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寻儿,等你的头发长出来,朕便带你去见皇祖母好不好?朕要你做朕的妻子,朕要与你白头到老,朕一辈子也不会松开你的手。”他低低呢喃似魔音,钻进心里,丝丝缕缕地纠缠着,我心一揪,眼顿时一热。他是想与我象平民百姓家夫妻一样,相敬如宾,白发相守!没有帝王嫔妃,没有宫廷喧闹,只是单纯的两个真心相守的人!他要把他自己完全地交给我,从内心到身体,毫不保留……“一生一世一双人,朕也能做到。”坚定仿若誓言般的话语,让我顿时泪流满脸,紧咬樱唇,无声地哽咽。他扳过我的身子,默默地深情地注视着我,指腹轻抚,滑过面腮,落在心里成了情!我抬起头,泪眼朦胧,却看到他的脸上竟也是泪痕一片……心一动,蓦地扒在了他的怀里无声悲恸,他抱紧我,心也是疼痛一片!“你不说话,朕就当你答应了。”许久,头上传来他不容辩解的霸道话语,我蓦地抬起头,他却一下子吻住了我。薄唇轻凉,急切霸道,我心一惊,使劲挣扎,无奈,满腹的话语便这样被他疯狂地吮吸进了肚子里,揉成水,烂成泥,变成了一粒坚实的爱的种子!
院内,高大的榕树下,漆黑的夜色中,石太医抬头望了望浓稠深邃的夜空,脸上竟一轻,喃喃道,“夜朗星稀,明天定是个好天气。”
除夕终是到了,可整个一天便只有我一个人孤寂地呆在院子里,宫墙外阵阵欢歌笑语钻入耳中扰得我心乱如麻!静静地坐在廊前,心空落落得难受!师傅到前殿当值去了,青夜和青冉也陪着师傅没有回来。唉,在这举国欢庆,万家团圆的日子里,我独守着清风冷月,心却再难平静下来……短短时日,我便从心如止水,淡泊宁静的世外山涧复又回到风雨飘摇的宫廷,往事不堪回首,前途一片迷茫,我抚上心口,那里早已乱得一塌糊涂!不能生情,偏又生情,害了别人,却也伤着了自己……望着大门外随风飘摇的大红灯笼,心里感叹一声,今生该如何是好?
回头望着一桌子丰盛的年夜饭,心很是无奈!师傅和青夜他们今晚肯定是在前殿过了,可皇上又把年夜饭赏在了这里,师傅不能回来,我又不能到前殿去找他们,这一桌子的年夜饭便没有了任何的意义和味道!今晚是除夕,他定是会和他的家人嫔妃一起过了……想着这些许的日子他疯狂的举动,我便头疼地揉搓着额头,恨不是爱不是,见着他便恨,见不着便烦,总之,我一天到晚也没好受过!想着今晚他肯定是春风得意,姬妾缠身,心里却莫名地烦躁起来!自从上次离去,他便再没来过。只是那不停赏赐的东西却让我和师傅不禁咋舌惊呆,金银珠宝,绫罗绸缎,古玩玉器,干果蜜饯,美味佳肴……甚至连各个国家的使节送来的稀罕物品也被他不轻不重地赏了来。那时候,我们四个目瞪口呆地躲在房门一边,望着络绎不绝进进出出送东西的宫女太监,师傅握在手里的那几两谢赏的银子捂了一天也没有送出去。不是送不出而是不知赏给谁?往常皇上也象征性的赏些物品,可那不过是些吃食罢了。可今年,皇上象是疯魔般,恨不能将整个皇宫的稀罕玩意全部地赏来。师傅本是清贫的医者,满屋子除了书便是药材,身边也没啥值钱的东西!往年留在身边的几两银子也足够谢赏前来宣赏的小太监的了,可没想到,今年前前后后的宫女太监竟有数十人之多,而且前来宣赏的竟还是皇上身边的大总管安公公,师傅握在手中的那几两银子岂能拿出来寒碜人?可这大年关的,按惯例又不能不谢赏,师傅左右为难,最后跪谢过皇恩后,师傅竟很是拘谨难为地对着安公公恭了恭手,一向波澜不惊的脸上也不禁有些红嫣。我心一叹,转身回到厨房把自己做的糕点拣样包上一大包,用小篮装好,递到安公公的面前,诚肯地说,“这是青芫做的糕点,安总管若不嫌弃便带上些吃吧!这也是师傅的一点心意。”安公公面上一笑,心领神会,小心地接过竹篮,意味深长地说,“这是老奴今年收到的最好的礼物!有心了,多谢。”说完,竟对着我轻一恭身,我面上一赦,连连摆手道,“安公公客气了,这也不是什么值钱的东西!安公公若喜欢,今后我让青冉直接送到你房里便好。”不是想巴结他,只是不愿在这大年节里得罪他,师傅见拙,也不知这一篮的糕点有没有让他觉得寒碜轻薄?他毕竟位高权重身份特殊,我们并不是存心瞧不起他,实在是师傅一穷二白,实在拿不出什么值钱的东西来!师傅一生为人清正谦和,视钱财如粪土,可我们做徒弟的总不能不为师傅考虑打点,毕竟这皇宫里深藏不露的人太多了,稍有不慎,即便是丢了性命也是见怪不怪的!经我这么一说,安公公两眼精光一闪,随即哈哈大笑几声,稍一恭身,“安平告辞。”说着,便紧握竹篮,转身离去。我面上挂笑,望着他渐行渐远的身影,心里顿时松了一口气。
转过脸,看到师傅正用一种少见的意味的眼光审视着我,我心一惊,复又望了一眼安公公的背影,嘴里不由自主道,“师傅怎么了?是不是我做错了?我们的谢赏是不是太轻了,安总管不会怪罪我们吧?”师傅望着我轻轻摇了摇头,“寻儿,你有没有发现安总管一直对你都很特别,不恭不敬,不卑不亢,却总是暗暗地维护着你……”“嗯?有吗?我怎么不觉得?我只是觉得他不苟言笑,城府很深,只是不愿得罪他,毕竟是皇上身边的人,我们还是小心为好!难道他对别人不是这样的吗?”我轻皱了下眉头,望着师傅不解地道。唉,师傅深叹一声,望了望安总管消失的方向,意味地说,“为师在宫中三十年,什么样的人都见过,却始终看不透他!太上皇还在位的时候,他便是御前大总管,如今新皇即位,却依然对他信任有加……宫里大大小小的掌权太监基本上都是他的徒弟,不仅是后宫,就连朝廷之上一些重臣都够着巴着想结交他呢!你说说,他如今在宫里该是怎样的地位?”师傅说着,转脸意味地望着我。“那又怎样?只要我们不得罪他便好!我们与世无争,也没必要讨好他吧?”我回望着师傅不以为然地说。“如今后宫无主,整个后宫虽以洛贵妃为尊,却也不是皇后!后宫嫔妃若想见到皇上,没有他的默允,无论如何也是别想见到的!如今即使是洛贵妃见了他,也不得不恭敬三分!但他却从来不给任何人加以颜色……”“师傅,你到底想说什么?”师傅的话越说我越听不明白了,于是,我扯着嘴角不耐烦地道。“傻丫头,你没看到安总管在你面前已自称老奴了吗?他已俨然把你当成了主子……看来皇上对你已是后位相允了……”师傅说完,再不看我,转身进了屋。我站在屋门口,傻傻地呆愣了半天,脑子里全是师傅刚才的一番话,“啊,师傅,那我该如何是好呀?”回过神来,却发现师傅不见了,我赶紧高叫一声跑回了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