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来一段日子,殷丘两家商量纳采,下聘,过礼……等等繁复琐碎的细节,然后突然有一天殷沛之来辞行,说是要回安阳准备迎娶丘小姐。
丘大富在殷沛之走后第二天便找上了香茗茶楼,说了许多感谢的话,末了,塞了厚厚一个红包到我手里,千恩万谢地走了。
打开一瞧,居然是一叠银票。
子秋在我身后瞟见:“无缘无故的,他干嘛给你钱?”
我没理他,自顾自地点收:票面是五百两,二十张,共计一万银。
“丘老板言而有信,果然是重金酬谢啊!”我啪地打了个响指,笑逐颜开,抽了两张递过去:“呶,别说我抠门,算你一份。”
“呀,”子秋没有接,只狐疑地望着我:“究竟怎么回事?”
我把剩下的银票装进信封,递给子秋:“老规矩,帮我上帐。”
“小漓!”子秋提高了声音。
“好吧,”我得意地微笑:“这个是丘老板的谢媒礼,懂了?”
“你,跟他要钱了?”子秋愕然,蓦地臊红了双颊。
他那是什么表情?
人家媒婆还以此为生呢,我不过友情客串一回,有什么啊?
为成就这段姻缘,我鞍前马后地跑,绞尽脑汁地想,费尽唇舌地劝,现在落点辛苦钱,犯哪门子法了?
“他自愿的。”我淡淡地提醒。
“难怪~”子秋露出一个恍然的表情。
“什么?”我眯眼。
“没什么,”子秋吐一口气:“一共多少?”
“一万两~”我掀唇,不无得意。
“胡闹!”子秋倒吸一口冷气,气急败坏地吼:“举手之劳而已,你收人家一万两银子?这不是漫天要价吗?赶快还回去!”
“还?”我冷笑:“凭什么?”
我又没拿枪指着他的头,也没给他规定数字,这事是周瑜打黄盖,一个愿打一个愿挨,他瞎嚷嚷什么啊?
再说了,丘大富又不是傻子,他觉得值才给,不然的话,别说一万两,就是一个大子,也别想他掏出来!
“小漓,”子秋许是见我面色不悦,放缓了语气:“撇开丘老板不谈,沛之跟咱们也算是朋友了,你这样,是不是有点……”
说到这里,子秋停顿一下,沉吟未觉,似在小心地斟酌用词。
“你觉得我过份了,是在乘火打劫?”我挑眉,淡淡地替他把未完的话说下去。
“呃,”子秋神情尴尬:“我不是这个意思。”
什么不是?我看他分明就是有意在找茬!
“子秋,”我冷冷地反讽:“你该不会是后悔没娶到丘雅兰吧?”
以前没见过,但那天互换生辰八字,丘大富特地让她出来,给我们大家敬了一杯茶。
虽然不是什么国色天香,但秀外慧中,温柔清婉,且谈吐不俗,不似她那大家不识几个的爹,端的是个落落大方的好女子。
殷沛之,算是捡到宝了。
“小漓~”子秋愀然变色,差点跳起来:“我后悔什么?你明知道……”
“这么激动干嘛,心虚啊?”我懒洋洋地打断他,端起杯子喝口茶,皱眉批评:“这茶哪送来的?炒过头了。”
“你别转移话题!”子秋走过来,一把抢过我手里的茶杯:“咱们好好谈谈。”
“没什么好谈的,”我仰头,静静地看着他:“你有你的做事原则,我有我的道德标准。谁也别指责谁,谁也别想去改变谁,OK?”
“我不是指责你……”子秋一着急,便有些说不清了。
哈,我话题转得快,他跟不上,抓瞎了。
“但你想让我改。”我崩着脸指出事实。
子秋哑然。
想了想,他终是有些不甘心:“可是,一万两,你不觉得太狠了吗?”
“那得看人,”我微笑,总算避开了地雷:“对丘大富,那是九牛一毛。”
“一万两,丘老板这根毛,还真是粗~”子秋苦笑。
“噗~”我失笑,一口茶差点喷到他身上,幸亏他身手敏捷,闪得快。
不错,会开玩笑了,说明他想通了,妥协了。
“没办法,”我摊了摊手,冷笑:“朱门酒肉臭,路有冻死骨。这就是现实,你没法改变,就只能适应,否则就会被淘汰。”
“别说了,”子秋蹙眉望向我:“有时候,我真的觉得你好可怕。”
“是吗?”我朝他抛了个媚眼,压粗了嗓门恶狠狠地道:“怕就不要招惹我。”
“那个家,对你的伤害有那么深吗?”子秋的眼里,有深深的怜悯。
“放心,我铜皮铁骨,没那么娇弱。”我失笑。
“不行,你还是早点搬出来吧。”子秋老调重弹。
我点头:“时机成熟了,我会考虑的。”
等弄垮了夏家,树倒猢狲散,想留也留不住吧?
我答应得如此爽快,子秋反倒有些不敢相信了。
他转过头来看我,声音里含着几分质疑:“你说真的?”
“干嘛?”我慢慢地笑出声来:“怕我住到你家去?”
“求之不得。”子秋笑得灿烂,之前的气恼一扫而光:“什么时候搬?”
“再说吧,”我骇笑:“你怎么说风就是雨?总得过个三年五载吧。”
“嘎?”子秋似泄了气的皮球:“你存心耍我呢吧?”
“呵呵,”我安抚地拍拍他的肩:“抱歉,让你空欢喜一场。我先回去陪我娘了,再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