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宇扬僵直了脊背听着她的话,良久之后,低低叹了口气:“罗裳,对不起。”
“我不要你的对不起!”罗裳突然大声道,“你明明可以做到,为什么要说对不起?你不能给吗?你能的!”说罢,她突然绕到他前方,勾住他的脖子便去堵他的唇。
“罗裳!”秦宇扬用力推开她,“对不起,我给不了。名分也好,事实也罢,我都给不了。”
“不——”罗裳低低的呜咽一声,跪倒在地上,将他拦腰抱紧,“不——我是为了你,我都是为了你,你怎么可以这样对我……”
秦宇扬深深吸了口气:“你若真的想要名分,那么,我可以找人给你。但我不能给。”
她大声的哭着:“我只要你……我只要你……”
秦宇扬逐渐不耐,终于下定了狠心,用力掰开她的手,罗裳死命不放,他用力愈发狠了,不小心将她推倒在地上。他看了她一眼,转身朝门外走去。
就在这时,门却突然开了,当先入眼的便是一把长剑,直指秦宇扬的眉心。
“哥,不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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微澜回到府中,沐浴完毕,一直等秦宇扬直到深夜,终于挨不住上了床。也不知过了多久,迷迷糊糊中听见门响,她睁开眼来,见到秦宇扬,顿时喜道:“你回来了。”又看了一下滴漏,脸上的笑容变成了担忧,“呀,怎么都三更了!”
秦宇扬坐在桌边,按着头。
微澜拉开被子下了床,走到他身前,一看却吓了一跳:“你怎么了?脸色这么差?”
他脸色苍白,不知为何额头上还有汗水,却只是坐在那里,不发一言。
微澜急得直跺脚,道:“我去找大夫来。”
他始终低垂的视线落在她光着的脚上,心中忽然一凛,片刻之间已经抬了头:“嗳,回来!”
微澜慌忙转过身来看他,却见他对自己招手,又跑了回去,还没来得及开口,已经被他一把捞进怀中,听见他低声的斥责:“鞋都不穿就乱跑,回头沾了地气。”
微澜坐在他怀中,看他似乎恢复了精神,便笑了:“我担心你呀!方才怎么了?很累是不是?”
他微微哼了一声,起身将她放回床铺上。微澜却突然发现他手上包着丝巾,惊道:“你手怎么受伤了?我看看。”
秦宇扬拧不过她,只能由她小心翼翼的拆开了那条丝巾,露出伤痕累累的手来。微澜只看了一眼便不敢再看,心疼得直掉泪:“怎么了,到底怎么了?”
秦宇扬忙抹去她的眼泪,笑道:“没事,只是碎了一个酒杯,你不要担心。”
微澜又是心疼,又是埋怨:“你怎么这么不小心!”一低头,却看见手上的丝巾,粉红色的,右下角的地方用丝线修了一个“裳”,她心中骤然一紧。
抬起头看着他,疑惑道:“你和罗裳一起的?”
“嗯。”秦宇扬不以为意的应了一声,拉过她手中的丝巾,随手扔到地上,又让她躺下,“快睡。”
“可是……”微澜始终心中不宁,“你不是在货仓那边办事么?又怎么会和罗裳在一起?”
秦宇扬手上的动作停了下来,微澜胆战心惊的看着他,等着他给自己回答。可是他没有回答,半晌过后只是站起身来:“我去沐浴。”
微澜一怔:“……可是你的手受伤了。”
“没关系。”
“怎么会没关系?”
“我说了没关系。”
“那如果我说有关系呢?”微澜咬牙看着他。
秦宇扬正在解扣子的手顿了顿,最后突然一用力,生生的将所有的扣子都拉了下来,将衣服掼在地上,冷着脸走了出去。
微澜满眼震惊的看着地上那件衣服,不可置信的捂住了脸。
等到他回来,她已经又躺下,面朝着里面,也不知道是不是睡着了。他也躺了上去,重新包扎过的手伸出去抱她,同时凑上去亲吻着她的耳背。
“不要碰我。”微澜冷冷推开他,拉起了被子盖住头。
他怔了怔,恼了,大手一把扯开被子,将她仰躺着置于身下,扣住她的手,四目对视,双方都微微有些喘着气,看着对方。
微澜看着他眼中的戾气,只觉得不寒而栗。这不是秦宇扬,这不应该是秦宇扬,他不会这样子,他温润无波的眼中,绝对不会出现这样让人恐怖的东西。她微微颤抖着,泪湿了脸颊。
“微澜……”秦宇扬喃喃的唤了一声,仿佛忽然清醒过来一般,眼中的戾气随之消失,只剩先前的温柔,忙抱紧了她,“微澜,对不起,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
“放开我。”微澜将脸陷进软枕中,眼泪无声滑落,“你放开我。”
他依言放开她,微澜立刻扯了被子过来,紧紧将自己捂住,缩到了床的一角。
“微澜。”他忙乱的想要去抱她,忙乱的解释着,“我不是要向你发脾气,我不知道自己怎么了,微澜……”
微澜始终缩在那里,一动不动,咬紧了牙不肯哭出声来。
一直到天亮,两人都始终那样僵持着。屋外早已候了一群丫鬟,因为今日是十五,要去前厅用饭,故而都一早就来服侍。然而眼见着日上三竿,还未见里面有动静,不禁都有些急了,交头接耳的议论着。
又过了许久,还是不见动静,却没有人敢上前询问。原因很简单,近段日子以来,昔日那个温文尔雅的四少爷经常大发脾气,在四奶奶面前还要好一点,如果一个人呆在书房,一旦有什么不顺心的事情便会摔东西,只这七日,已经摔了三个砚台,两个镇纸。
所有人无不害怕,大丫鬟疏影有些拿不定主意,一时犹豫间,忽然见有人进了院子,定睛一看,竟然是宇文氏!所有人立刻低身行礼:“见过二太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