结局二:神啊,你知道,我不过是个人
一年后,天人,玉珏,毕玺重聚北京。她们疯狂购物,手提着满满的奢侈品包装袋,风风火火地从一个商场到另一个商场,一个街区到另一个街区。
她们不像是暴发户,不像是刚从监狱或荒岛放出来,不像是从几吨重的女人刚瘦身成功,倒像是:一个期待了20年女儿身的男娃子,终于如愿变性;一个行将作古的老妪,返老还童成了如花少女;一个苦苦修行了千万年的蛇精,终于做成了女人。这个如愿以偿啊,这个心花怒放啊,这个无所不用其极啊,生怕这一秒不把女人活个淋漓尽致,下一秒就被打回原形了。
早知道她们如此得意忘形,我就不爱她们了。
她们旁若无人地笑,有恃无恐地挥金如土。作为男人,我的女人买的越多我越开心,买的越贵我越骄傲。看着心爱的女人们如此纵情地释放内心积压的委屈,我万分自责。见购物令她们如此心驰神往,我又吃起了醋。
早知道她们让我有这么多情绪,我就不爱她们了。
腰膝酸软仍旧要逛街,不顾累得多狼狈,商场关门才把她们逼回到酒店。心满意足又意犹未尽,“居然买了这么多东西!”她们自己都惊讶不已。逐个袋子查看战利品,有些自己甚至都忘记了,“原来我还买了这个!”三人为只顾着自己大扫荡未帮姐妹出谋划策而羞愧,但彼此内疚相互抵消就相当于清零了,如释负重,理所当然。瞧瞧你的,看看她的,弥补未参与对方购物过程的遗憾,分享丰收的快感。“哎呀,这个原来是被你买去了呀,我要买的时候人家说没有号了!”“哎呀,你竟然买了这个,眼光真好!”“哎呀,我怎么没看到这个呀!”搞不懂,不就是买个东西么,至于这么多哎呀么,比在床上哎呀哎呀的还多。不仅不可理喻,更是对我的挑衅。
早知道她们如此肤浅又目中无人,我就不爱她们了。
“你快试试那个我看看”,“我穿上这个你给我瞧瞧”……一顿叽叽喳喳后,她们非要明知故问,“我好看吗?”“我穿这衣服好看吗?”三人互捧臭脚,称赞对方是世界上最美丽的女人。于是乎这世上同时有了三个最美丽的女人,三个冠军。
早知道她们虚荣又虚伪,我就不爱她们了。
折腾许久后,她们三个大字躺在床上,你拍我的手,我拍你的手。面面相觑,捧腹大笑。扯了会儿乱七八糟的家常里短,调了会儿让人面红耳赤的情,还没等将娱乐至死的自黑精神发扬光大,就相继鼾声如雷睡去了。被拆了一地的战利品邋遢地四散在酒店中。
早知道这三人睡相这么难看,我就不爱她们了。
日上三竿,我被三个光鲜亮丽的女人堵在门口。她们支支吾吾,你推我搡地选发言代表。我说:“没钱了吧?”她们的头点得和鸡叨米似的。我故意盘问刁难钱花到哪去了,她们东拼西扯搪塞我。我要去她们房间看看,她们横拦竖挡。很明显,做贼心虚。见好就收,我知道我要是再不给钱,她们就要南拳北腿相向了。我得意地给她们又塞了三张卡。我连“尽情花”这朵花还没来得及送,她们就一溜烟就不见了。
早知道她们见利忘义又蛇蝎心肠,我就不爱她们了。
她们脚疼得无法再挪动一步时才给我打了电话去救驾。听她们肚子咕咕叫,我又破财消灾带她们去吃饭。我尚未拿起筷子,饭菜已被一扫而光。她们没吃饱,又换了一家餐厅接着狼吞虎咽。
早知道她们这么能吃,我就不爱她们了。
她们耷拉着脑袋,趿拉着鞋,拖拉着疲惫的身子,电梯都懒得乘,恨不得让我一个个背回去。可她们一进门,就容光焕发,瞬间力能扛鼎,迫不及待的分享今天的战果,眼也不花了,耳也不聋了,嗓门也洪亮了。
早知道她们如此表里不一,我就不爱她们了。
真不知道三个人互相显摆互相吹捧有什么意思,就像总是四个水平相当的老牌友打麻将,长久以往谁都没输没赢。
早知道她们如此无聊又无知,我就不爱她们了。
早知道她们宝贝那些破布碎金胜过我,我就不爱她们了。
早知道被漂亮的女人骗得这么惨,我就不爱她们了。
早知道这么难哄她们入睡,我就不爱她们了。
……
神啊,你知我头上几根发,舌上几句话,我在母腹中你就已拣选我,让我成为蒙恩的罪人,得生命而且得的更丰盛,我却没有凭你而活。我虽未犯人间律法锒铛入狱,却未按照你的旨意而行。我一直凭我自己活着,非要爱一个魔,信一个谎,交一个鬼,赴一个梦,执一个孽,拜一个像。神啊,在你的信实圣洁前,我是如此不堪不配。我没有勇气说我爱你胜过爱她们,因我做不到。遇到她们之前,我可以坦然无惧地见你,但现在,我今世为人有愧于你我的神。
神啊,早知道爱她们会让我离你越来越远,我就不爱她们了;
神啊,早知道爱上她们会改变我和你的关系,我就不爱她们了;
神啊,早知道我为她们所做的让你越来越伤心,我就不爱她们了;
神啊,你知我一切!你知我要是早知道爱她们会如此,我就不爱她们了!
大自然是最好的传道人,在爱里,鳄鱼和蒲公英同父同母,你我不是异姓人。无论你心的疆界有方圆几里,望那都是奶与蜜之地。在爱里一刻,胜过在世上千万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