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亲的关节炎犯了。
这两天,母亲几次像是无意间说自己腿有点痛。母亲的关节炎是老毛病7,虽然打针吃药针灸却总不见效。平时母亲很少向我们说自己的病,她怕给我们添麻烦。我们呢,都忙于工作,回家像住旅店一样,总是来也匆匆,去也匆匆,也似乎“习惯”了母亲的病痛。现在母亲提起,一定是很痛了吧。想起平日对母亲的忽略,我的心里产生一阵内疚。
我曾经听朋友说晒沙治好了关节炎,于是便对母亲说:“吃药不见效,不妨晒沙试试?”
“晒沙?要到六月六才好。何况现在哪里有晒沙的好地方?”母亲惊喜而又有点遗憾地说。
于是,我向母亲介绍花城湖,说了朋友靠焐沙治好关节炎的事。
最后,母亲说你工作那么忙,有时间吗?”
“给妈妈治病,怎么能没有时间呢?”于是约好周末去花城湖晒沙。
周末天气很好,我带母亲来到花城湖。
花城湖的沙滩很干净。这里不像海滨浴场的沙滩,沙子粗糙硌脚,并且有许多垃圾。这里的沙滩管护的很好,没有一点垃圾,也没有石子,没有沙土,只是很纯净的沙子,好像到了敦煌鸣沙山一样。脱掉鞋袜赤脚走在上面,感觉热乎乎的,软绵绵的,沙子挤进脚趾缝,使人心痒痒的。
和母亲走过沙梁,挑选了一块地方,刨开一条小沙沟,把母亲的腿埋在里面。
我无事可做,便躺在沙滩上晒太阳。别人怕晒黑,我却不怕。我觉得这样能使自己显得更健康。
躺在沙滩上海阔天空地想着,忽然想起这样一个故事:有一个牧羊人,他的羊在山坡上吃草,他躺在山坡上晒太阳。一个人走过来,和他有了这样一场对话:
“你在干什么?”那个人问。
“放羊,晒太阳。”牧羊人似乎在想很远的事,答得有点心不在焉。
“放羊干什么?”那个人并不介意牧羊人的冷淡。
“挣很多钱。”
“可是,你要那么多的钱干什么呢?”那个人追问。
“然后我就可以住很阔气的房子,买更多的羊。”牧羊人的眼中闪烁出奇异而骄傲的光芒,似乎那遥远的梦想已经就在眼前,甚至变成了现实。
“然后呢?”
“然后,我就可以躺在山坡土晒太阳,就可以过幸福的日子了。”牧羊人充满神往地说。
“你现在不是已经躺在山坡上晒太阳吗?”那个人微笑的语言里充满了智慧的光芒。
牧羊人豁然开朗……
现在,我不也就是躺在沙滩上晒太阳吗?太阳暖烘烘的照着,风轻轻地抚过身体。身边是荡漾的湖水,耳边是鸟鸣和孩子们自由的嬉闹声,什么都可以想,什么都可以不想,这不就是一种理想的境界吗?
很多时候,人们总是慨叹得到太少,总是拼命去追求没有得到的东西,以为这样就能得到自己想要的幸福。却忽略了自己已经拥有的,到最后才发现终点又回到了起点,这是多么可悲啊。
幸福是什么?幸福是一种感觉。
我总觉得工作太忙,抽不出时间陪母亲。当我感到内疚的时候,就这样安慰自己:忙就忙一点吧,等我挣很多钱了,就回来陪母亲,让母亲幸福。可是,子欲养而亲不待啊。钱是挣不完的,而母亲年龄巳大,她能等吗?为什么不多陪陪母亲呢?就像现在一样。
沐浴着阳光,躺在沙滩上,就像小时候躺在母亲温暖的怀里一样,就像小时候睡在热乎乎的土炕上一样。
母亲在想些什么呢?几年以后一一或者就在明天她还会怀念今天的情景吧。
抓住今天,活在当下。
2008年5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