么穷?
直到年前蔚青荣和别的女人被人堵床上了,她才一下子懵了,又气又没脸,直接卷了包袱回了娘家,虽说,刚嫁进来的几年,她也曾在村里听人说过蔚青荣以前跟村里哪个小媳妇哪个小**有过私情,但那毕竟是结婚前的事,而现在,大儿子眼瞅着都要结婚的人了,他还做下这等丑事,竟然还被堵床上了,还被逼赔了一大笔钱,她怎么无法过来这个坎。
并且到现在,不管是婆婆还是她的丈夫,没有一个人过来跟她道歉陪不是,都拿她不做数,那也别怪她不顾情分了。说起来还得谢谢她婆婆,要不是张秀英开口,她还想不起来要来城里,也不会知道花自己赚的钱是这么的让人舒坦。
可是她最在意的还是几个孩子,两个女儿还小,但俩儿子眼瞅着都要娶亲了,尤其是老大,媳妇都说好了,因为孩子们年龄还小,工作又正忙,所以想着存两年钱,在市里买了房子再结婚。张秀英刚刚那番话,算是敲到了她心理,她一直以来最怕的也就是蔚青荣的丑事被蔚刚的岳家知道,有这么个不着四六,不要脸的色鬼公公,谁家敢把女儿嫁进她家的门?
金丽蓉一时间不知如何是好,她既恨丈夫不要脸,又恨婆婆没管教好儿子还来威胁她,更恨自己无能遇事就慌了神没了主意。
再看看蔚青荣,果然是不要脸惯了,仍在那大马金刀的坐着,手上还拿了个苹果一边啃一边看电视,连周萍都看不下去想吐他一脸吐沫,但一家人都这么僵着也不是回事儿,她借口出去买菜,把空间留了出来。
出门买菜的周萍万万没想到,她刚一离开,张秀英对蔚青荣甩了句:“你老婆,她不愿意回去,我也管不了!”便也出了门。
要不说金丽蓉也是一个可怜人呢,她虽笨却也知道以往她挨打大部分都是婆婆挑唆的,但却没想到这次婆婆竟然当她面就这么做了,一句话既是说她欠管教,又是说她不服婆婆管教,这便是让蔚青荣自己“管教”,蔚青荣会怎么“管教”,金丽蓉太熟悉了,相信她婆婆张秀英更熟悉,无非是拳脚相加,蔚青荣这样的大老粗,还会什么?!
金丽蓉心一横,以往孩子小,打了她不敢吭声也不敢跑,跑能跑哪里去呢?无非是娘家,待了不两天,自己就得回来,娘家也没她的立足之地。现在她怕什么?她两个儿子都已经长大了,可以维护她这个当娘的了,若这次蔚青荣敢动她一个手指头,她跑不掉就跟他拼了。
蔚青荣知道他妈的意思,他也恨金丽蓉对他的不管不顾,男人,有几个能管住自己裤腰带的?不过是睡了个女人,瞧她这不依不饶的,还指望他给她磕头道歉不成?但这次毕竟是他理亏,而且这也不是在自己家,所以他觉得自己算是好言好语了:“你跟我回家吧,这在外面住了半年了,你也该玩够了收收心了,你瞧瞧这城里是你待的地方么?你连个字都不认识,买个东西都不知道怎么坐车!”
金丽蓉气笑了,怎么以前她就没觉得这人无耻呢?瞧这话说的,敢情她是在外面玩了半年,还要“收心”了!“蔚青荣,你自己做了什么丑事,盖住不提,我也不想说,说了脏我的嘴,可你别往我身上泼脏水。你愿意跟谁相好就跟谁相好,你要觉得家里没人管,你也大可以把人接家里,让人来伺候你,反正地方我已经给你腾出来了,我倒要看看谁能做到像我这样!我在这伺候儿子,等儿子结婚了,我接着伺候孙子,我不吃你的不喝你的,咱俩各过各的。”
“金丽蓉!你别给脸不要脸,我和我妈上赶着来接你回家,你别来劲啊!”
“笑话!你们母子俩是来接我的?真没看出来,你妈一见我就鼻子不是鼻子脸不是脸的,连说带骂的,临走还不忘怂恿儿子打我,我还真没看出来你们是来接我回家的。当我不知道她?我还没蠢到那个份上,出去了,是躲开了让你慢慢收拾我吧?”
“啪!”金丽蓉猝不及防,脸上已经挨了一巴掌,蔚青荣力气大,她的脸瞬间就肿了起来,耳朵也嗡嗡的响。
蔚青荣目光凶狠,嘴里还骂骂咧咧:“背后不敬婆婆,打的就是你!嫁给我算你烧了高香了,还蹬鼻子上脸了,像你这样的贱货,还敢管老子闲事,我看就是打少了!今天非把你给打好了,我看你能长膀子飞了!三天不打,你就不知道马王爷长几只眼!”
金丽蓉一见蔚青荣还要动手,有些后悔,刚刚看情势不对就应该跑的,她怎么还能心存侥幸以为不是在自己家,蔚青荣这个畜生就不会动手?一念升起,金丽蓉拔腿就跑,这里可不是村里,家家户户都关着门,她就是被打死了,可能别人也不会来救她。
蔚青荣大概没想到金丽蓉会跑,以往从没这样过,若是白天他打,村里人会来拉架,夜里打金丽蓉就躲着让他发泄个够,所以今天金丽蓉一跑,他倒是没反应过来,等他明白金丽蓉是要逃出去的时候,金丽蓉已经抓住了门把手,蔚青荣几个大步上前,一把揪住她的头发,一阵拳打脚踢,金丽蓉也是一咬牙,硬是扛下来没躲,却也拽开了门跑了出去。一出去,她便大声呼救,“杀人了,救命啊!”胡乱的喊着,她也心知,若是被逮着了,以她今天的态度,半条命都会没了的。
周萍家里菜清早就买好了的,前面说出来买菜,也不过是打个幌子,希望她不在,她们能把事情赶紧给解决了,所以她也就到小卖部买了点酒和饮料,刚拎着东西晃悠着往回走,就听到楼道里喊“杀人了救命啊!”周萍心中一惊,这不是金丽蓉的声音么?这蔚青荣和张秀英不能这么丧毒吧?她赶紧往家里跑去。
张秀英也没走远,她对大儿媳今天的态度很不满,加上在村里的半年,她也是跟着大儿子累的够呛,心中对金丽蓉有气,所以才想儿子给自己出出气,但这毕竟是市里,她不熟悉,也怕真出事,只敢在附近溜达。听到金丽蓉的叫喊她眼皮一跳,不会儿子真下死手吧?顿时拔腿往回跑。
周萍毕竟年轻,跑的快,她赶到楼下的时候,正好和与蔚青荣撕打成一团的金丽蓉撞了个正着,周萍一把将金丽蓉拉扯到她身后,冲着打红了眼的蔚青荣大声道:“蔚青荣!你马尿灌多了!还敢打人。”金丽蓉也是怕了,躲在周萍的身后声音都发抖了:“周……周萍,救命!他想打死我!这母子俩好歹毒的心,你一走,婆婆就挑唆他打我!”
金丽蓉连喘带说的时候,张秀英刚刚赶到,一听这话,差点没气仰倒。可一看蔚青荣那瞪着眼睛一副打死为止的模样,也是一惊,这么点功夫,俩人到底说了什么?全然忘记了是她临走的时候挑拨儿子打媳妇的。
话说小区里大部分的人都上班去了,但也有留在家里的,听到呼救声,不知道怎么回事,都跑出来看。见金丽蓉头发乱糟糟,脸肿的老高,嘴角还带血丝,额头脸颊都是伤痕,身上衣服也是乱七八糟,再看蔚青荣凶神恶煞的模样,有些老人看不过去,张口说话了:“你什么人啊?不是我们小区的吧?怎么打人呢?”又问金丽蓉:“你认识他么?打人犯法,要打110报警的!”
也有认识周萍的,就问她:“周萍,你认识他们啊?什么人啊?这么大男人还打女人,要我们帮忙么?”
蔚青荣听周围人的指点,火不打一处来:“我教训我媳妇,管你们屁事!吃饱了撑的,狗拿耗子!”
周萍听不下去了:“大哥!打媳妇也犯法,嫂子要告你,你准得进大牢里蹲着!”又转头冲张秀英说:“妈,你不管管!你要不管,大哥再打下去,我可真报警了,大清早的带人跑我家里来打架,可真有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