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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9章 韦玄成家训

【撰主简介】

韦玄成,汉邹人。字少翁。其父贤为宣帝时丞相,世习《鲁诗》,号称邹鲁大儒。玄成明经好学,继修父业,礼贤下士,敬爱贫贱,名誉日广。父贤卒,诏玄成继父嗣,佯病狂不应召。后不得已受父爵。

元帝时,官至丞相。

玄成严于律己,对子孙要求也非常苛刻。这里介绍他的《诫子孙》诗,以飨读者。

诫子孙

【原文】

于肃君子[1],既令厥德[2],仪服此恭[3],棣棣其则[4]。咨余小子,既德靡逮[5],曾是车服[6],荒嫚以队[7]。

明明天子[8],俊德烈烈[9],不遂我遗[10],恤我九列[11]。我既兹恤,惟夙惟夜,畏忌是申[12],供事靡惰。天子我监[13],登我三事[14],顾我伤队[15],爵复我旧。

我既此登,望我旧阶,先后兹度,涟涟孔怀[16]。司直御事[17],我熙我盛[18];群公百僚,我嘉我庆。于异卿士,非我同心,三事惟艰,莫我肯矜[19]。赫赫三事[20],力虽此毕,非我所度,退其罔日[21]。昔我之队,畏不此居,今我度兹,戚戚其惧[22]。

嗟我后人,命其靡常,靖享尔位[23],瞻仰靡荒[24]。慎尔会同[25],戒尔车服,无惰尔仪,以保尔域。尔无我视,不慎不整;我之此复,惟禄之幸[26]。于戏后人[27],惟肃惟栗[28]。无忝显祖[29],以蕃汉室[30]!

——节录自《汉书·韦贤传》

【注释】

[1]于:叹词。肃:敬。

[2]令:善;美。厥:第三人称代词。

[3]仪:仪表容止。服:服饰。

[4]棣棣(d佻):亦作“逮逮”。雍容闲雅的样子。《诗·邶风·柏舟》:

“威仪棣棣。”

[5]逮:及;赶上。

[6]车服:车和章服。《书·舜典》:“明试以功,车服以庸。”注:

“功成则赐车服以表显其能用。”

[7]嫚:轻慢。队:“坠”的古字。

[8]明明:明智聪察。多用来歌颂帝王和神灵。

[9]俊:通“峻”,大。烈烈:威武的样子。

[10]遂:终。

[11]恤:安置。九列:九卿(古时中央政府的九个高级官职)之位。

时韦玄成任九卿中少府一职,掌山海池泽收入和皇室手工业制造。

[12]申:自我约束。

[13]监:监视;督察。

[14]登:升。三事:三公(司徒、司马、司空)之位。此处指丞相。

[15]队:“坠”的古字。

[16]涟涟:泪流不止的样子。孔:甚。

[17]司直:官名。汉代置司直,掌佐丞相举不法。御事:治事之吏。

[18]熙:兴盛。

[19]矜:通“怜”。怜悯;同情。

[20]赫赫:显耀盛大的样子。

[21]退:贬退。罔:无。

[22]戚戚:忧惧的样子。

[23]靖:图谋。享:享用。

[24]瞻仰:仰望。

[25]会同:古代诸侯朝见天子的通称。

[26]禄:福。

[27]于戏:感叹词。同“呜呼”。

[28]栗:严肃。

[29]忝:辱;有愧于。显祖:对有功业的祖先的美称。

[30]蕃:通“藩”,屏障之意。

【译文】

啊!那高尚的君子,都肃敬以使自己的德行美善;他们的仪表容止和服饰是那样恭敬而雍容闲雅,足可为他人所效法。唉!我这不中用的人,德行已是赶不上君子;还要荒嬉轻慢,竟然失去祖辈受赐的车服。

明智聪察的天子,伟大的德行,多么威武;不追究我的过失,委任我少府一职。我已经担任了这个职务,只有早晚警戒,小心畏惧,自我约束,供奉自己的职责,不敢懈惰。天子督察我的工作,把我升上三公之位;又顾念我曾因贬职而忧伤,恢复我原有的爵位。

我已经登上三公之位,瞻望我原有的爵阶,我父亲也曾经担任丞相职务,我不禁泪流不止,忧思满怀。司直和治事之人佐我兴盛而为职务,群公百僚都来相庆。但这些卿士并不和我心同,丞相的职事非常艰难,却没有人对我表示同情。

丞相的职事多么显耀盛大,我尽管毕力来做它,但仍不是我所能胜任的,只担心会贬退无日。从前我失去官职,害怕的不是担任了丞相职务;今天我身居丞相之位,却战战兢兢,非常恐惧。

啊!我的子孙,天命无常,你们要考虑如何享用你们的职位,丝毫也不要荒怠。朝见天子时要小心谨慎,戒慎你们的车服,不要懈惰你们的仪容,以保住你们的封邑。你们不要效法我,不谨慎,不严整;我之所以恢复了旧有的爵位,完全是幸运地得到了上天的恩赐。啊!我的子孙,你们要严肃戒慎,不要辱没了你们的祖先,要一心一意保卫汉室!

【评析】

韦玄成对子孙要求很严格。在这首《戒子孙》诗中,他先是认真地进行自我反省,然后对子孙提出严格要求。这种勇于解剖自己、严格要求子孙的思想,今天对我们仍有教益。但诗中流露出的对封建帝王感恩戴德以及听天由命的思想,却是应当加以批判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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