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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原是故人

“啊!——”一声惨叫,段德捂着脖子猛的惊醒过来,想起那一抹虹光,段德忍不住又打了个寒颤,不顾浑身冷汗淋漓,再将脖子仔仔细细地摸了一遍后,方才松了口气,嘀咕道:“他奶奶的,原来真的有神仙。”

环顾四周,却是一惊,“这是什么地方?”

坐在床上,看着房中摆设,段德只觉很是熟悉,却一时想不起这是何处。正疑神疑鬼间,却听门外一阵脚步声响,接着“吱嘎”一声,房门被人匆忙推开,一道翠绿身影冲到段德身前,急呼道:“小王爷,怎么啦?”

看着身前的小姑娘,段德吃惊道:“翠凝!”

“是我,是我!”翠凝看着段德满身大汗,急忙扯下腰上的丝巾为段德擦汗,又问道:“小王爷!是做了噩梦么?”

段德怔怔的一时不知道如何回答,心中却惊道:“这翠凝二十几年前不就嫁人出府了么?”再想想四周,段德总算想了起来:“这是小时候的卧房!”

好容易定了定神,段德等翠凝将脸上的汗水擦干,轻喘道:“我没事,去给我烧点水,我要洗澡。”翠凝见段德无事,便应了声转身出了房门。

待翠凝一走,段德抬手放到眼前看了看,便忍不住跳下了床,直奔到桌前,对着镜子望去,却只见一张年方十二三岁的脸孔映入眼帘,正是段德小时候的模样。

“怎么回事?”段德无意识的摸着自己的小脸,喃喃道:“我在龙首山比武呢呀,怎么又回到小时候来了?”

段德下意识的提气运功,体内却是半点反应也无。

段德再看看镜中的自己,回想起来这是小时候自己还随父母一起住着的雍王府,尚在京中。

“啪!”段德狠狠地给了自己一个大耳刮,疼的倒吸一口凉气,“不是梦,不是做梦!”

想起还历历在目的龙首山比武,想起自己死前看到一具无头人尸喷着鲜血在身下越变越小的样子,段德喘着粗气,“我赢了比武却被仙人不知道用什么手段削了脑袋,我死了,却又回到了小时候,回到了三十多年前!”

段德看着眼前熟悉的卧房,拼命摇了摇头,却无法接受眼前的现实。傻呆呆的站了好久,直到翠凝跑来扯着他去洗澡的时候,段德才醒了过来。

“对了!”段德一拍脑门,荡的水花四溅,正帮他洗澡的翠凝惊呼一声,叫道:“小王爷!你又使坏!”

这小丫鬟自小就照顾自己,以前就跟自己没上没下的,段德心中忽的升起一阵暖流,自从她出府嫁人之后,就再没人对自己这样了,新丫鬟总是毕恭毕敬,少了好多趣味。

“对不起啦,翠凝!”段德笑道:“我想到些事情忘记你在啦。”

翠凝撇撇嘴,“肯定是没让你上树掏鸟蛋你记恨我了,要不怎么连姐姐都不叫了?”

额,段德一抖手,差点又溅起水花,却又看着翠凝一阵好笑,“当年自是叫你姐姐,可现在我都好像继承王位多少年了,这姐姐可还真是叫不出口。”

看着段德笑而不语,翠凝忍不住点了点他的脑门,嗔道:“快些洗好了去睡,要不然吵醒了夫人有你好受的。”

想起母亲,段德一阵惆怅,当年父亲早逝,自己又小,母亲一个人饱受排挤之后,带着自己远离京城,最后四十出头便撒手而去,当真是可怜。

想着想着,浑浑噩噩的随着翠凝洗好了身子,回到卧房后,翠凝仔仔细细地为段德掖好了被角,又哄了两句后才转身离去。只剩下段德一人躺在床上,思想连篇。

想起刚才洗澡时的念头,段德努力拼去杂念,“明日若是真的证明自己是真的重活一回,便将那些憾事了了。”再胡思乱想一阵,段德便沉沉睡去。

次日一早,段德便匆匆起来,让惊讶的翠凝伺候着洗漱完毕后,便要出府。翠凝喊道:“小王爷!让六福带几个人跟你一起啊!”段德这才想起来自己现在只是个半大小子,而不是以前那个呼风唤雨的天下第一王爷,想要成事没帮手可不行。急道:“你快去,顺便让他找十个护卫护驾!”

天才刚亮没多久,雍王府的小王爷就要出游,可是弄的府里一阵鸡飞狗跳,好半天凑齐了人,却不见有马,段德也顾不上和忠心狗腿六福多说两句,喝道:“马呢?”

六福一哆嗦,壮硕的身子一跪到底,一脸愁容道:“小王爷,可不能再骑马啦!”原来段德前些日子嚷嚷着骑马,结果是头回上马就差点摔个半死,夫人便下了严令,不得让他再碰马。段德这时想起来这事,忍不住一翻白眼,接着小手一挥,“河间坊!”便急匆匆跑了出去。

“小王爷!您慢点!”六福一看急了,拽着十几个人便大呼小叫着绝尘而去。

一帮护卫小半路上追到了呼哧呼哧喘粗气的小王爷,将段德扶到辇乘上后,六福才擦了把冷汗,“小祖宗您慢点,慢点”。段德在辇乘上喘了两口气,喝道:“慢什么慢,耽误了老子大事,你们都不用活了!”

六福一咧嘴,扶住辇乘,叫道:“大伙小心点,快跑!”段德一听,差点背过气去,小心能快跑吗?

奶奶个熊!

一队人马抬着他们的小王爷紧赶慢赶终于跑到了河间坊,这时坊市倒是刚开不久,段德倒也不急了。

无他,就是想找的人已经看到了。

河间坊是京城卖旧货的地方,杂乱不堪,什么人都有。六福几个人倒是如临大敌,对着四处虎视眈眈,一副生人勿近的模样。坊里的人看到他们配着刀剑,更是远远的就躲了开去。

段德不紧不慢的下了辇乘,四处望望,看着四周好奇的眼光,心下倒是有些后悔,王府的护卫不同寻常人家,都配着刀剑,盔甲随身,这样一波人跑到小老百姓的地方阵仗自然是大了些,不过事关重生,顾不到那么多也是自然。

段德放缓身形,带着一帮子护卫,就这么大模大样的逛了起来,看着离那人越来越近,段德的心仿佛是跳到嗓子眼一般,不过好在几十年没白活,虽然紧张,段德还是做出一副瞎逛的样子,这也问问那也问问,让人根本想不到这货是一大早就急不可耐要杀过来的意思。

逛了一会,离那人只有数步之遥时,段德往他摆货的地方瞄了一眼,只见一本脏兮兮的破书端端正正的摆在一堆柴火上,书下还仔细的垫了块看不出本来颜色的破布,那书皮正中模模糊糊能看出写了两个奇形怪状的字。

果然!

段德的心砰砰直跳,真的有!

那本书前世就是段德所有,而段德一身武功也全都是靠这本书才达到了那个高度。不过,前世时这书是几个月后段德从悌王家老三段容手上抢过来的,只听他说是从河间府一个黑色大块头手上弄来,那人卖的价极高,摆了半年多才被段容半价拿下,其他的就不清楚了。

再看看卖书那人,果然是面目漆黑,虽然蹲在地上看不出多高,但体型壮硕是没的跑了。

段德一摇三晃的走到跟前,正要说话,却猛的发现卖书这人很是眼熟..黑面神!

奶奶的!段德心中暗骂一声,原来是这货!

前世的黑面神也是大名鼎鼎的黑道巨孽,在卧龙岗弄了一波人马做了土匪打家劫舍,闹的后来甚至卧龙岗这地块也被人喊成黑熊岭,段德跟他交了很多次手,但却都是没能杀了他,所以这一下就让段德想了起来。

没想到啊没想到,回到几十年前,这货居然在这里卖书,还真是缘分。段德嘿嘿一笑,向正瞪着他的黑面神问道:“你这是什么书?”

“俺这书卖一千.。不,卖两千两银子。”黑面神硬生生答道。

额,不愧是混黑道的,原本卖一千两,见到老子就卖两千了,段德气的一笑,正要说话,却听身边的六福喝道:“大胆!知道这是谁吗?敢讹我们雍王府家的小王爷,我看你是吃了雄心豹子胆!”

其他护卫呛啷啷一阵,把身上的佩刀亮出一半,大有一言不合就要拔刀砍人的架势。

谁知那黑面神噌的一下站了起来,拿起书来嚷嚷道:“俺这是祖传的书,就卖两千两!”

这家伙站起来比人高马大的六福还要高一头,再一嚷嚷倒是震的六福一呆,不过六福也不是白混的,身为王府中人,平常都是他吆三喝四,哪容的一个卖柴的在眼前猖狂,一挺脖子,挥手狠道:“哟呵,还敢耍横,弟兄们上啊。”

这一下可就乱了起来,身后的护卫呼啦啦一拥而上,避开段德对着黑面神就是一阵拳打脚踢,段德本想喝止,没想到那黑面神虽是一个人免不了手忙脚乱,但挨了几下之后,就把几个护卫打到在地,段德仔细一看,原来这货只攻不守,护卫们打在他身上的拳脚像是没反应似得,不疼不痒,而护卫们却挨不了他一拳,很快就被打倒一地,后面跟上的护卫一看不对,腰刀一扯便围了上去。

黑面神一看这边动了武器,瞬间就跑出几丈开外,嘴里大喊:“杀人啦!杀人啦!”

王府的护卫们才不管杀不杀人,杀个卖柴的自然也是白杀,看他跑开后,就要追上去,这时却听段德喝道:“回来!”

几个护卫不敢不听,只好将刀一收,回到段德身边,扶起倒了一地的同行们。

段德也不管六福他们,朝着远处的黑面神笑道:“将书拿过来给王爷我瞧瞧,真有你说的那么好,两千两也不是事。”黑面神将信将疑,看着段德身后的护卫道:“你让他们走远点,俺怕被你们抢了。”

段德一听,踢了六福一脚,道:“你们都走开,六福留下。”六福挨了一脚,眼睛却咕噜噜一转,打了个手势,让众人退后。

黑面神见段德让人退开,就留下六福一个,心想就那个没什么本事的傻大个,也不怕他抢,而小王爷段德一个矮豆丁的小娃娃,黑面神更是直接忽略不计了,却没注意护卫里面有两个人躲着他的视线溜了出去。

黑面神走到段德身前,将书从怀里拿出来,嘴里道:“俺翻给你看,你可不能拿。”

段德嘿嘿一笑,看到两名护卫已经绕到了黑面神身后,心中大定,道:“快翻开看看。”

黑面神这小子想是怕段德偷偷记住了,书翻的很快,刷啦啦翻了几页之后,段德已经确定这书就是前世那本没错。

“奶奶的,真是重活了!”段德心中乐的没边,不过脸上却是冷笑一下:“大个子,你蒙谁呢,这书上面一个字都没有,就几张图画你就敢要两千两?信不信老子烧了你这破书?”

黑面神赶忙将书揣到怀里,后退两步叫道:“这书就是宝贝,俺爹说了是祖上传下来的,而且这书根本不怕烧。”

不怕烧段德当然知道,当初拿到这书之后他可没少折腾,这会说要烧书,不过是想再确认一下罢了。

“真不怕烧?”段德问道。

“不怕,不信我烧给你看。”黑面神为了卖书也是不顾一切。

坊间四周一看有热闹,也不管不顾的围了上来。六福赶忙招呼护卫驱散围上来的人群,可惜不真动刀子是吓不住众人看热闹的热情了,没办法,六福只好大声喝令护卫们勉励维持出一小块空地来。

黑面神从柴堆里找出一个火折子,吹着后对着手上的书烧去,却见那书在火苗中纹丝不动,一点也没有燃烧的迹象。

四周响起一片惊呼,而黑面神更是面现得色,段德却不动声色,道:“看来是不怕烧,不过,这书叫什么名字?干什么用的?”

见段德问起这些,黑面神忽然显得有些紧张,吞吐道:“叫啥俺也不知道,就是按照这书上小人的姿势照做可以强身健体。”

“强身健体?”段德笑道:“原来是武功秘籍呀!都有些啥招式?厉害不厉害?”

黑面神一听之后,咽了一口唾沫,道:“没。。没啥招式,就是摆摆姿势,练久了身子骨就会变结实些.。。”

“大胆!”段德喝道:“光能让身子变结实些有什么用?能敌得过刀枪么?”

听段德这么一喊,四周原本有些动心思的人恍然,对呀,身子骨再结实,也敌不过一刀,这书要真是这样,那还真没什么大用。

段德往四周一瞄,便知道自己的话起了些作用,毕竟一本不怕烧的书肯定是让很多人都好奇的,但如果书的内容没有什么太大的吸引力的话,就不会有那么多事端了。雍王府身为皇室一脉,当然不怕什么,但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如此最好。

黑面神被段德问的正不知如何是好,又听段德说道:“看你刚才拳脚上还有些功夫,但对上我这几个护卫你还要跑,想必这书再怎么厉害也就跟军中的把式差不多。”

听到这,黑面神急了,再让段德这么说下去,这书别说两千两,就是二两也卖不出去了。正要抢着说话,段德又是话锋一转,“不如这样,王爷我身边还缺个打手,你既然有些拳脚功夫,便投了我,先给你一百两银子用着,以后按月发俸,如何?”

段德倒是打的好主意,想要人书两得。可惜黑面神却是毫不犹豫的拒绝:“俺只要钱,急用。”段德一眯眼,六福好眼色的立马叫道:“臭小子别不知足,能进王府可是你几辈子修来的福分!”

黑面神这边也恼道:“一百两有啥用,俺等着钱给俺娘买药治病,要不是急用,咋会舍得卖这传家宝。”六福还待接嘴,段德却道:“你若来投,我便让你住在王府里,你的家眷可以一起。”说完,瞟了一眼六福,六福心领神会道:“王府里有宫中太医时常走动,若是让我们小王爷高兴了,别说你娘有病,就是你娘快死了,小王爷也能让太医给你救回来!”

太医院的太医们在老百姓这里可是好大名头,活生生救命的神仙,听六福这么一嚷嚷,四周响起一阵羡慕声,就连黑面神也愣在一边,连六福暗里咒他老母都忘记了。

好半响,黑面神才一咬牙,狠道:“五百两!书你拿走,俺明日便来。”

果然是个吃不得亏的,段德哈哈一笑,也不再废话,转身让六福取了银钱,递给黑面神后,未免节外生枝便直接拿书走人。随着小王爷带着众人马一走,这坊间一早的热闹,便渐渐散了,倒是那本书的神奇开始在坊间传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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