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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9章 大战前夜

白音旗的反动势力同革命力量经过多次较量都遭到了失败,嚣张气焰有所减弱,但并未受到致命打击,还能欺骗和胁迫相当数量的群众参加叛乱。他们人数多、活动地盘大,同时,国民党军队已逼近白音旗,这无疑给白音旗的反动势力打了一针强心剂。“国民党军打来了,共产党要跑了”的谣言又甚嚣尘上。由于反动势力是垂死挣扎,更具有疯狂性和残暴性,这些给建立革命根据地造成极大的困难。这也是革命力量虽然取得了几次胜利,但双方仍然处于僵持状态的原因。现在双方都在争取时间,积蓄力量,寻找战机,准备给对方以致命打击,更大规模的战斗正在酝酿之中。

贡布扎布原以为每次作战方案都很周密,甚至是无懈可击,每次也都做好了庆祝胜利的准备,但结果都失败了。他焦灼不安地在自己的房中踱来踱去,心想,两次胜利在握的战斗均告失败,第一次在查干庙,“草上飞”

“履山平”偷袭失败;第二次对王府进行突然袭击的计划又失败了,胡子头“履山平”被打死,色日因楞和黄省三进攻大板桥也失败了,色日因楞的儿子巴彦海拉被击毙。可是,这次会战功败垂成,可以说是败在了色日因楞手下,要在过去老子就要杀人了,可现在不能啊,但要记下一笔账,待消灭了共党后进行清算,这口气总是要出的!对前两次战斗失利,他百思不得其解,便与乌布反复琢磨原因,得出的结论是:反共救国军内部心不齐,各有打算,各行其是,不顾大局,无视作战命令,特别是色日因楞等有意延误进攻大板桥的时间,致使其其格趁机支援王府,导致王府和大板桥两次作战失败,负有不可推卸的重大责任;其次是兵力分散,没有集中兵力将共党首脑机关一口吞掉,究其原因是对共党力量和诡计估计不足。据此,他们精心策划出一个“遍地插旗,一锤定音”的作战方案和实施这一方案的力量组织。所谓“遍地插旗”就是虚张声势,派人四处活动,制造处处有反共救国军的假象和国民党军队快要打来的紧张气氛,这样,既能阻止群众靠近共党,又使共党摸不清反共救国军的主力在哪里,同时又以合击大板桥的态势出现,先打一个心理战;所谓“一锤定音”,就是将全旗反共救国军的主要力量秘密集中进行整编,统一组织,统一指挥,统一行动,严明纪律,集中力量突袭王府,先一举消灭共党首脑机关。

贡布扎布认为,要使这一计划取得成功,必须接受前两次作战的教训,必先树立起自己的绝对权威,令行禁止,使任何人都不敢违抗自己的命令。

要树立权威,必先制伏全旗第二号实力人物色日因楞。要制伏他,就必须追究其延误战机两战皆败的重大责任,迫其低头认罪,然后再表示宽宏大量不予追究,恩威并施,使其服服帖帖为我卖力。于是他带着乌布等人极为神秘地闯进色日因楞住处。色日因楞对贡布扎布的突然到来感到吃惊,但仍然故作镇静地表示热情欢迎,并立即备宴接风。贡布扎布却反客为主先发制人:“色日因楞兄,都是自家人,不必客气,还是随便点好。我是无事不登三宝殿,你必定是知道的,到手的王府又丢了,万没有料到是共党南部工作团能有机会增援王府,功亏一篑啊,国难当头,我们都不能只顾自己保存实力啊!”

色日因楞一听吓出了一身冷汗,心想,他怎么把进攻王府的失败归罪于我呢,南部工作团只去了几十个人就能决定战斗的胜负吗?况且我进攻大板桥的损失更大,连自己的儿子也战死了,怎么能说是保存实力呢?他是兴师问罪来了。但强龙也压不住地头蛇,我必须在自己的势力范围内据理反驳,如果低头认罪,不仅在全旗,在反共救国军中名誉扫地,他还可能趁机收编我的部队以示惩罚,岂不是置我于死地吗!在我这里据理力争,把他驳倒,量他也不敢对我怎么样,机不可失啊!于是恭恭敬敬地说:“王叔司令说得极是,到手的王府又失去了,实在可惜,可攻打大板桥晚了一点的责任不在属下,而是命令不具体,我这就拿出命令的原件请你审查。况且,我攻打大板桥已按命令全力以赴,损失很大,最痛心的是我儿子为国捐躯了,想必司令是知道的。我对王叔忠贞不贰,对王叔的命令是不折不扣地执行,就是豁出我的老命也在所不惜,请王叔明察。”

贡布扎布听了色日因楞的一番表白甚是气愤,没有料到他竟敢当面进行顶撞。不过又一想,他确实损失很大,连宝贝儿子也战死了。但又不能认输,于是直盯着色日因楞的脸说:“你攻打大板桥损失很大,这我是知道的,你有功,但功过要分明,难道你连其其格带队离开大板桥也不知道吗?”

色日因楞看出贡布扎布软下来了,要趁热打铁,直驳得他无言以对,要他以后再不敢小觑我:“王叔司令,我也觉得很奇怪,我一直以为其其格在大板桥,后来才知道,其其格是在王叔进攻王府后不久,神不知鬼不觉地带人马驰援王府的,我怀疑有人走漏了风声。再说,其其格虽然艺高胆大,可就这么几十个人,就弄得我们把到手的王府丢了,这的确值得我们深思啊!”色日因楞改守为攻,以挖苦带警告的口气狠狠地将了贡布扎布一军。

贡布扎布听着听着,肺都气炸了,想发威不能,不发威又损伤面子和威信,究竟如何教训色日因楞,颇费思量。正在举棋不定之际,乌布认为讨好双方、圆场的机会又到了,要圆好场就要使双方都能下台阶保面子。他首先站在贡布扎布一方说:“司令总管全旗大事,肩负着消灭白音旗共党的重任,诸位想想,对部下不严格要求能行吗,没有严格的纪律能行吗,没有统一的指挥能行吗?色日因楞团长对指挥南部作战是有不力之处,司令对贵公子为国捐躯很痛心,但为了消灭共党,不得不提出严格的要求。当然,共党很狡猾,尤其是其其格这个女共党分子,本事高强,行动诡诈,更难以监控和控制。再说色日因楞团长和黄省三团长的损失都很大,功劳也很大,这方面司令是了解的,教训也是应当吸取的。有鉴于此,司令对今后的行动有新的考虑,今天来,既是总结教训,又是商讨今后的行动,并非追究责任而来。”

贡布扎布接着说:“色日因楞兄,为了剿共大事,处于我的地位,我不得不严格要求,我没有任何私心,也无意为难老兄,只是为了总结教训以利再战。方才参谋长讲了,我来拜访你就是为了商讨下一步的行动计划,并非是为了追究哪个的责任,下一步计划请参谋长先讲。”

“我们反共救国军和全旗百姓的反共救国热情高涨,可以说是有不消灭共党不罢休的决心,所以消灭共党是有把握的,只是怎样消灭得快一些。

司令高瞻远瞩,指明全旗的反共力量大而分散,当务之急是把全旗的反共力量集中起来,采取‘遍地插旗,一锤定音’的策略,给共党一次致命的打击。司令打算,在黄家寨一带举行全旗反共大小首领会盟,讨论反共大计,统一编制,统一指挥,统一行动,统一纪律。黄家寨地势优越,人口稠密,粮草充足,翻过大沙丘是乌沁旗反共救国军基地,双方可以互相支援。参加会盟的首领,大者委以团长职务,中者委以营长职务,小者可委以连长、队长等职务。像你和黄省三是个大户,已经委任为团长。”

黄省三是黄家寨的寨主和白音旗反共救国军的一个团长,他是个汉人、恶霸、汉奸。他勾结日本人在白音旗和乌沁旗两旗交界的大草原上开拓了大片土地,最终规模达到八千垧土地和大批牲畜,有从外地招来的大批移民,使这里成了蒙汉杂居和农牧业发达地区。他建了一个巩固的大围寨并有自己的武装,与两旗老王爷、贡布扎布和色日因楞的关系都很好,特别是与色日因楞有八拜之交,关系密切。他为人八面玲珑,人称“笑面虎”。

他对在黄家寨会盟开始犹豫,后来不但表示拥护,而且大加称赞贡布扎布的英明决策,其实他想借机掌握实权。

乌布是想借助贡布扎布的力量掌握白音旗的实权,向国民党请功。他四处拉拢,八方网罗,到处结交朋友,扩大自己的势力。他从今天的场面看出,色日因楞是个猎取对象,他寻找机会,避开贡布扎布,暗中拜访了色日因楞。色日因楞不知其来意,感到意外和惊讶,认为他是来传达贡布扎布命令的,连忙进行迎接:“参谋长再次屈驾光临寒舍,有失远迎,请多多原谅。”

“色日因楞兄,不必客气,今日司令没有交代什么任务,我想找老兄随便聊聊,别无他意。”

色日因楞听后紧张的心情虽有所缓解,但对乌布的到来仍迷惑不解,继续保持警惕,并试探说:“你在司令面前为我说了好话,化解了我与司令之间的僵局,我深表感谢并终生铭记在心。”

“不客气,反共救国团结为本,我明白老兄的委屈,为老兄说话是为了反共大计,是应该做的,何谈感谢。”

“若没有参谋长的调解,后果不堪设想,若与王叔闹僵了,哪能有好下场!”色日因楞还是忍不住发了点牢骚。

“司令对你攻打大板桥失利不满,特别是对其其格溜出大板桥支持王府很气愤。其实,其其格几十个人怎能决定王府战斗的胜负。其其格到王府之后,孔冬和巴音也赶到了,对我军进行了突然而猛烈的袭击,在他们内外夹击下,‘履山平’战死,我军被迫撤出王府,其其格还出其不意地打伤了‘天下好’的耳朵,这是‘天下好’有生以来第一次被人打伤,伤虽很轻,但灭了他的威风。他认为这是他终生的奇耻大辱,他咬牙切齿,发誓要报这一枪之仇。老兄迅速撤离大板桥是明智之举,没有什么可指责的。”

色日因楞听了这番话顾虑全消,说:“参谋长说的就是我想说而不敢说的,这真是不谋而合了。我对参谋长对我的理解和关怀感恩不尽,今后还望多关照。参谋长有用得着我的时候,我当效犬马之劳。”

“经过一席深谈,肝胆相照,你我就不分彼此了。为了加深友谊,我斗胆提议与老兄义结金兰,不知贤兄能否屈就?”

色日因楞喜出望外:“义结金兰!这是我求之不得的,是再好不过的事情,我与参谋长义结金兰,不是屈就而是高攀了。”

两人对天盟誓,胜如亲兄弟般的亲密。从此,乌布掌握了色日因楞。

在王府和大板桥之战后,中国共产党白音旗委员会召开紧急会议,总结经验,分析形势,制订计划,部署工作。会议认为,由于情报工作做得不好,对敌情估计不足,对敌人的行动了解得都很不够。因此,这两次战斗虽然取得了胜利,但显得很被动很吃力。敌人虽然失败了,但并没有受到致命打击,必然重新集结力量,不久就会卷土重来,对我们进行更大规模的袭击,因此决定:一、加强侦察和情报工作,全面掌握敌情,并及时分析做出应对的措施。二、放手发动群众。没收参加叛乱的蒙奸、汉奸的财产和民愤极大的叛匪头子的财产,分给贫苦农牧民。对其他农牧主,则继续推行互帮运动,也可仿照汉族地区减租减息的办法以减轻农牧民的负担,但要比汉族地区宽大,如可按45%交租、按二分交息,而且采取在工作队的帮助下由农牧民协会与农牧主商定的办法行事。三、加强民族统一战线工作,凡是没有参加叛乱的王公贵族和农牧主,不论过去如何,均受人民政府的保护,不没收财产,不进行斗争,即便是减租减息也要比汉族地区宽大且采取协商的办法。四、做好叛匪家属的工作,凡向人民政府投诚者均保证其生命财产的安全,有功者论功行赏。五、揭露叛匪罪行,对坚持与人民为敌者坚决予以打击和消灭。六、开展生产运动改善人民生活。

旗委的部署刚开始实施,就得到叛匪在黄家寨集中会盟的消息,这预示着叛匪要采取更大规模的行动,也预示着白音旗一场大战即将来临。孔冬认为,这是消灭或彻底击溃白音旗叛匪的大好时机,也就是说,在叛匪还没有组织好的情况下,迅速集中全旗的力量,对叛匪进行突然打击。但据了解,叛匪可能集中有两千之众,而我方最多也只能组织五百人,而且其中大多是民兵。黄家寨一带有些大院,特别是黄省三据有一大围寨,粮草充足有利于防守,不利于进攻,要打击三四倍于我的敌人难度和危险是很大的。可是又不能坐失良机,旗委决定派人到盟里汇报旗委对敌情的分析和行动计划,争取盟里给以支援,力争基本上消灭叛匪。如果盟里暂时无力支援,仍由旗里集中全部力量对敌实施打击,先打乱其组织和部署,然后再一部分一部分地消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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