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是好个一石二鸟,不过也罢!解决了我的麻烦,也免得我亲自动手。”黛玉说着走进屋里,顺手拿起乌木桌上的红色烫金帖子,“她下毒的手段我可是一百个放心!这请帖还请紫鹃辛苦的跑一趟,送到任府去。”她话锋一转,转移了话题,展露笑颜顿时变得天真烂漫起来。
“诺。”紫鹃微笑的接过,又四处瞧了瞧,“难怪今日怎么安静,原来是雪雁不在,她去哪儿了?”
饮了一口茶,黛玉眉宇染笑,道:“和青刹回罗刹天下了,那丫头最近太毛躁了,该是历练历练了。”想到雪雁那副如临大敌的模样,她就想笑,去罗刹天下有那么可怕吗?虽然罗刹天下称之为地狱也不为过。
紫鹃无语,那丫头怎么着也比你大几岁吧!明明自己就是个小孩,却喜欢装深沉。“还有京城传来消息,齐君煌自请削藩离去,皇帝封了他贤王放他离去。”
黛玉眸光一闪,抬眸道:“这倒是稀奇,贤王?怕是闲王吧!”她看了看晴空万里的天空,肆虐的笑了,“这天也许久没下过雨了,那罗忠良的好日子怕是也要到头了。”而沐丰的夙愿也要得偿所愿。
紫鹃不解,下雨跟罗忠良有什么关系?难道主子还能够预测风雨?想不通的紫鹃一头雾水,不过想不通的事她不想再想了,向黛玉施礼后,便下去做黛玉交代的事去了。
待紫鹃走后,黛玉也进了内室,搬动书架上的一尊玉观音,打开了密室。她借着微弱的日光一步步踏着白玉阶梯进到大理石砌成的密室内。密室上空悬挂着一颗硕大的夜明珠,而此刻夜明珠正把整个密室照映着通透明亮。密室正中墙壁上供奉着佛址,而那慈悲法相下面摆放着一个漆木牌位,借着夜明珠的光辉可以看清,那上面赫然写着任三少的名讳。
黛玉神色自若的点燃了一炷香,待鞠躬三下后,将香插到了香炉里。青烟袅袅中模糊了黛玉的容颜,看不清她现在的表情,这个牌位是她自认识任三少那天,便摆着了,这也证明他非死不可。设计让任三少对任志远不满,然后利诱施恩于他,让他为自己卖命,绑架龙梓墨也是她一手策划的,这一切的一切就是要借任志远的手除了任三少,让他愧对任家列祖列宗,再无心青帮,以达到她的目的。
“痴儿莫怨,早日投胎重新做人吧!”黛玉轻声念道,她知道如今的自己已经不再是曾经的自己,现在的她可以为达目的不折手段了,这种感觉很厌恶却又很刺激,这种感觉让对变的不再像她自己了,很疯狂。对于这个认知,黛玉的内心开始不安极了,她害怕自己有一天会变得残暴血腥,会变得不像个人。所以她要忏悔,她要为死在她手里或因她而死的人立牌位,终日供奉他们,以求心灵安慰。不过她也庆幸,到现在为止还只有任三少一个人,却不知道后面的是不是还会有更多,她不知道,也不想知道。
出来混的,总有还的时候,穿越后她相信因果循环,报应不爽,相信冥冥中自有天意,不然她也不会附魂在林黛玉的身上。她明白,她是矛盾的,仁善,杀戮,她都拥有,一手光明一手黑暗。杀戮或许现在才开始,不过她已无法收回脚步,开弓没有回头箭,就算前面的路再艰阻,她也无路可退,所以,现在她只能坚持信心走下了,再不回头。
如果要杀伐天下,那就让她的眼不满血腥吧!踏着山似的尸骸披霞降临吧!
她的字典里从未有过害怕,现在不会有,以后也不会有,她拥有的只有义无反顾的勇气和绝不动摇的信心。她持着孤勇,孤独的勇气开天辟他,打造属于她林黛玉的辉煌之史。
凉风习习,上香的人尤为络绎不绝,迎春好不容易求了老祖宗出来给探春祈福,自当诚心诚意,三拜九叩后,迎春撇开了司琪和一干婆子丫头,独自到得寺院后山,夏末将至,连山上树木都已有了一丝秋意,灿烂过了花期。
踩在松软的草地上,迎春心绪难安,再过些日子,她就满十五了,及笄礼一过,就不知父亲是如何安排了。女子及笄后便可婚嫁,可是,如今的她却不想嫁人。
素手抚上粗壮的树干,美眸水光盈眶,昨日恰逢生母忌辰,却没有能记得。念此,迎春甚觉悲凉,慈母音容已然模糊,她也只能在画像中窥见温婉一二,今日她也是为生母祈福的,祈求她在天上过的幸福快乐。
“雁去雁回雁南归,未见卿心问百回。谁人怜花花自开,万春如繁寂如来。朝问暮语皆自答,万帆过尽独自身。”一首诗罢,香泪始落,见空山无人,她也就忍不住掩面哭泣起来,锦衣玉食如何?没有温情终是使然。
这时,一方锦帕出现在她眼前,她惊慌的抬头,怎么会有人来呢?“……是你?”她记得他,护城河畔伤心的男子。今日他一袭素衣披散着发,显得随性不拘,虽是一样的俊朗脸庞,但感觉却和那天不同,他似乎变了。
“擦擦吧!”齐君煌温和笑道,“再哭可就不漂亮了,像个花猫。”很难得的,他竟有了倜侃她的兴趣,没想到随便到这护国寺一逛,竟遇到了这个他朝思暮想的人儿。
分明是调戏轻薄之意,可她却破涕为笑,或许是彼此都见过双方的最狼狈的时候,迎春也就没有顾忌了,与他大笑起来,那感觉好像多年以来的好友一般。接过锦帕才发现这是自己上次给他包扎伤口的,没想到他这样尊贵的人居然还留着,想及此,迎春的心不经意流入一股暖流,而她的心也一次无规则的跳跃起来,她的双颊也有些发烫。“你还难过吗?”
齐君煌和她席地而坐,释怀笑道:“难过肯定还是难过的,不过已经没关系了,现在,我可以游历山水去了。”他扬起笑容,眉角灿烂,眼眸也是璀璨夺目的绚丽,此时的他像个天真的大男孩,不再是那城府极深的清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