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宁和张虎坐在马车内,缓缓驶往周府的方向。周宁在脑内把所了解的情报做了梳理,觉得那个“郑宝”是个关键人物,要是能够抓住,定然可以弄清楚到底是何人在背后捣鬼。
周宁对坐在对面的张虎道:“张三爷,小辈有个请求。”张虎排行老三,在赵府小辈都尊称其张三爷。
张虎也在满面愁容,听到周宁问自己,赶忙说道:“姑爷请说,不用客气。”
周宁点头,把心中的想法说了出来,分析道:“整个事件已经有了大概的思路,岳父必是被人陷害。这背后的人定是收买了那钱方,然后设计了这场阴谋,可惜不知是何人所为,一直无法查证。幸好有了一丝线索,那就是钱方口中所说的郑宝。只要打听到这郑宝在何人手下办事,即使不能抓住,也是立刻明了幕后之人的身份。”
张虎思索片刻,沉吟道:“确实如此,只要抓住这郑宝,就一切明白了。不过,就怕官府马上把这个案子判了,那就麻烦了。要不我们现在就去找陆知州把这件事说出去?”
周宁想了想,摇了摇头,说道:“这样不行,不说陆知州会不会再见我们,就是我们把这事告诉他,也没有确凿的证据。而且,岳父上午被抓去,到现在都没有拿去审问,多半是被陆知州有意压下来了。可能有人对陆知州打了招呼,因为一般命案抓捕之后就立刻审问。唉,希望赵家背后有人暗中相助吧,这也仅仅是我的猜测。”
张虎欲言又止的模样,周宁低着头没有看到。张虎最终还是叹了一口气,出言说道:“希望如此,就怕那个死者家人逼迫审案,而官府的人又被那个幕后主使者买通。”
周宁被张虎说的心中直叹气,无奈道:“我也正是怕这一点。陆知州应该不会被收买,只怕他受不住压力,直接给判了。更可怕的是,那个负责提点刑狱公事的钟监司钟明权,若是被收买了,那这个案子会判决的更快。张三爷,请实话实说,赵家有没有天大的仇人?”
周宁说完最后一句话之后,双眼紧紧地盯着对面那一脸刚毅、孔武有力的张虎。张虎眼睛精光一闪而没,沉声道:“赵家的仇人······没有活的了。正因为如此,我才弄不清楚是何人所为,不得不按照老太爷生病前的嘱咐,有解决不了的事,就去找你来帮忙。”
周宁心神震动,没想到老太爷如此狠辣果决,不愧枭雄般的人物。深深呼出一口气,他心里又默念了一声“老太爷”,叹道:“老太爷真是算无遗漏,令人心生敬佩。不说这个,现在我们赶快派人找到郑宝,最好抓住此人,就算岳父案子被判决了,也有翻盘的机会。”
张虎点头,冷然道:“姑爷,抓郑宝的事情,你就安心交给我办吧。哼,赵家不能缺了你岳父,若是有人真要敢杀他,老子拼了老命也要劫狱。”
周宁愕然看了一眼杀气腾腾的张虎,想到赵家老太爷拥有辽地悍匪的背景,自然清楚还有很多的秘密自己不知道。
周宁宽慰道:“岳父不会有事的。”
张虎又变得沉稳起来,说道:“事不宜迟,我现在就去安排,你路上小心。”话音未完,他一掀布帘,身形一缩,一滚,刹那间闪出了车厢内。
周宁骇然当场,急忙掀开帘子,四处一瞧,早已不见人影。
天呐!这是武林高手?
周宁目瞪口呆地看着这难以置信的一幕,完完全全地颠覆了他固有的世界观。而前面正在安心赶着马车的小厮,完全没有注意到车厢内少了一个人,而且还是不知不觉地下了马车。
周宁心情杂乱,又带着激动的心情。千古文人侠客梦,他又怎么没有呢?坐回了车厢内,居然差点忘了岳父赵增的事情,脑海里又突然浮现了三叔周通、甘九妹、陆冲那伙人。
这些人搞不好也都是武林高手。
有必要去见一见他们,或许对这件事有极大的帮助。
马车到了周府。
周宁还未进入内宅,就见到赵玉致、晴儿和玉儿三人正等着自己。周宁看到显然哭过的赵玉致,心中怜惜不已。他猜测多半是玉儿藏不住话,说漏了嘴。这也不能怪玉儿,毕竟还是个十四五岁的小丫头。
四人坐在院子内。
周宁拉住赵玉致的手,安慰道:“我知你一向心软善良,遭遇到老太爷的打击,就已伤心不已。若是还让你知道你父亲的事,怕你受不了打击,希望你不要怪责我不告诉你这事。”
赵玉致任由他抓着自己的手,摇了摇头,带着感激之意,说道:“夫君的怜惜之意,我怎会不明白呢?可是——”
“夫君啊!”她动情地唤了一声,双手温柔地摩挲着周宁的大手,低头思索片刻,组织着言语,轻轻说道:“你是上天赐给我赵玉致的男人。风雨同舟、不离不弃,就是我最大的心愿。在大风大雨中,怎能让你一人独自承担风浪?我,我想要和你一起面对这些困难啊!”
赵玉致说到最后,语气愈加坚定,漂亮乌黑的大眼睛深深地看着周宁的眼睛,里面泛出的情意让周宁动容。
周宁深吸了一口气,紧紧握住那双娇小的手,深情地道:“夫人的心意,我已经明白。风雨同舟、不离不弃,也是我最大的心愿。”
说完这些,周宁收拾好情绪,又对着赵玉致说道:“夫人,我这就把这件事来龙去脉细细说与你听。一人计短,二人计长,或许夫人会有好办法。”
赵玉致面色严肃起来,坐直了身子,准备听周宁说事。于是,周宁仔细地把整件事情说了出来。这次赵玉致没有露出悲伤的表情,整个人显得很坚强,听完之后,细细思索起来。
片刻后,赵玉致发出了自己的疑问,说道:“夫君此次去监牢看望阿爹,这事必定被泄露出去。我想那郑宝要么被灭口,要么被藏起来。张三爷若去抓人,可能会扑了空。”
周宁其实也早已想到了,只是寄希望上天给一线机会,又不禁感慨自己的妻子心思聪敏。想到这,他点头道:“夫人所言极是。只能希望张三爷能够先人一步,把那郑宝抓住。”
赵玉致也只好叹道:“只能如此。”说完,沉思片刻,忽然疑惑地道:“刚才听夫君说三叔父出去之后,至今没有消息,莫非也遭人陷害了?”
周宁一拍大腿,暗道怎么把这家伙忘记了。以前赵向喜欢花天酒地,常常几天不归家,赵家的人都习以为常。不行,必须要告诉张虎一声,好好盯住那家伙,那家伙犯浑起来,说不得会做出什么事来。
周宁觉得不能久留,他需要立刻找到张虎,然后去找三叔周通,看他能不能派几个高手帮忙。
想到此处,周宁连忙对赵玉致说道:“你三叔父这次离家不归,可能危险,也可能没事。不过,我现在就去找张三爷,让他派人去找回来。”
周宁说完站了起来。赵玉致也跟着站了起来,她看着周宁的眼睛,嘱咐道:“夫君,要小心。”
周宁点了点头,安慰地道:“夫人安心待在家里,我去去就回。”说完,转身往大门处走去。
大门外的马车已经备好,周宁上了马车,钻进了车厢内。
车夫扬鞭,马车快速往赵府奔去。
到了赵府。周宁意外发现,张虎不知所踪。而赵益去了酒楼照管生意去了。因为这次的酒楼死人事件,导致整个赵家酒楼的生意一落千丈。
人心不稳,赵益不得不去安抚。
赵府内只有赵增的妻子——周宁的岳母赵孙氏主持家里,而那赵向居然还未回来。赵孙氏接见了周宁,问了一些关于丈夫和女儿的事,听完之后,落泪不止,哀求着这个女婿把自己丈夫救出来。
正在说着话。
门外传来一阵脚步声。
只见赵武、赵定、赵常和赵方四个赵家的第三代子弟,呼啦啦地走进了屋内。这四人对着赵孙氏行了礼之后,又很客气的对着周宁行了礼。
接着,发生了让周宁吃惊的一幕。
只见赵武四人单膝跪在周宁面前。为首的赵武红着脸,纠结了一阵,猛然说道:“姐夫,小弟四人以前做了对不起您的事,希望您大人有大量,原谅我们当初的无礼举动。”
“我们知错了。”接着四人异口同声地说了出来。
周宁难得见到赵家在危难的时候,第三代子弟有着这样不错的表现。若是老太爷还清醒着,一定是老怀大慰。
这群半大小子也在渐渐长大,知道孰轻孰重,也知道那些是错的,那些是对的。一切狂妄无知,也会渐渐抛弃。
很好!
周宁心里赞道。他站起来,意外看到赵孙氏的表情,立刻明悟这是她有意安排,但并不介意。他把这些人一个个拉起来,然后说道:
“很好。在赵家危难的时候,你们有这样的表现,老太爷和赵家其他长辈也会开心的。过去的事,我不会计较了,你们也要好好的为赵家的未来去努力。”
赵武哀求道:“姐夫,您定要把我阿爹救出来啊。我以前以为自己无所不能,这时候才明白自己毫无用处。我,我······”
赵武说着说着,眼睛红了,悲愤起来。
周宁宽慰道:“知耻而后勇,知不足而奋进。你懂得这些,就是你的一大进步。今后,多多努力读书,学习做人道理,会有大成就的。”
周宁一边说着,一边扫视着这些半大孩子的眼睛。发现赵武振奋,赵定木然,赵常不屑,而那个赵方的眼神却透露出不一样的情绪。
周宁正在奇怪的同时,就听到门外有一个大丫鬟喊道:
“二老爷回府了。”
周宁一惊,暗道:
赵向回来了?
他真得只是出去花天酒地了?
真得与此事没有关系?
不行,我要去试探一下他。
想到此处,周宁和赵武等人说了几句勉励的话,又和赵孙氏告罪一声,说去见见二叔父赵向。
周宁辞别之后,踏出了房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