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多人爱了一辈子,不过是爱情的业余爱好者
有胸膛可以依靠的感觉一定不止不赖,可惜有为不喜欢男人。保护女人胜过所有的成就感,被女人崇拜的滋味比被男人肯定别有一番得意。玉珏发短信问有为是否有时间过去一下,这是她第一次在他工作时找他。玉珏不想浪费任何人的精力在她身上,甚至怕别人因顾忌她的感受而不自由,她希望每个人都能轻松。她能主动给他添麻烦,看来是有棘手的事。
玉珏家楼下的咖啡厅,一个面色惨白的女生有气无力地倒在玉珏怀里,玉珏正温柔地抚着她的额头,给她捋头发。见到有为,玉珏说:“雯雯,我的朋友,她病了,想住家里,不巧电梯坏了,我们上不去。”
有为说:“有我呢。”
玉珏扶起雯雯,起身给有为让出位置,他蹲下把她背起。
玉珏家住在20楼。之前的5层走起来还比较轻松,有为无需纸巾擦汗,纸巾倒是被玉珏攥湿了。第8层时,他感觉背心贴紧了身体,头发湿了三分。
“把她放下休息一会儿吧”,玉珏边说边给他擦汗,目光充满了心疼和负疚。
老骥伏枥,一鼓作气,有为摇摇头,喘着粗气,咽着唾沫,十指扣得更紧,把雯雯向上掂掂。雯雯和玉珏的身材差不多,170公分100斤左右的样子。扛一个100斤的人,比扛100斤的大米或举100斤的杠铃要累的多,不仅是发力的关节和肌肉等不同,更在于对生命有了责任感。有为感到了不能承受的生命之重。雯雯用力紧绷着身体,缩手缩脚,仿佛这样能减轻他的负重。雯雯紧搂有为的脖子,更依赖他是给他加油的最好方式。能给女人安全感是男人的荣幸。他安慰道:“没关系,你放松就好。”
玉珏不敢和他讲话,怕浪费他体力,紧张他受累,又自责帮不上忙。玉珏心里的汗绝不比他身上的少,她甚至比他还口干舌燥。他的腿早已吃不消了,但还站得住,手马上就要松开了,他怕把雯雯从他背上掉下去,就在台阶上顺势前俯。玉珏连忙扶住雯雯,14层平台,他们三人坐在台阶上,有为的汗大滴大滴地掉。
玉珏自责地说:“都怪我,刚才应该给你买瓶水的。”他摇摇头,喉咙撕裂的厉害。他活动着灌铅般的胳膊和双腿。雯雯拿过玉珏的纸巾要给他擦汗,他下意识躲闪,从她手里拿过纸巾自己擦。动作笨拙僵硬,有为的手酸胀根本用不上力。玉珏伸过手给他擦汗,小心翼翼,满是心疼和崇拜的温情。起身舒缓筋骨后他再次蹲下,示意雯雯趴上来。
“我来背吧”,玉珏说,“我身体素质很好的。”
“我自己走上去吧,没事的”,说完雯雯挣扎起身。
“上来!”他命令着。
19楼了,玉珏快跑提前开门。他终于看见了玉珏的门牌号,她却站在门口。
玉珏要哭了,“忘带钥匙了……”
他并没有两手一松,腰一直,腿一蹬,把背上的女人掉下去,有为非常平静地说:“没事。”他把大衣脱下来铺在台阶上,安置好雯雯,他从玉珏手里拿过他的包打110,找有公安局备案的开锁公司。晚高峰,开锁师傅大概50分钟后到。电梯暂时还没修好。
他想问她们两个要吃什么,他去买。但想到在这个节骨眼儿上,即便她们两个要饿死了也会说什么都不想吃。玉珏从心理上发抖,雯雯从生理上发抖。“我下去一会儿,有事给我打电话。”有为第一次感到下楼是如此舒畅。
他离开的三十多分钟对她们来说像三个小时。他带回两瓶加热的露露,两个全麦面包和苏打饼干。爬楼梯途中他喝完了两罐红牛,不仅解渴还能减轻手的负担。他给她们开露露,她们就像他营救出的被拐卖的少女,一副被地狱式折磨璀璨后大恩不言谢的表情。开锁师傅来了,坐电梯上来的。
玉珏搬来后,有无特意给她换了个高级的新锁,高级此刻意味着很难打开。43分钟后,家里的灯终于开了,他们仿佛出了沙漠进了绿洲。此时若换了无为,他一定会躺在沙发上嚷嚷累死了,撒娇找人按摩,有为仍异常绅士,有板有眼。
玉珏赶忙洗手换衣服,“我给你们做饭吃,你们先忍忍。”
雯雯蜷在沙发上,有为正犹豫是把大衣披在她身上还是进卧室给她拿毯子盖上,玉珏端出一碗红糖水让他照顾她喝下。
“我去熬个红枣薏米粥”,说完玉珏就进厨房忙活了。
年轻时一米八的女人变成老太太的时候很难看,雯雯那又大又圆的眼睛此时异常空洞,有点慎人,优势变成缺陷后会让人要多不舒服有多不舒服。他拿出毯子给她,雯雯轻声说了谢谢。他进厨房看望玉珏,她推他出去休息。
有为已猜到雯雯经历了什么,“让她补血安神,别生气别着凉。”玉珏用筷子搅鸡蛋的声音渐缓。有为最明哲保身,但不知这是否是玉珏想参与的事,他问道:“用不用我找那个男生?”
玉珏说:“你去陪陪雯雯吧。”
有为回避着雯雯看他时那充满感激和爱慕的眼神,他让她闭目养神好好休息。他接到孟博涛的电话要离开。玉珏做的粥还没好,她后悔不如白水煮蛋了,至少他还能带走。有为向玉珏要了一把钥匙,让她有事随时给他打电话。不知为何,他想吻她的额头来拭去她的内疚,但他没有。
男人要记得自己是从女人的两腿之间来到这世上的,即便能负义,千万别忘恩。有为最见不得女人堕胎,即便是他最厌恶的女人用最下贱的手段怀了他的孩子,只要是他的种,他一定负责到底。欠什么,都不能欠情债;做什么孽,都不能断骨血。
无痛人流简称不要脸。麻药劲儿过后的痛苦只有女人知道。中国应该设一门关于男人让女人流产的法案,男人要是犯了就让他们尝尝同等程度苦不堪言的滋味。这样做出于对男人好,帮他们不杀生,帮他们不伤人。无痛人流要求空腹,人流手术前12小时内要绝对禁食。雯雯的具体遭遇有为是后来听她自己说的,她喝了水,不能做无痛人流,做的话要六个小时后。雯雯怕自己第二天没有勇气,咬牙做了普通人流。普通人流不经过麻醉,痛苦可想而知。
有为应酬完到家已是次日凌晨三点,他仍坚持做了50个俯卧撑。他从未如此渴望能有个温柔的女人给他按摩放松下。即便玉珏说不换新锁也没事,但他仍担心。那一夜他没睡好。
下晚课再回来时,玉珏的钥匙已经不能用了,有为穿着围裙给她们开门。
“好香!”雯雯深嗅着。
玉珏说:“看来是山药乌鸡汤。”
雯雯感叹:“哎呀!你还包了饺子!”
有为说:“饺子还没下锅,正等着玉珏回来煮。”
玉珏笑,“蘑菇鸡蛋馅儿?”
“对的。”
“我去煮饺子,你们先聊。”
有为包出的饺子非常神气,雄赳赳气昂昂地挺立在案板上,像在说着它们圆鼓鼓的肚皮里装满了虾兵蟹将,都是刚才面食大战中的战俘,它们最愿意在美女面前耀武扬威。
有为并不尴尬,他未亲身经百战,但目睹过逢场作的千台戏,也知雯雯和他独处时的心理活动。不是被疼的女人命真好,而是不被疼的女人命好遭,男人疼女人是理所当然,女人被疼也是天经地义。奈何混蛋的男人越来越多,这让女人失望的同时也卑微起来,还有一些女人自我逞强,主动将自己隔绝在玻璃幕墙中不让男人来保护,这都是怪圈。
听他们不言语,玉珏帮忙找话题,说:“有为,雯雯就是我和你说过的那位喜欢研究星座的同学。雯雯,你给安有为瞧瞧。
雯雯要了有为的出生年月日时分和经纬度,他的金星在处女座,关键词是传统的,慢热的,羞涩的,保守的,不浪漫的,没有安全感的,木讷的,迂回的,内缩的,自他中心的,挑剔的,追求完美的,龟毛的,公主病的……
雯雯说:“你理想的爱情模式是严谨而有序的,很容易被形容成钻牛角尖和吹毛求疵。你会规划几岁结婚,几岁生小孩吗?”
“虽不喜欢计划被打乱,但也知计划没有变化快。”
“你会长期观察考核一个人,需要从她的三观,兴趣爱好到身体素质等各种数据,慎重地衡量彼此是否合适再考虑是否发展吗?”
“对自己和他人负责是我的一贯原则。”
越不近人情,就越让女人想深入虎穴,这是安有为的人格魅力。
玉珏招呼道:“吃饺子吃饺子!”
见玉珏出来,雯雯有点失落,人的眼神是骗不了人的,更何况一切都逃不出善于捕捉风吹草动的安有为的眼睛。有为并没有责怪雯雯,或对她的印象减分,这是女人之常情,只能反衬玉珏的大度和自信。而且雯雯的眼神中对玉珏有着由衷的羡慕,而不是难耐的嫉妒,这让有为放心了几分。看着玉珏给雯雯夹饺子,有为的心更柔软了。
有为开口,“分了么?”气氛变得严肃起来。
玉珏和雯雯放下筷子。
“刚分。”
他问:“还爱他?”
雯雯塞着饺子,泪大滴大滴掉下来。
有为问:“我对他怎样,你会心疼?”
雯雯泪眼汪汪地看着有为,在寻求依靠,寻找保护,有男人为自己出头,还是如此帅的男人为自己出头,这感觉很威风。
玉珏说:“放过他。”
雯雯稍微变脸,“为什么?”
玉珏说:“宽恕比报复更有力量。”
有为问:“为了结束?”
玉珏说:“不。为了开始。”
爱情似灵感,不落实便虎头蛇尾。很多人的相识像隆重剪彩,最后却老死不相往来。风尘晕红脸颊,风霜染白鬓发,男人女人本是合二为一的灵,为何面目全非,像打擂对阵的兽?
与自己完全契合的那半,有人在世之时或许都无法遇见,很多人终其一生都没遇见真爱。然而,阴差阳错远好过阴阳相隔,即便不曾相逢,甚至未曾远望,只要想想他还活着,心里也温暖。而有生之年,能遇见那个让自己笑喘吁吁,大泪淋漓的人,就已是奇迹。
我手上的事业线,爱情线和生命线都是你发丝印成的,这就是我的成因。
当你想被爱的时候,随时随地能有人来爱你,这就是我存在的目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