非鱼打电话过来说我还欠她一顿饭呢,让我把客请了。我说,请就请,我也不想老欠你的,你过来吧。她说她已经过来了,人在三号教学楼门口呢。
我放下电话就对宿舍的同学说,没想到和我在网上老打台球的黑黑蜘蛛过来了。他们说,她还真来见你呀,一定要带宿舍来,让我们看看。我说,行,都精神点。然后跑到宿舍水池上方的镜子前拢了一下头就出了门。
大学晚上的校园是情人们的天堂。男女朋友旁若无人勾肩搭背招摇而过,从她们身边经过的同学则是一副熟视无睹的姿态。要不就是一对对男女朋友默立成雕塑的姿态搂抱在一起,长时间的不动。三号教学楼前的路灯坏了一只,我看了一下没有人啊,等我转过身来,就看到背后站着一个头上扎满发夹,穿着牛仔裤的女孩子。心说,敢明目张胆过来吃饭的,原来是漂亮如斯呀。
我对她说,我是张杨,你是不是于菲啊。说着,我就把手伸了出去。她并没有握我的手,只是把手在上衣的前口袋里动了一下说,走吧。
我说,去哪?
吃饭呀,我晚上还没有吃饭。
我们出了校门走到街上。
于菲说,给我买碗麻辣粉吃吧。我说,那哪行啊。我晚饭还没吃呢,去重庆大排挡吧,想吃麻辣粉以后再吃。
还有以后呀。
我说没来没往那还能叫朋友。
和于菲在一起与舒小娅在一起一样。他们都能让我安静,唯一不同的是舒小娅可以给我以依赖,我对于菲则是心存畏惧,于菲有着和舒小娅一样大而亮的眼睛,光洁的额头,可是于菲的手远没有舒小娅的手光泽细腻,她的手有点糙。我在给于菲夹菜的时候就想这不应该是双女人的手,这和她脸上润泽的皮肤和沉醉迷人的笑容多不相称呀。
于菲是个很快乐的人,她喜欢学着我的腔调说话。她这种快乐很快感染了我。她喝汤的时候就拿眼睛瞥了我。我说,我不是帅哥也不是青蛙,不过有一种女人可以明艳如花。于菲就笑。我问于菲的家住哪。于菲也支支吾吾的说不上来。最后她告诉我说家只是个住所。我说,于菲,你这个名字也不会是骗我的吧。她说,名字其实并不重要,只是个代号。
我说,名字怎么会是代号呢?名字就直接和你本人联系起来了。如果我走在街上的时候,听到别人叫于菲,我第一反应就是你。
吃饭的时候,于菲一直笑着给我夹菜。我说,不用,不用,你甭这么客气,我也不会招呼你,自己来好了。
反正是你付帐,所以你就要多吃点,人看起来有点瘦,这那行?于菲说。
现在的女人都要求男人骨感美。我这是特意往瘦去的。说着我摸了摸自己的脸说,你看,是不是剑眉大眼棱角分明呀。
你就臭美吧,你。没有想到你还这么自恋!
据我所知,世界上自恋的人有两种:一种是长像特别出色的人,如潘安,常揽镜自照,对镜帖花黄。一种是文才飘逸的人,如李太白,一世漂泊,终生不娶。
于菲就撇了嘴对我说:我呸!然后我们就哈哈大笑。
从重庆大排挡里出来,我带她到我们大学生活动中心去打了两局台球。于菲说,你就会欺负我,我又没打过。我说,你在网上走过来走过去早不是横行无敌了吗?不会打没关系,我教你。
我神气活现的把杆子握在手里,心想什么教不教的。我主要想让她见识见识我这两杆子,也是为那天我在网上的一败涂地雪耻。
第二学年下半学期我挂了两科。我把这种不幸挂科行为一半归为考前忘记到大雁塔去朝拜,另一半归为了老师。再好的老师也不可能让全部的学生通过他的所有学科,总要挂几个人出来,激励激励学生的下学年的学习情绪,对教务上也好交代。正如毛泽东所说,有人的地方,就有好、中、差。因为我有时去参加学校里的活动而不向任课老师请假。有个讲师就在班上对我说,张杨,你已经有5次没来听我的课,期末你已经没成绩了。
尽管我对大学里的成绩看的不怎么重要,但还是闷闷不乐。便打电话给于菲说,我这学期让老师抓了两门,心情不爽。于菲说,我过去陪你看电影吧。
我们就去了小寨电影院。我们在几个广告牌前看介绍。最后我说看D厅吧。于菲就不高兴。她说,你没有看到上面标着情色电影吗?
我说,什么情色电影,现在没标情色电影的才真正色情呢。再说《情牵一线》、《花魁杜十娘》能是情色电影吗?《杜十娘怒沉百宝箱》我又不是没看过,冯梦龙的醒世通言上的。我这么一说,于菲就同意去D厅了。
尽管电影不是情色电影,可来这看电影的都是一对对的情侣。因为来晚了些就找了个靠后的座位。《情牵一线》好象是个时空交错的故事。于菲边看边一头雾水的问我怎么回事,我也是一头雾水。可我楞装看懂了,就按我的思路给她解释。不过后来还都让我给一一说中了。心想,这是多么卑劣的编剧呀。
后来电影就没法看了,不是电影故事本身,是我后面和我侧面的人开始接吻,有发出声音的,也有不发出声音的,都各自忙活着自己的,谁会关心电影上演的什么。只是我们俩傻鸟一样的谈论电影。我也想趁这个混乱时机吻于菲一下,可她很警觉,手里握着瓶果珍像握着个手榴弹时刻防备着我。尽管我买的是情侣座,可我们之间的距离远远可以坐进去一个第三者。
电影散场后。电影院门口。有个小男孩拉住我让我买他的玫瑰花。我冲他摇头,可他拽住我不让我走。他用稚嫩的声音说,哥哥,买一枝花吧,送你女朋友。我说,不要啦,走开啦。
哥哥,这么晚了,我不要钱的,白送你,总可以吧。说着塞给我一枝玫瑰花就跑开了。我笑一下拿着玫瑰花去追于菲,那个小男孩又跑过来说拿钱吧。我说,你真鬼啊,多少钱?
10块钱。
多少?我抓住那个男孩的胳膊。他就皱了眉。哥哥,你手劲好重。
这么小就学着讹人啦。先是说不要钱,现在又要10块钱,情人节的玫瑰还卖不到这个价呢?你开口就想要10块钱啊!
我给了他一张5元的票子。
我喘着气追上了于菲把玫瑰送给了她。我没说什么,她低下头很仔细嗅了一下。我们走霓虹闪烁的店铺。站在天桥上看下面过往的车辆。这时我想起了舒小娅,那个老惦记要我送她花的女子。她是不是此时也走在灯火同样辉煌的另一个城市的街头呢?我却把我的第一枝玫瑰在自己毫无准备的情况下送给了于菲。
我和舒小娅在她大学所在的省城逛的时候。看见卖花的人。舒小娅就说,张扬,给我买花吧。
买什么花呀。拿手里一会就蔫了。我带你去吃饭吧。我说。
舒小娅就一脸不开心。不过她很快就会笑的。
于菲的手机响了,她看了看我,然后用日语回话。我一脸艳羡的看着她。我们从天桥上面下来。我说,于菲,我送你回去吧。于菲说,不用,我自己可以回去。你一个人不害怕吗?西安晚上可不怎么安定。于菲就露出自信的笑。不怕,我会跆拳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