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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7章

初泠看着城下难分难解的两人,手指不自觉地嵌入墙面。又一道闪电划过,闷雷炸响,初泠只觉眼前一黑,嗜血的暗芒伴随着震耳的扑翅声掠过她,直袭大凉士兵。是秃鹰群!

“啊。”城下立刻传来惨叫,不少士兵遭遇秃鹰啃咬,血肉模糊,其余的人乱舞着手上的兵器,想驱赶鸟嘴,无奈秃鹰狡猾,竟用如钩的尖喙从背后划开他们的皮肤……一时间,鲜血掩盖了天,腥味弥漫。

城上的弓箭手迅速集结,拉弓射出利箭,还未闻秃鹰哀鸣,就听见同伴随之而来的凄厉嚎叫,吓得他们缩回了弓。如此射下去,秃鹰不死,大军却死伤过半,绝非良策。

初泠瞅着眼前的血色,胸腔一震,满满的愤怒充斥脑间。她抽出玉魄,想钳制秃鹰的行动。可无论她怎样费力地吹奏,也无法撼动秃鹰的残忍。

她震惊地看着手中的玉魄,悲痛涌上心头。“《禽律》不起作用了?”她低叹道,带着绝望。

“欲速则不达。”应笑春在她背后淡淡地说“你心绪欠佳,无法集中念力,自然控制不了这群禽兽。”他转身,对手下招呼道“去将我的飞琼抬上来。”

士兵领命下楼,片刻后抱着应笑春的卧箜篌返回。应笑春接过,席地而坐,将箜篌搁在膝上,白皙的手一扬,一曲《破阵子》奔腾而来,声容激壮,绝不亚于倾城公子指下的《兰陵王》。

“你我共谱一曲吧。”应笑春头也不抬地邀请道,并无多少诚意。

初泠见秃鹰势如破竹,眼下硬来是不行的,遂将玉魄凑近唇边,闭目配合他的曲声。两人的合作十分默契,天衣无缝。少时,初泠忽觉体内真气暴走,正在不断涌向玉魄。她微睁双眼,一只体型稍小的秃鹰正在她面前飞动,眸色纯正,毫无杀气。

“抓住它,城下的秃鹰已现杀机,无法控制。唯有利用动物天性,才能挽回局面。”应笑春的嗓音安然响起,不紧不慢。

初泠顿悟他想做什么,若以小秃鹰为诱饵,剩下的那些秃鹰一定会停下进攻,转而保护它。她喜上眉梢,放低了笛音,引诱秃鹰靠近。

“嗖嗖。”

城下敌军的箭矢倾巢而出,若蝙蝠齐飞,黑压压的一片,直指初泠。无数的羽箭与她的发丝擦边而过,八面埋伏,危机重重。初泠无奈之下,只好停止了乐音,挥动玉魄阻挡箭阵。她眼角忽然划过一丝火光,低头瞟去,只见惊掣立在战车前端,手擎着弩,上面的火箭冒着黢黑的烟,而瞄准的方向……竟是她!

“嘶。”初泠一瞬的恍惚,致使肩胛中箭。她后退几步,单手的抵挡显得微薄无力。

“嗖。”火箭霎时发射,迎面而来。

初泠心头一痛,今日她要葬身在此了吗?

“噌。”箭矢被什么东西拦下,物起,箭落。初泠定睛一看,是一把箜篌。应笑春在她身后纵臂一伸,稳稳接住了自己的乐器。他拉开琴弦,架上截获的火箭,锋芒指向惊掣,拼力一射。火箭疾速穿过不远处的小秃鹰,“嗡”的一声射进百米外的战车,入木三分。

羽毛烧焦的味道四下飘散,原本攻击大凉士兵的秃鹰突然停了下来,南玦士兵察觉到不对,面面相觑。人人怔愣间,秃鹰的眼睑忽然爆满血丝,掉头冲向南玦阵营。

“啊。”南玦士兵惊慌大叫,胡乱逃窜,先前摆好的阵仗完全不见。

惊掣虽被自己亲手饲养的秃鹰包围,依旧淡定自若。他红袖一抛,无数支银针漫天散射,击中四周秃鹰的头颅。周围的秃鹰挣扎了几下,瘫软在地。惊掣跳下车,抬头一扫城楼,瞥见初泠身侧的应笑春,眸子一缩,眼底染上一抹悲哀。

“主公,我们撤吧,鹰阵已破。”他朝酣战的异凤寻高呼。

异凤寻血眸一转,果见人心大乱,溃不成军,自知两败俱伤,无力再敌,只好从半空中落下,临走不忘剜云倾夜一眼“来日,本王再要你的命!”

“喔!喔!”方才士气低下的大凉精锐死灰复燃,纷纷举起长枪示威,庆贺胜利。

云倾夜稳坐战马,转首看向城楼,见到因受伤倒在应笑春怀中的初泠,凤眸一滞,窜起微怒的火花。

初泠碰到云倾夜的目光,心下忐忑,无奈肩胛中箭,又伤在旧处,痛苦不堪,只能任由应笑春将她打横抱起,送往营地。

血已染红了上身的兵服,初泠失血过多,头脑不清,即刻陷入昏迷。再次醒来,她已回到应笑春的营帐,身边多了一个人。

“云公子没事吧?”初泠泛白的嘴唇微微蠕动。

“他很好,你不要担心,好好休养。”亦寒心疼地替初泠擦拭额间的汗渍,拉了拉薄被,替她盖好。

初泠还想说什么,大帐忽然掀起,应笑春和云倾夜一起走了进来。初泠看到安然无恙的云倾夜,嘴角翘起欣慰的弧度。

“她的伤势如何?”云倾夜并未理会初泠,直接问亦寒道。

“她肩头早前被火药所伤,伤势痊愈不久,今日中箭,再创旧处,疼痛可想而知。小人下去给她煎药,将军请坐。”亦寒假作医师姿态,阐述完病因,头也不回地离开现场。

“爷与她多日不见,想必有很多话要说,笑春就不打扰了。”应笑春也识趣地退下,褐瞳噙着玩笑。

“嗯,你去处理一下伤兵的事,看看我军有多少损伤。”云倾夜嘱咐道。

应笑春点头,出帐后,为二人掩好大帐。

初泠回神,碰上云倾夜深情款款的目光,心头呯呯直跳,下意识地将头缩回被子里。

“小家伙,又想跟我玩捉迷藏?你的事爹已经写信告诉我了。”云倾夜调侃道,轻轻扯了扯被子,又不敢用力,怕伤到初泠。

“写信,伯父说了什么?”初泠猛地拉下被子,露出头,慌张地问。

云倾夜斜眼瞧她,不怀好意“什么都说了,你以为能瞒多久,小泠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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