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因为他是天帝驾下的神尊吗?这未免也太武断了。
流年忽然笑了,却是苍凉,“你是狐妖,却不知道这世上有一句‘只羡鸳鸯不羡仙’,我已经是人了,就永远都是,不管我以前是什么,天界已经与我毫无关系!”这一世,他是人,那过往的记忆才残留着,却是万年的寂寞。
“我只是知道我喜欢你……”流年看着她,眼中全是坚定,阿九别过头去,躲避这他那炙热的眼神,许久才说出一句,“是么?”“阿九千年以来都只是想找一个依靠,可真的找到的时候,却总是要失去,大人可知道,阿九在两次失去你之时,是多么的痛苦么,生离死别,最是残忍。”
阿九苦笑着,看着眼前的流年,想得起那很久以前的事情。阿九走上前去,离他咫尺之间,可那眼神却莫名的哀伤,得到却总是要失去,而流年却觉得自己好似从来没有得到过任何东西一样,只有阿九在身边的时候,才觉得人生才有意义。
“阿九,你千年孤寂,可知道温暖什么感觉吗?”流年伸出手去,缓缓的握住阿九的手,“这份温暖,只有我才能给你。”那种从手心里传来的温暖让阿九甘之若饴,阿九觉得自己是疯了的,忽然之间,流年俯下身去,轻轻的覆在阿九冰冷的唇上,阿九眼眸之内惊起波澜。
阿九不通男女之事,却也知道流年在做什么,三丈之内,全数是阿九的结界,阿九感受着那份温暖,耳边回响着流年温软而决绝的声音,“那份温暖,只有我才能给你。”
阿九忽然之间想起了那个为她舍弃一切的流年,她莫名贪恋流年的温暖。阿九的身子很柔软,流年拥着的时候,是不敢用力的,就如将一件珍贵的物事放在掌心中,慢慢合拢,生怕有一丝的裂痕。
两个孤单寂寞许久的人,终究还是靠在了一起,吸取着对方的温暖,千年孤独万年寂寞之中,只剩下这么最后一点执念。阿九低下头去,就是那种低眉浅笑之间,没有了往日的淡然,下颔那样熟悉而柔美的曲线让流年有些迷离,他不知道自己在做些什么,只是下意识的觉得,那还没有探明的隐秘之处,是他想要一点一点了解的。
那种饮鸩止渴的绝望忽然笼罩在他的心头,他平素总是那般从容不迫亦或是镇定严峻,此刻全数当然无存,他忽然问道,“怕吗?”
那声音很颤抖,若是注定在一定,没有好结果,那只要这一刻的欢愉,可他不知道阿九是否愿意。那人妖之间的界限,最是难以逾越,他简直觉得,自己是疯了的,可阿九也疯了……
阿九只是看了他一眼,那种罂粟般的笑容温柔而又决绝,惑人的笑颜之后是让流年甘之若饴的毒药,阿九没有回答,却只是一笑,让流年那绝望之中的笑容有着那种渴望。也许会失去,但他想要这一次的满足,只要心里不要那样的空落落的,似乎被掏空了的寂寞,那种午夜梦回的空虚,他想要和阿九一起忘掉,那所谓的人妖界限。
阿九没有意思抵抗,只因为流年一句,那份温暖,只有我才能给你……温暖,只在一刹那,得到之后阿九就再不愿意放手了。那些阿九千年没有得到过的温暖,在这样的唇齿缠绵间忽然让她离不开,原来有一个所爱人陪在身边,是这样的幸福。若真是有天劫,就让阿九应下来……
明知是错,她却情愿看着自己一直错下去。夜空之上的星辰很璀璨,偶尔有些许流星划过,给那黑暗之中带来一点的光芒,却转瞬即逝,微风扬起,转而在那阿九的结界中消逝。
清晨的第一缕晨曦照在那林间的竹屋之内,让睡眼朦胧的流年终于还是清醒过来了,身边那熟悉的温暖却已经不在了,流年拍了拍自己的脑袋,一瞬间反应过来了,想起昨日晚上那个情不自禁的自己。
流年缓缓的坐直了身子,将那一侧衣架之上衣衫给捞了下来,穿戴整齐之间,忽然对着那外头喊着,“阿九!”似乎还能嗅到那股奢靡的气息,在那小屋之内蔓延。
那竹屋之外的碧池之畔,赫然立着那熟悉的身影,流年站在阿九的身后,忽然有点局促起来,昨晚上,他似乎脑子混乱了一下, 可阿九,并没有拒绝他。
“睡得可好?”第一个开口的居然是阿九,一如往昔的平淡,让流年觉得昨晚上是不是自己做了个春梦来着。
“嗯……还好。”流年站在阿九的身侧,看着那碧池之上的倒影,眼角的余光打量着阿九,觉得此时的气氛很尴尬,“阿九,咱们昨晚上……”
“是我心甘情愿的。”阿九偏过头来,笑靥如花之下却有着别的什么东西,抿抿唇道,“你也知道,人妖是不能在一起的,我们一时糊涂,只怕会有天劫……”
“你怕么”流年扬起头来,瞧着阿九,伸出手,将阿九缓缓的握住,“不管发生什么事情,我都会陪在你身边,不管我是人还是神,是赵光义还是流年。”
阿九笑着看着眼前的男子,伸出手将流年鬓间的一缕乌发往他耳后揽去,“嗯,不管发生什么,我们都要在一起,只是将来的路,很难走,我怕……”流年静静的听着,阿九却说出“怕”这个字眼,他宽慰道:“有我在,什么都不用怕。”流年恍然伸出手去,想要拉扯阿九的嘴角,“我喜欢看你笑,笑一个。”
阿九不知怎的,就想哭出来,当年的流年也是如此,他曾经说过的,他喜欢看自己笑,所以不管发生什么事情,阿九总是绽出笑颜,此刻,却怎么也笑不出来了。不远处的树林之中,樊若水为赵匡胤驱除了整整一夜的妖毒,元气大伤之间,赵匡胤总算是恢复了常色,樊若水正要好好调息,猛然之间察觉到了什么,掐指一算,眉头紧蹙,眼中淡然自若的神情起了波澜。
樊若水执手之间,能够看到那阿九与流年的红尘中事,那阿九的笑颜在他的眼眸中划开,他微微蹙眉之间,惊起林中鸟雀齐飞。
“果然是个惹事的小狐狸……”樊若水站起身来,他化为一缕青烟,急急忙忙的往阿九所布结界而去。整个林间都被笼罩在迷雾之中,渐渐的不见踪迹,阿九的结界划开,她猛然抬头,看着那遮天蔽日的蝗虫,不知从哪里吞噬而来,她闭上眼眸,似乎能够感受得到那股压抑的气息,猛然胸口剧痛,那颗妖灵跳动之间越发的让他疼痛难受。
“阿九,你怎么了!”流年眼之所见,是阿九的脸色苍白,额上似乎有些细汗,无一不在彰显着这大事发生,“你还是随我回宋国去吧!”流年急急开口,想着在那长江以北就是宋国的地界了、可阿九却摆摆手,眼中透着绝望。
“回去也没有用……如今这是人妖之别,不是两国之争。”阿九眉头蹙起,转眼看着身侧的流年。
流年护在阿九的身前,阿九看着流年的背影,想起当初保护她的流年,不管人事如何转变,流年总是会不顾所有的保护她的,可是……
阿九摇摇头,眼神坚定,在流年的身后,忽然退后了一句,阿九恍然想起流年万年修为散尽的那一刻,想起当初吴越日食的那一刻,她不可能再让流年为了她有任何的危险。“大人,等会儿,不管发生什么事情,你只要跟着赵匡胤就好了!”
阿九听着那风声若远若近而来,想着赵匡胤是真龙天子,跟在赵匡胤身边,能保性命无虞。流年连忙担忧道:“那阿九你呢?”
阿九没有一丝犹豫,“我是妖,自然能够抵挡,你不用管我,”她说着就要将流年推开,那丛林之间忽然狂风大作,阿九双手和于一处,那食指灵光微现,身侧的流年再如何挣扎都逃不开那个束缚,转眼间离开了阿九的视线往那林中龙气深厚的地方而去。
隐隐的,走来一个身影,“阿九,你当真是个只会给我找麻烦的狐狸。”那言语之中全然是恨铁不成钢,剑眉之下的正是一双凌冽桃花眼。
不是樊若水又是哪个……
“这是我自己找的麻烦,不干你的事情。”阿九看着在她看在是多管闲事的花神,转身就要离开,樊若水却将她拽住,冷眼看去之时,已经没有平日里对阿九的宽容。
“你虽是狐身,却以荷花为躯,我乃堂堂花神,如何管你不得!”樊若水这会儿似乎是真的动怒了,只是阿九那不在意的样子越发的让樊若水想要好好的整治她,“你可知道,人妖苟合,必让你不得超身,火焰地狱的刑罚,你难道就没有一丝惧怕吗?”
“苟合?”阿九眼皮轻轻抬起,狠狠地挣脱开樊若水的束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