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年却不管娘在说什么,“本公子只知道,此刻是你们仙乐坊收留了这个女子,不管卖不卖身,只要本公子得到她了,地契拱手相送!”
阿九忽然一笑,缓步的走下阶梯,娘也不再作声,只是看着眼前的人就那样的站在了流年的面前,“阿九却不知道,阿九居然值这个价钱!”她言语之中没有什么生气与愤怒,亦或是没有一点因为流年将她租了一件东西的羞辱感,而是觉得自己值这块地,其实很不错了。
流年知道阿九是按捺不住的,阿九站在他的面前的时候,他只能想起昨日晚上她的无情,那样的话语她怎么忍心说出来,流年还是那一副样子,轻蔑一笑的时候,很好看。
“若你不跟本公子走,那我本公子现在就将仙乐坊拆了,一年不留。”那种威胁曾经是流年对阿九所不屑的,可他觉得他不好过了,阿九也要明白他的痛苦,那种痛苦就是午夜梦回惊醒之时的寂寥,仿佛是失去了一切,那种感最是难耐,他只是那么一夜就绝不能够忍受。
娘想要拒绝,却没有料到阿九这就这样的走过来,对着流年那样没有犹豫的一句话,“你想要得到我,易如反掌,何必这样的不顾身份?”
她摊开手,可看着流年的目光却如同看着陌生人一样,有时候,只需要一眼就能让人觉得悲伤与绝望,阿九只是一笑,流年看着这个女子,那样并不在意的样子最是伤人。
因为没有爱,所以就没有别的七情六欲,阿九脸上没有任何的波澜,就如同当初流年神尊的模样,可心中却已经是万般的起伏。
阿九这话中已经是同意了,她的眼光看着娘,让娘将那张地契接过来,就如同就一场交易一样,流年没有死心,那阿九就要再做一些让他彻底的放下。
流年没有想到会这样的简单,娘收了地契,看着阿九,只是一瞬间,阿九就站在了流年的身侧,“公子,请吧。”她笑了笑,可那笑容之内却没有任何的感情,全然是淡然自若的样子。
流年也不再与娘为难,径直的拽着阿九往外头走,外头此刻正是春雨绵绵,在这个早晨越发的寒冷,阿九跟着流年走在那青石小道上,人在身边,也是一种福气,可流年却觉得看着这样的阿九很幸苦,看着她那样的强颜欢笑,猛然顿住脚步。
“你是不是以为本王不会对你做什么吗?”流年这一次用的词是“本王”,已经是要强迫阿九与他在一起,强扭的瓜不甜,可流年就是想要试一试。
阿九也跟着流年顿住脚步,在那喧闹的早市之上听着那小贩的叫卖声此起彼伏的,那是一种在乱世之中的修行,流年的衣衫微微的被风扬起,阿九这才笑道:“殿下还以为这是在宋国吗?”她这话已经是赤裸裸的蔑视了。
“这是南唐……”阿九沉吟许久这才缓缓的开口,流年却看着阿九,等了许久,看着阿九那眼中全是轻蔑,“总有一天,这南唐也会是本王的。”
流年俯下身去,在阿九的耳边停下,嘴角上扬的时候全是王者之威严,这是在告诉阿九,不管将来如何,她终究是自己的,天下之大,莫非皇土.
那样的自信心能够让任何人都怔住,阿九也是如此,她哪里知道,她不再的那些日子,流年只是抱着一份南唐的地图,等着有朝一日站在那南唐的皇城之中,天下就在自己的脚下,那种感觉才是最真实的。
“阿九,天下会是本王的,你也亦然!”流年那样的和阿九说话,似乎就是想要证明什么一样,阿九看着流年的时候,脸上还是无波无澜的样子,流年等着她的回复,可阿九根本就没有说话,这种样子,对流年是莫大的蔑视。
似乎流年做什么说什么都无法来打动阿九一样。
流年笑了笑,却不以为意,缓缓的伸出手,紧紧的握住阿九,阿九并没有拒绝,只是跟着流年走,前头正是江州城最大的酒楼,“可饿了吗?”流年回过头来,轻言细语的问着阿九,阿九并不说话,流年居然会觉得现在的阿九是个行尸走肉,没有灵魂一般,流年对女子一向都是淡然的很,从没有像现在一样的想对一个人好,这样的卑微。
流年昨日晚上已近对阿九是绝望的,但不过是在那一夜之内,他就觉得,若是没有了阿九,这日子也就没有了意义,就算是一个替代品,流年也像做一个阿九唯一的替代品。
这样的情感,从千年以前就开始了的,能够主宰流年的所有意识,阿九总是以为初佑是为爱而生,为情而死,流年虽是那上古的神尊,却已经是两度情劫而来了。
天香楼里头的香味能够在整条街市浓郁不散,流年这一来,那些小二看着就知道是个富贵人家,连忙就让人开了那靠窗临街的雅间。
“公子要吃些什么?”那随侍之人站在流年的身侧,流年却看着对面安之若素的阿九,正想问她想吃什么,猛然之间想起了什么,偏过头来对着那小二道:“先来只烧鸡吧!”
阿九这才微微扬起头来,流年倒是还记得她喜欢吃鸡,这是狐狸向来的喜好之物,“我记得,你喜欢吃鸡呢!”流年沉吟了一会儿,才道。
流年始终觉得,不管阿九心中那个所谓的人是谁,他只需要对阿九好,日子久了她就算是不会爱上自己,总是会知道自己对她好,这大概就够了吧。
阿九从来都没有觉得,鸡会这么难吃的……筷子拿起来又放下来,流年只是瞧着,这个往日里嬉笑的女子,这会儿没有一点笑容,当初的阿九很喜欢笑,嘴角上扬起来的时候都是惑人的风情,流年喜欢她笑,觉得若是拥有那将会是他一辈子的幸福。
可如今,她没有一丝笑容,就那样,如同没有灵魂的人,流年忽然察觉到了那个让人害怕的可能,阿九的笑,或许只是为了那个男子,她心里头的那个男子。
阿九知道流年喜欢她笑的,因为流年是神尊,他素来是没有七情六欲的,更不会笑,昔日曾说自己很羡慕的,就是会流泪的生灵。
“你到底还想要些什么,本王都可以为你做到。”整个雅间只有他们两个人,阿九的眼光却不自觉的看向窗外,那些热闹繁华的地段,没有搭理流年,流年猛然站了起来,挡住了阿九的身上的一丝阳光。
“你到底还想这样到什么时候,既不说话也不正眼看我?”流年觉得自己简直就要被阿九给逼疯了,阿九抬眼看去,笑了笑,冷漠的很。
“你只是想要得到我,现在不是已经得到我了吗?”她的言语之中没有一点感情,仿佛面前的男子只是一个与她毫不相干的人。
流年能够听的阿九口中的“得到”是多么的讽刺,流年只是一直看着她,转而坚定的告诉她,“本王说的得到,是身与心的得到,本王不要你这样的强颜欢笑,更不要你所谓的什么屈服,你可懂?”流年蹲下身来,让阿九能够居高临下的看着他,这样的姿势,最卑微不过。
流年不需要一副空荡荡的皮囊,那对他来说没有任何的意义,流年不明白,为何就在不久前与他笑的开怀的女子,为何会在这么几日里就变得这样的冷漠。
“阿九能给殿下的,只有身,心么?”阿九忽然顿了顿,低下了头,看着流年的时候,思绪却飘到了很远的地方,“阿九的心,早就已经给了别人了,拿不回来了。”
“你何苦对他如此执着,他已经死了,不是吗?”流年猛然站起身来,没有了刚才对阿九的轻言细语,而是那样狠戾的对着阿九吼着,阿九想着,这已经是流年的忍耐限度了吧,他是宋国的晋王,没有人能够违逆他,可阿九却一而再再而三的对他不屑一顾。
流年似乎记得,阿九曾经说过那个男子,已经不在人世了,苦苦执着,是阿九最后的信念,阿九不明白自己的存在意味着什么,可她扬起头来,看着流年的时候,只是最简单的一句话,“他是这世上最好的人……”
流年终于还是苦笑,猛然拽起阿九,眼中全是狠戾,“阿九, 本王告诉你,不管你愿意不愿意,你都只能在本王的身边!”
他欺身上前,那样温软而决绝的触感,让阿九身子一怔,他的唇似乎能够让阿九沉溺其中,阿九眼中惊起波澜,流年的舌尖轻佻的往阿九的粉唇之内而去,他眼中全然是占有的欲望,却夹杂着些绝望的意味,只有此时此刻,他才能觉得阿九是他的,就在那咫尺之间。
阿九想要挣扎开来,流年却不放手,只怕那放手的一刹那,怀间的女子便会化作一股青烟离开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