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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章 风起冥域

从容离开的余往,径直去了停物阁购了几张甘露化真符。天地中承接的纯净甘露可以用于短暂的辟谷,回了小院,余往挂上勿扰的木牌。她摸着木牌上的刻痕,终究是在其中给安合留言,寥寥几句安慰和解释。

呆在自己的院子,余往心神放松,院子的示警符文已经被激发。在整洁朴素的内室里她闭目吐纳,口鼻间不时呼出冰冷的气息,室内温度也是一降再降。浑然不觉,每当元气运转到失控的边缘,余往才停下用灵识梳理。梳理完毕后,再尝试她现今掌握的云游术和刚刚获得的一个二字古篆术法,延内护持术。延内护持术是用于示警和保护自身的术法。

夜以继日,毫无懈怠。余往将自己内心激荡的兴奋转化为修行的动力,几张甘露化真符都失去了效用。当余往再次准备吸取甘露时,却发现符文上的篆形画纹竟已经暗淡失色。恍恍惚惚,余往起身,精纯驯服的元气在体内经络里游走,习惯了极寒后,她反而遍体升温。

活动了下手脚,余往眼神如电,识海里云游术若游鱼若飞鸟的篆文,顷刻而成。室内凭空卷起清风,而她身形模糊闪动间已经来到屋顶。站在潮湿润泽的晨风中,她对着将明的天际,深深凝望。今日,第一道紫金色的阳光在她瞳孔里绽放,那一刻,女孩的眼瞳配上坦然自若的表情,恍若九天玄仙,**神王,动人心魄。

在一点一滴的适应积累中,不过一个月时间,余往成功掌握了延内护持术。她心神一动,一层金灿灿的花纹交叠着成圆柱状,离余往半臂之遥,半息之间有隐没在空气里,消失不见。余往探出手空无一物,灵识再次延伸,范围扩大到方圆十步之遥。看来延内护持术的精髓还是要落在示警作用上了。

她解散识海的符文,注入的元气无法收回,回归天地。被云游术产生的清风托举着,余往轻轻落在小院内。打开门取下木牌,当她碰到牌子,上面闪过一道光,余往任由它传输给自己信息。

安合温和的声音传来,“余往,我思前想后虽然依旧不甘心,但是还是感谢你。根据实际情况,我真的不适合参与天阶玉响的竞争。不要忘记你对我说过的话,来日方长,不要顾此失彼,反而丢了性命。虽然不明白你为什么执意铤而走险,但是我信任你的理智,你必然是斟酌了良久,才下定决心吧。”余往听着她柔软清甜的声线,几乎可以想象出她说出这番话的严肃又认真的模样。“我在中德殿接受一个师兄的委托,帮他照料药园。好多不认识的草药,嘻嘻,师兄说可以送我几株呐。”

说不出道不明的情绪,在余往心里酝酿,清凉的微风也和煦温暖起来。不知不觉间,她嘴角扬起弧度。胖子何三山的留言也是大同小异,无非是一些提醒。

中德殿?余往掏出宗门玉玦,原来是个用于委托平台的大殿。余往思忖自己掌握的术法,只是闭门造车难以看出疏漏之处,不如寻一些委托来练练手。

余往在中德殿间穿梭,被光罩包裹的玉玦稳当的漂浮着。一个熟悉的面容同余往擦肩而过,两人不约而同的看了眼对方,复又脚步不停离开。余往手持一个委托玉玦,回想着刚才熟悉的感觉,普通平凡的脸庞,那个男子是谁?

余往来到玉玦上指示的地方,业峰。沿着小路,余往脚尖触地,清风加身,轻盈的朝着目的地赶去。向下,隐天蔽日的古树愈发葱茏。余往推测估计底下是一个谷,当她到达后,面前赫然一小巧可爱的浅潭。潭水折射出璀璨的绿意,余往张望了一下,不见玉玦里所说的那个师姐。

“啊!”哗啦的水声伴着一道嘹亮的长啸,震的山谷齐应。猝不及防,水花溅向潭边,余往身形狂略半丈之高,轻盈的退到一个较远的地方。“哈,反应很机敏嘛。”一道堪称粗犷的女声。水潭里的人影终于现出模样,一个清秀娇小的女修。余往怔了下,“安师姐?”

女修鼓动元气蒸干衣物,踏水行至潭边,“是我发布的委托,你就是余师妹,希望你能帮我个大忙啊。”余往比较了一下声音和脸,有些木然,好奇怪的感觉。女修袖里飞出一张白纸,纸上绘着一个栩栩如生的鸟。它三足双目,喙呈刺状,浑身雪白如云,唯独尾羽是艳丽的赤红。“这个叫赤羽鸪,常常在业峰这里的小潭捕食黑纹鱼,行动如风,警觉异常,很有灵性但也记仇。哎呀,我笨手笨脚总是搞不定,全靠师妹你了。”

结果安师姐递来的画轴,余往感受着隐隐作痛的肩膀,看着旁边行事爽利的安师姐,竟无言以对。她点点头,安师姐立刻掏出一个小小的香炉,香炉里有一株青黑色的香,点燃后一股水般清新的味道,“嘿嘿,这个是拟黑纹鱼的熏香,赤羽鸪还不乖乖自投罗网。”看着安师姐咬牙切齿的样子,余往真心不知道她要拿着鸟儿做什么用,她收好安师姐塞过来的一个圆珠。

香气在山谷里扩散开来,余往屏息而待。果不其然,没多大会儿,扑棱棱的翅膀声隐隐传来。如同一朵云彩落下凡间,云彩里的一道红光暴露了它的身份,赤羽鸪。赤羽鸪朝余往和安师姐所在的位置摆摆头,并没有过来的意思,反而是猛地潜入水中。

瞬时,没等安师姐吩咐,余往身形飘渺如同一缕青烟,如同苇叶漂浮在潭水上。身前金光微闪,余往竭尽全力扩大着自己的感知范围,右手松松握着圆珠。突然,她眼里精光一闪,赤羽鸪刚飞出水面竟和她正好撞上。可惜,这鸟的灵敏程度果然名不虚传。失之毫厘,它同余往抛出的圆珠交错而过,掠过余往的腋下飞去。正当它要振翅向天空飞去时,余往紧抿嘴唇,将云游术聚集的风压缩只两道风刀,其中一个竟好运气的扫落了赤羽鸪珍爱的尾羽。

本欲离开的它,愤怒的长鸣,毫不犹豫转身扑向余往。形如飞梭,喙上闪烁着寒光。余往终究不如鸟类来得敏捷,回转不急,被赤羽鸪的长喙擦出一道不浅的伤痕。余往身形猛地下沉,赤羽鸪乘胜追击,她隐约听见了安师姐叫了什么。当余往接触到水面时,她突然伸出受伤的手臂,抓住鸟喙。赤羽鸪吃重,像石头一样沉入水中。

水波温柔拂过余往的额头,四肢。云游术的清风,转换为水流。水流推着她,余往将赤羽鸪狠狠扳到身下。赤羽鸪奋力挣扎,一股巨力,差点让她脱手。当长喙再一次刺向余往时,一层薄薄的金纹阻隔了危险。赤羽鸪毕竟是鸟类,挣扎的愈发吃力。余往始终心神如一,寒冷的元气让她思维清明。她用云游术的水流撞击赤羽鸪。

破裂的气泡,稳定的双手。趁其不备,余往一手狠狠扼住赤羽鸪的脖颈,另一只手粗暴的抓住它的双翅。赤羽鸪的三足击打着余往的金纹,激起淡金色的震荡。

这一切,不过短短几息彻底逆转。安师姐飞到潭上预备着要潜入水中。没成想,她惊讶的看着余往探头,然后柳眉倒竖,“师妹,下一次绝对不能如此鲁莽。”余往任由安师姐把她从水里拉出来,还没来得及解释什么。

山谷另外一处入口,来了几个人。余往站在水面,水汽蒸发出的烟雾遮盖了她骤然冷漠的面容。原来,刚才不知哪传来的一声似曾相识的嗤笑并不是她的幻觉,那日在正殿讥笑出声的也是他吧。

安师姐抱着余往交给她的赤羽鸪欢天喜地,浑然不觉场面的紧张。她喃喃道:“这下总算可以送于他啦,该怎么搭话呢......”余往扫过那四个人,面无表情。

一个面容稚气骄纵的少年拉了把旁边五官端正的男子,语含恶意“诶,哥,这就是你说的那个傻的......”余往听到此言,表情极为冷冽,她不在意别人的评价,但是被人当面侮辱怎能不动怒。被拉扯的那个男子随口回答:“呵,谁知道,那种人记不住的。”虽说的清淡,可他脸上的骄纵轻蔑呼之欲出,连正眼也不瞧余往。

看着他们谈吐和随性的衣着,余往已经明白,自己怕是碰上了所谓的“少年俊杰”,那种把自己当回事,被周围人捧到天上的人。想到这,余往的火气尤胜,却也懒得同这种人争辩。似乎挑衅没得到回应,对方一行人皆是露出做作的索然样子。安师姐此时已经把赤羽鸪收到了法器中,看了潭边不相干的人士,拍拍余往的肩。

随着安师姐平静离去的余往,把一群少年病的修士晾在原地。

在她离开后,最先发言的少年很是不平的瘪瘪嘴:“就这懦弱的性子,竟然有勇气闯冥域甬道。哥,你说.....”他发现自己尊称为哥的那位正一副神游物外的样子,只好无味的止住话头。

完成委托,安师姐很大方给了不少灵石,十个具是纯净的中品。灵石本身不过是被灵气浸染的石头,本身没什么用,只做流通货币使用。余往拿着新的甘露化真符,回到自己的小院继续研习幽泉录和术法。

窗间过马,又一个月,中午时分,她的小院迎来了宗门提供的符箓丹药。余往接下了纳虚符,里面正是虚空横渡符合三颗小元丹。抚着上品的纳虚符,她微微勾起嘴唇,去冥域甬道的时间到了,而三字的伥鬼剑杀术和挑选的极电破狱术也已经初步掌握。清基期的她所能掌握的最高术法便是三字了。

万事俱备,余往默默对自己说:“你能跻身天阶吗?”

悠扬的钟声响彻,十四道绿芒划破天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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