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了大半日,还在竭力往山顶攀登的弟子所剩无几。归元的真传把山门守得的稳当,唯一的例外,余往。也算是以另一种方式给宗门挣得脸面,这让大殿里关注了半天的长老们感到索然无味,归元的实力还是如此强悍。
个别个小宗门的还说了两句酸话,这场弟子之间的试探便尘埃落定了。
憎厌魔君本是靠在软榻上,现在却是寒着脸扫视了一下大殿。白纱幔的景魔君没来,事先说好的千变也没到,高阳那就更不用想了。至于宗主常年闭关,对宗内大大小小的事宜早就撒手不管。憎厌魔君狠狠的捏了下右手,胸口起伏不定,眼里含着泪光,煞是哀艳。
旁边坐着的石生魔君看到这一幕,讪讪的笑了,权当自己没看见。
满大殿高阶修士,魔君就那么两人,可真是尴尬。从另一方面来讲,其余宗门的魔君也是亮出了自己的态度。对于魑魅魔君,这个叛出道宗的弟子,他们不信任,也不屑于示好。没有料到这件事的憎厌,冷冷清清的半闭着眼歇息,纵使别人不看好又怎样。
庆典将持续三日,直到最后一人,新晋魔君魑魅将于观礼众修士坐而论道。
捏碎了玉牌的余往被转移到一个洞府门口,洞府里出来个矮胖真人,随便扫了她几眼,便把她丢给了一个普通弟子。那弟子在一众幸灾乐祸的眼神里离去,用法器把余往带到高阳魔君的道场,把她往那一丢,撒腿就跑。余往躺在道场冰冷的石砖上呆愣了一大会儿,自己师尊究竟是做了什么事让一干弟子如此畏惧他。
高阳魔君的道场没一个灵侍,廿罗童和波儿不知道野到哪了。余往竟然就这么孤零零在地上躺了半个时辰,才勉力支撑起身体坐在地上。就在她准备自暴自弃的坐一会儿时,一个普普通通的信笺飞到了她面前。
信笺展开,从里面飘出一段信息来。“请余往师妹速来。”余往瞄了眼落款,尚余?尚余!她恍然大悟,难不成魔君所说的真传大弟子便是他。余往拧着眉,叹了口气,自己还是躲不过了。
一道遁光从道场离开,直奔一处荒凉的山脉。
站在信笺里所说的位置,余往并没发现什么洞府。正当她犹豫,眼前豁然闪出一道石门,余往直直穿了过去,石门便隐没了。
当她穿过石门,眼前是一个纯天然的洞穴,除了几个蒲团便再无其他,石壁发出的微光把洞穴照映的一清二楚。余往找了个末尾的地方坐着,没有好好休养的她浑身无力,索性恹恹的出起神来。
片刻,洞府又闪进来一个人。他一进来便笑嘻嘻的朝余往凑过来,余往余光也没扫平淡询问道:“是梁济师兄吗?”对方身形微顿,转眼笑起来,神采飞扬的模样:“小师妹,消息灵通啊。”余往依旧是古井无波的回应:“是波儿告诉我的,若是有陌生人贼兮兮的跟你搭话,只定是梁济师兄。”
闻言梁济不虞的撇撇嘴:“什么叫贼兮兮,什么叫只定是我。小师妹,你说话能不能有点朝气,好歹抬抬眼啊。”余往从善如流,一抬脸噎得梁济说不出话来。他弯腰瞅了瞅余往毫无血色的脸,感慨:“幸亏我当年没跟了高阳魔君啊,不然......”说完还充满同情的看了余往一眼。
余往实在是疲惫,不愿回他的话。低着头却感受到一种温润的气息,正慢慢包裹自己,她惊讶的扬眉,自己被一个大水泡包起来了。梁济蹲身视线与余往平齐:“这是看在波儿的面子上,这段时间多谢你陪她。”余往本想说那是自己乐意。梁济扭头招呼突然出现在她身旁的女子,“边轻水,你今天倒是迈得动腿啊,稀罕稀罕。”
被称为边轻水的女子,面容清秀,举手投足间有点神经兮兮的。她以极快的频率扫了余往七八眼,冷哼一声坐下没搭理梁济。
“人到齐了,那就这样吧。”尚余不声不响的出现在首位,“一个不想来的,一个来不了的,一个没请的。你以后会见到他们的。”余往没有问那三个人是谁,若是对方想说便介绍了。“我是尚余,在千变魔君座下修行,你可以称呼我为尚余师兄。”尚余随意的坐在蒲团上,话语简洁利落,“没有规矩不成方圆,这是我最为看重的一点,希望你好好记住。真传弟子除了修行,其余的事都要竟有我的管理,日后有什么不懂,便来问我。”
余往默默的点点头,人生地不熟,自己还是少说多听为妙。坐在她左手的梁济嗤笑,张嘴欲言。旁边的边轻水要先她一步,径直朝尚余开火了:“尚余师兄的话,我们可必须牢记在心,说不定什么时候犯了错,便要后悔莫及了。那时候,便是哭着喊着求着估计都没用了,余往师妹你可要牢记。”
边轻水的话极为露骨,夹枪带棒冷嘲热讽。余往不言不语的瞅着她,她也不在意心安理得的让余往怀疑自己是不是幻听了。旁边的梁济闻言噗嗤一笑:“你总算说句人话了。”旁边的余往搞不清状况的作鸵鸟状。
尚余抿着嘴,怒极反笑:“边师妹说的话多多少少有几分道理,看来是对于上一次违反宗门规定的事,有所悔改啊。还希望不要让我再次警告你,无极魔宗的事不容的你插手。”边轻水冷笑:“我怎敢。”尚余眼神沉沉一言不发,洞府陷入一片寂静。
似乎是考虑到余往在场,尚余并没有继续发作,只是问余往:“还有别的疑问吗?”余往犹豫了下,轻声问道:“尚余师兄,我想知道为什么大宗要分为魔宗和道宗,这里面有什么说法吗?”没想到余往问了这个,尚余皱着眉沉思了一瞬:“你觉得魔宗和道宗有什么区别。”
余往用余光瞅了瞅身边熄火的边轻水,和神游物外的梁济,不由得回道:“更肆意妄为,额,不是,是随心所欲。”尚余没在意她的口误,赞同的点头:“没错,道宗和魔宗都在妙庭大的框架里,不同的是道宗心有所持,他们往往会有一个明确的,合乎大义的追求。因此不得不遵守一些规矩,而魔宗则相反,除了一些必要的大原则,每个人爱怎样便怎样,没人管你。举个例子,道宗的师尊往往会悉心教导弟子,而魔宗便是兴起而为了。”
听到这儿,余往无言这是给自己打预防针吗,别指望师尊了。尚余自顾自说下去:“道宗更爱光明正大的手段和煌煌的术法,魔宗则随意许多,也可以说是不择手段。”余往惊讶的看了尚余一眼,批评起魔宗来他倒是不克制。尚余浑不在意自己的言辞:“也就是说,人人没了束缚。这好和坏,我便没有资格细说了。”
没了束缚吗?余往咀嚼着尚余这一番话,她映照了一下自己的心意,无奈的发现很适合魔宗的修行方式,这算是无心插柳吗?余往谢了尚余,尚余等了一会儿,见没人有什么意义,一挥袖把余往等人赶了出去。出去时,还发给他们一个玉玦,里面是这几天真传弟子的任务。
“他宗长老有疑问者,悉心解答。”余往眼角一抽,这算什么,他们根本就找不到真传弟子,这算是光明正大的敷衍吗?
把玉玦揣纳虚符里,余往却见身旁的梁济师兄看都没看随手一丢,抛下一句话:“这几日我会去找波儿,届时聊聊。”余往连话都没回,对方便不见了。她漫不经心的想,你说聊我就乐意作陪,真是有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