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九回头看着樊若水离开的背影,只觉得落寞的很,似乎今夜,让他想起了什么本不该想起的往事,这一路上都没有平日里的嘻哈玩闹呢。
“夕颜,你可知道这花神为何来了凡间呢?”阿九往里头厢房而去,显然是想明白了,正是这个问题让樊若水闭口不谈脸色不善的。
夕颜想了想,犹犹豫豫道:“这事情在我们花族中都是众所周知的,不过我也不知道真假……”夕颜难得说话神神秘秘的的,阿九就越发的感兴趣。
夕颜不知从哪里,缓缓的拿出一本发黄的牛皮书来,阿九下意识的接过这册牛皮书,瞧了眼夕颜,夕颜示意阿九看看的,阿九没时间想太多,连忙看向牛皮书,封面上直愣愣的写着四个大字,《花神秘史》!
阿九的眼神还是不淡定,这是搞什么呢,就这种不知道是哪个地摊上弄来的乱七八糟的野史也被夕颜做了个人珍藏!阿九立即翻开牛皮书,上头确实有许多阿九不知道的东西。
就比如牡丹花和芍药花是闺蜜,两人好的你中有我我中有你,两人什么东西都能分享。最后……芍药花的男朋友豆芽花都被牡丹花分享了!阿九叹了口气,看着夕颜的时候,全是无奈,花族也真是混乱,终于在快近尾页的时候,阿九找到了若水仙君!
上头的画可是栩栩如生,昙花潜心修炼得道成仙,若水那可是个真正的仙君……
阿九急不可待的往后翻去,百年前的花朝节,他乃是天下昙花之首,本应按时参加,路遇一竹林被天火所烧,虽于心不忍但仍是不停留的向天门而去。阿九叹了口气,明白樊若水这昙花仙一定不会见死不救的,下一页正是他在天门不前的情境。
他本就是植物,明白植物修炼不已,他在一刹那转身离去,将竹林天火熄灭,救了修行不易的竹精,因此错过了花朝节!花朝节是花神最重要的节日,也怪不得他会被贬下凡!
阿九这才反应过来樊若水昨晚上说的东西,他说凡事不论对错,只要将来不后悔就够了,在那人生岔道口上总是要做出选择的,而樊若水对百年前花朝节上的事情根本就没有一点的悔意,敢作敢当,似乎就是樊若水的作风。
“听说那竹林有株有道行的竹精,那是她的天劫,若水仙君这样违逆天意,却不知道那竹精有多么的貌美。”夕颜脑子里头又在胡思乱想,阿九听到也只是一笑,有时候,并不是七情六欲能让天神犯下大错,一种“非如此不可”的感觉更让人无法抗拒。
“对了,娘刚才说让你回来了去她那儿,她有事情找你.”夕颜收敛了刚才的玩笑意味,指了指娘住着的花楼,这大半夜的,娘房中的烛火却没有熄灭。
阿九奇怪的很,却还是多问了一句道:“娘有什么事情吗?”
夕颜自己也不清楚,摇了摇头,却忽然想起了什么的样子,连忙道:“好像是那个李煜和娘说了什么,娘就一直心绪不宁的。”
能让娘心绪不宁的,恐怕就只有周娥皇和李煜了,阿九随便想想都知道,上了娘的花楼,脚步在那木阶上发出声响,阿九站在娘的门口,轻轻的叩着门,“娘姐姐,是我。”
推开门走进去,娘一身素衣,未施粉黛的样子显得脸色越发的苍白,阿九不过是一会儿不见娘,居然都觉得娘似乎都憔悴了不少,那样子仿佛是经受了什么打击一样。
“娘姐姐,你有什么事吗?”阿九才刚刚问出口,娘却已经是泪水满满的溢出了眼眸之中。
娘猛然之间跪了下来,就在阿九的脚下,“阿九,这一次你务必要答应我!”
阿九连忙就要拉起娘,她虽不知道发生什么事情了,但看娘这样子恐怕就不是好事,她已经帮着娘装神弄鬼了一次,难不成又要去欺瞒李煜,李煜毕竟是初佑大人的转世呀!
“阿九你可能不知道,宪姐姐她在这世上还有一个最亲的人。”阿九就知道娘说的会是周娥皇,娘的所有事情都似乎只是为了周娥皇,她想要向周嘉敏报仇,可而今说什么最亲的人,阿九下意识的以为娘说的是周嘉敏。
可娘说的却是周娥皇的儿子,也是李煜的长子,李仲寓,“阿九,你知道吗?若是仲寓不能当上太子,宪姐姐九泉之下也不会安宁的!”娘苦苦哀求着阿九,“只要周嘉敏当不上国后,就没有人能够威胁仲寓的位子!”
娘说着却是这个,无非是让阿九再装神弄鬼,让李煜因为愧疚不能娶周嘉敏,而今周嘉敏在宫中待年,便已经是是所有人口中的“小周后”,娘这样苦苦的执着在阿九看来的没有意义的。
可阿九知道,她无法劝动娘的,可阿九可以拒绝,阿九没有一丝的犹豫,听着娘说着那南唐皇城里头的勾当,阿九直接的拒绝。
南唐,一个风雨飘扬的南唐,娘却还在想着什么太子之位,这在阿九眼中看在是可笑的,娘答应李煜回皇城去,也只是因为阿九的出现,她认为阿九的出现能够让周嘉敏自食恶果,以为就凭一个和周娥皇长得相似的女子,能够扭转乾坤。
阿九其实觉得这样的娘,很可怜……
娘整个人都被仇恨蒙蔽了,阿九站在那院子里头,没有一丝的睡意,夕颜站在她身后,一直都没有开口,只是听着阿九叹了口气,她才试探着问道:“姐姐,你当真打算放弃流年大人了吗?”
阿九并不语,夕颜只觉得很可惜,并不放弃的劝道:“夕颜看流年大人的性子,应该不会那么容易放手的。”
流年的确没有那么容易的放手,就在清晨,仙乐坊来了位不速之客,阿九还睡眼朦胧之间,站在那厢房门前,倚着木栏,看着那个穿着月白色衣衫的男子,那样的没有忌惮的坐在那牡丹台上。
早有人将椅子抬了上去,男子嘴角扬起之间全都是轻蔑,他随意的坐在那椅子上,轻啜了口茶水,就如同这地方是这里的一样,阿九只看着那身影,就知道这男子是谁,除了流年,谁还会这样不顾他人眼光。
眼神凌冽的时候,让人不能直视,“这位公子,你这样,我可怎么做生意呀?”娘从那一侧的角门缓缓走了出来,看着坐在那牡丹台上的男子,没有一丝的惧怕。
流年看着娘,一点也没有在意的样子,眼睛里头似乎很空洞,将所有人都不放在眼中的感觉,只是吩咐着人将东西拿出来,流年缓缓的接过身边侍卫拿过来的一张薄纸。
慢条斯理的打开,就放在娘的眼前,“这地儿是本公子,那本公子想怎么做,就怎么,你又能如何?”
那白纸黑字写的正是这仙乐坊的地契,娘有的只是房契,当时怎么也没有和这块地的主人沟通好价钱的问题,也就一直搁置着,怎么也没预料到眼前这个富家公子居然得到了地契。
流年眼神冷冽,束发的玉簪一看就是凡品,理了理并不凌乱的鬓发,将眼光抬起,正好看在站在楼上的阿九,笑的越发开心,似乎就等着看阿九这眼神,连带着他眸间全是挑衅。
“这仙乐坊虽不是本公子的,但本公子踩的地方是自己的,所以……”流年笑了笑,拉长了音,那眼角的余光正好放在阿九的身上,“本公子,要你们现在就搬出去!”
娘虽然知道这来者不善,但她一向是八面玲珑长袖善舞的角色,连忙就绽出笑颜,随手将小厮手上的果子给递了上去,调笑道:“大家都是生意人,何必如此无情,不如,公子你就开个价。”
娘这意思无非就是要将流年手中的地契买过来,不敢多少钱,流年却缓缓的将手中的地契收好,放在自己的怀间,抬起头来看着站在一旁的娘,“本公子,像是个缺钱的人吗?”
流年此来就是来闹市的,阿九一看便知道,娘本以为只是来了个坐地起价的,没想到流年似乎另有盘算,娘也不收敛笑意,径直的问道:“若是公子有什么想做的,告诉娘,娘能做的,必定会为公子做到。”
仙乐坊是娘的心血,娘如何能让自己的心血付之东流,仙乐坊是务必要保下的,娘说话一向是不食言的,流年伸出手来,食指直接的指向了那楼上的阿九,“本公子不要钱财,只要这个人。”
娘顺着流年的指尖看去,那上头的正是阿九,毫不犹豫的就拒绝道:“不可能!”随之马上解释道:“这女子在仙乐坊不卖身的,所以,娘手上并没有她的卖身契。”
阿九站在那儿,如作壁上观,观赏着一副好戏的玩味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