渔船靠岸,林雨晴第一个跳上了岸,拿起系船的绳子,牢牢的绑在一个木桩上。琼栩在林毅的扶持下,摇摇晃晃的下了船。
琼栩自知欠人恩情太多,却没什么可以报答的,当下便从包裹里边取出五枚紫晶币,一脸诚恳地道:“林叔叔、晴姐姐,你们的大恩大德,王羽当铭记于心,他日必定会回来报答。”说完便欲把五枚闪亮的紫晶币塞入林毅手中。
林毅看到这些紫晶币,亦不知是何用,只隐隐约约知道这事物应当价值不菲。当下便摆了摆手,道:“王羽公子,万万使不得!在下虽是穷苦人家,但也知道大恩不言谢,你有这份心就足够了。”
琼栩见林毅义正词严,心中又是敬佩一分。只好讪讪的干笑着,把紫晶币放回包裹之中。
三人一并走在路上,琼栩未见过世面,对这个陌生的环境感到一分新奇一分狂热,还有一份哀愁。是啊,在百般努力之下,终于可以逃出家门!然而现在都还没有莺莺的消息,也不知道她过得怎样,心中不免伤感起来。
未几,三人来到一个分叉路口,一边是楼屋林立,繁华至极的商业区;另一边是矮房稀稀落落,人烟稀少的渔民区。
见琼栩站在原地,左顾右看,怯怯生生,林毅热心问道:“不知王羽公子有何打算?倘若不嫌弃的话,可来寒舍喝一口热茶,顺便给你介绍一下常林镇。”
一旁的林雨晴脸色微变,大有不情愿之色,轻轻拉了一下林毅的胳膊,小声嘀咕着:“爹~”。
琼栩亦是识趣之人,虽然很想接受林毅的建议,但又不好意思面对林雨晴。这下便决定道:“林叔叔的好意王羽心领了,只是我想尽早打听点一下,这里有没有沉船的消息,以及尽早联系一下火离国的父母,以告平安。”
林毅想了一下,指点道:“那王羽公子,你从这里直往前面走,去到市集最繁华的街上,有一栋三层来高的楼宇,下面一层是当铺,中间一层是酒肆,上面是客房。当铺旁边设有一个档口,竖着一个显眼的镀金牌坊,用朱红笔墨写着‘百事通’。去那里问问应该可以得到你想要的消息。”
琼栩躬身行礼,向两人告别,待走了一段路程之后,回过头来,见那对父女走向渔民区,冷风吹过林雨晴的布裙,显得身影凄惶。
按照林毅详细的指路方向,不多时,琼栩一见到一排整端庄整洁的房屋,街上行人来往,叫卖声,讨价论价声,孩童嬉戏声,混杂在一起。琼栩站在街上,自知与世隔绝多年,这里虽然没有雾雨林里边的古朴静谧的气息,但喧闹的市集给人一种暖和的感觉。这种感觉如同九天之上不食人间烟火的仙子堕入凡尘,看到眼前景象嗟叹的心境。
琼栩在街上自顾自我的走着,挨着一间一间房屋仔细的看,路人皆投以惊奇的目光,看得琼栩身前耳后一阵一阵的发麻。因为只有他的衣服是锦衣莽袍,俨然一宫廷王子闯入了市井平民区。
“这样会不会太明显了?假如爷爷派人来到这里,一下子就给认出了。”琼栩心中惶惶想到。
“咦,这不就是林叔叔所说的楼宇吗?一共三层,楼下刚好是当铺。”琼栩瞥见楼宇,赶紧离开街道,掠进当铺里边。
这是一间店面不大不小的当铺,说是明亮简洁,不如说是清清冷冷,与大街上热闹的气氛迥然不同,里边不见一个客人。外厅简单的摆着两张木座椅子,一个半弯形状的柜台,上面摆着一只金蟾,旁边是一盆罗汉松盆景。柜台后面趴睡着一个人,响着沉沉的鼻鼾声。他的身后是一排整齐的玻璃橱柜,零零星星的见到几样物品陈列其中。
“喂,掌柜的!”琼栩年纪尚小,个儿不高,只好站到座椅上,轻轻摇晃着趴着睡的店员。
那男子大约二十来岁,睡眼朦胧,模模糊糊的眯着眼睛,露出一条小缝,侧着头见到是一个小孩。嘟声道:“去去去,别妨碍大爷睡觉~~~”。
琼栩心急,想要把一身衣服当掉,首要是掩人耳目,其次可以换些银两。这下便又摇了那店员两下。
男子昨夜在赌场厮杀,今早还得在当铺当差。输了一整晚,心情败坏,疲累不堪,幸而当铺的生意一直很冷清,所以有闲暇时间便倒头大睡。不料这个混球小子,扰人清梦,这下男子便怒气腾腾的醒过来,猛然站起身。吓得琼栩一个后仰,险些摔倒。
琼栩见这男子满眼血丝,气冲冲的朝他瞪眼。知是扰其美梦,实在不该。当下讪讪道:“这个……掌柜的,我想典当一些东西。”
男子醒过神来,见琼栩年纪虽小,但气度不凡,穿着华贵,料想是富家公子。这下便不好发难,只得活生生的把这口怨气咽了下去,转过身草草整理了一下形象。再转过身时,男子脸上的怒容蓦地转变成了笑容,但生生硬硬,看得琼栩一时哭笑不得。
男子恭敬的问道:“公子,请问你要典当什么?”
“你这有没有素衣短衫,适合我穿的?”琼栩一边问道,一边利索的把身上锦衣莽袍脱下,摆到柜台上面,身上只剩内衣和一条小裤衩。
男子不明所以,讶然道:“公子是要把这服饰典当掉?”
琼栩认真的点了点头,身边一阵冷风吹过,瑟瑟发起抖来,道:“掌柜的,劳烦把素衣短衫递给我。”
男子一脸怪笑,道:“公子莫怪,本店不卖衣物,只是当铺。”
琼栩一身发冷,没想那么多,叫道:“什么当铺不当铺的,赶紧给我找来素衣短衫!”
这一句话对男子作用颇大,也许是他早就习惯了这些官贵子弟的语气,惹不起。这下便唯唯诺诺,低声下气的道:“是是是,我只是一个小店员,掌柜不在。公子先把衣服穿好,去内堂喝口热茶,素衣短衫我这就去给您拿来。”
言毕,待琼栩把衣物穿好,从玻璃橱柜旁打开了一个门,热情的引领琼栩走进内堂。
原来外面店面甚小,进去内堂之后视野豁然开朗。在内堂中央的天花板上垂吊着一个硕大的吊灯,亮着黄灿灿的光晕,下面是一些精心制作的茶几桌椅,烧着香炉,一股香味飘散开来,飘然欲仙。两旁都是一整排美观大气的檀木橱柜,里边满满陈列着各种珍异奇品,如血珊瑚、夜明珠、和田玉等等数不胜数。正中一面墙上挂着两幅气势雄浑的画,一副万马奔腾,一副雄鹰展翅,栩栩如生。
琼栩自小在家中没出去过,书籍倒是看了不少,对这些奇珍异物尤为感兴趣。一边走着一边看着,渐渐痴迷起来,这里简直就是个博物馆嘛!
店员给琼栩倒了一杯茶之后,行礼走开。琼栩意趣盈然,心思全在橱柜上。
约摸一炷香的时间,一道开门声响起。琼栩回过头,见两人一前一后行将进来。后面一人是那店员,前面的是一个约三十来岁的女人。只见她一袭紧身粉红旗装,唇含朱红,玉面含霜,风姿楚楚,七分丰腴之中又略带三分妖艳之色,笑意盈盈走了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