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那敬行依如先前,双目空洞,神情散淡。
只见围合处的下方,静止的湖水上忽然激出一道盘旋而上的水柱,冲向老者,瞬间就破空而去好似据天的盘龙从那西湖中吸出一般,那老者闪身躲避,敬言乘势沿着水柱裹挟着敬行突出重围,奔空而去。
“快跟我来!”倏忽间一个人影闪现于敬行敬言二人前,此人双瞳似水美如冠玉却又不失威仪之气,身着月色缎袍,腰系玉带。
三人一前一后飞赴小瀛洲。
“感谢义士救命之恩!”敬言恭手而道。
“搭手之事,何足挂齿。”那男子摆手。
“尚不知义士该如何称呼?”
“叫我法号同德就可以了。”
“原来是清规中人。”敬言好生敬意。
“罪过罪过,已还俗多年了。”那男子谦辞道。
“同德师兄,可知那老者为何人呢?”
“若没有看错,恐怕是那阿修罗吧!”男子平静的说道。
“你怎么能断定呢?”敬言疑惑道。
“此话说来就长了。”同德顿了顿继续说道,“我本来是灵隐寺同尘大师的家弟,因破了戒才还了俗,后来就云游四海,这次回杭州府见灵隐寺毁于一旦,方知天下恐是将要大变。后经打听,才得知修罗作乱而同尘大哥早已奉命前往CD见他的师兄合光方丈大师去了。”
“同尘师叔已是到了CD,但不知现在怎么样了?”敬言一阵感叹。
“记得年初时,末法大师曾对我说,甲申年实属流年,于事于人皆为不利,却不想万物涂炭至此。”同德飞身于湖面上,心里好一阵感慨。
“同德师叔,实不相瞒,此次我们前往杭州府即为阿修罗神一事。”
“适才我见湖岸皆生异象,便知是异界作乱,正遇你们被困,幸得出手没误了时机。”
“可是我哥,一时中了那魔神的圈套,现在还半昏半醒。”敬言看着敬行依如先前,时而呓语,时而正常。
“阿修罗神本就身负逆转五蕴之术,言心而论境,惑众而迷情,不净者乃至得道高人稍不留神便会失去自我,你哥也许是被那阿修罗神扰乱了识蕴,所幸他自身修持数年,没有彻底断了意识。”
“那么师叔,该如何是好呢?”
“先到了小瀛洲再说吧。”
不时,三人便到了小瀛洲,岛中生湖心,四处凝秀色而似蓬莱,远观湖中三岛互相鼎足而烟霞笼罩,近观岛中亭榭水阁曲折有致而灵动深远。
敬言携着敬行向岛南而去,身边花木扶疏,漏窗起伏,行至三潭印月处,但见三座石塔平湖而起,绰约的落于湖面上,塔身呈弧形好似曼妙的女子,塔含五孔也不知为何用。
敬言望着那月色,约摸子时已近,月光荡漾于湖面上,潋光四射。但那敬行依旧沉昏不醒,只见那同德走来,将其扶于地上端坐,再伸手击向其后背,那敬行忽地做呕状,一股青冥色的气息从口中释放出来,空茫的双瞳也渐渐的转过神来。
“好了,快扶你哥休息吧。”同德舒了一口气般。
“老弟,时辰过了吗?”只见那略有神志的敬行脱口而道。
“已入子时了。”
“那不要误了时辰。”敬行稍有一丝焦急。
“老哥,这位是同德师兄,若没有他,恐怕你我是到不了此处的。”
敬行望向那同德,但见此人玉树临风,剑眉星目,身着赤色缎袍,腰系玉带,暗朱云袖,只见他对敬言说道“我想那阿修罗神就在附近,你们赶快走吧,这里就交给我了。”
敬行拜谢同德之后便与敬言凌波于湖面上前往三个石塔之间。
二人口念法咒,忽地蹲下单掌击向湖面,只见三塔间那湖水冲天而起,两人渐渐向湖中浸入,但不时那湖面又归于平静,两人好似被一种莫名的力量给弹了回来。
“哥,这,这是怎么回事呢?”
“再试一试!”敬行毅然道。
但见二人施定印,两手相接,食指拇指相接,大念破水咒,只见三尊石塔间,那湖面忽地激荡而起,好似花瓣四散开来,水花“哧哧”着响,水面正将开启时,却又忽地闭上,依如先前平静如故。
“怎么回事呢,难道已经过了子时了吗?”敬行一时摸不着头绪。
“时辰恐怕没误,只是合光大师临行时也是这样交代的,真是奇怪!”
两人只听凌空处突然传来一声“哪里逃!”
只见适才水榭中的老人忽地从空中执杖袭来,兄弟俩立马闪身,那老人击了个空便辗转微步踏于一尊石塔上。
敬行敬言退于湖岸边,只见那老人立于石塔上,一尊孤影静静的斜在湖面上。
四下微雨不断,湖面渐吐雾霭,那溟蒙之气渐渐的滋长开来,石塔上的老人竟也模糊起来。忽然听见那雾霭中一阵水花践踏的声响好似两人在相互追击,不时又传来法咒低念的声音好似斗法,两个人影在雾霭中穿插不已,忽闻同德大叫道,“快施火咒!”
那敬行敬言便踏水向那石塔合围而去,手结降魔印,冲入雾障里,一阵一阵的火光闪烁于其中。
“阿修罗神,你以一敌三恐怕没那么容易吧?”只见同德放言道。
“咳咳,那又怎么样呢,再来三十个尔等这样的货色不也是这样吗?”那苍老的声音在雾霭中传来,想那阿修罗神身形万千倒真是入木三分。
同德大念道:“阿修罗神,想那灵隐寺之变,我拼了这条命也不会放过你!”
同德双手翻转那玄色的云袖,单膝跪于水面,双手击向湖面大念“盘龙升天!”,忽地那塔间的湖面上生出数道水柱,好似无数龙蛟从湖底钻出冲天而去。
那老人左右闪避,加之敬行敬言二人火咒相逼,那火焰与水柱一时纵横交错,老人一个趔趄被一道水柱击中。
那同德见势踏着盘龙般的水柱扑向那老者,两人在空中于数条“盘龙”间见缝插针般的交手,映和那尊圆月下,两道身影从月前一闪而过。
“敬言、敬行,你们二人勿需在此恋战,速速入水要紧。”只听那同德间或的说出,“此魔障交予我便可。”
敬言正为同德紧张时,但见那同德及老人直直的坠入湖底,竟不见了身影。
那雾霭渐渐的四散开来,空留三尊石塔立于湖上,那皓玉般的月色溶于湖面,潋滟不已,微雨滴合,细澜渐起。
敬行掐指算了算,“恐怕快要进入丑时了,该怎么办呢?”
敬言刚从适才的打斗回过神来,见同德失了踪影,萍水相逢竟也如此短暂,一时心生难过。他忽地手指那碧渊上的三尊石塔,“哥,你,你看那三尊石塔。”
只见那三尊石塔上灯火映人,那球型的塔身横列五个圆孔,每个圆孔中都映射出一道光芒,一圈一圈的印合在水面上。放眼望去,千顷的碧渊上月光如华倾泻而下,加之那些印合的圆晕,层层波光与粼粼银辉在这天水一色的帷幕里随澜浮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