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蛮儿听了面上虽不语,心中却暗自焦急,幸而长信宫距离太医院不远,两人未及多时就走到了。一路由小太监领着到了宋子楼的寝宫前边,人还没走近,就听到寝室内传来一阵压抑着的咳嗽声,她先前只知道是伤了肺,此时听到这咳嗽声,想来三皇子伤的不轻。
苏蛮儿随着张太医进门时,从里边走出来一个端着水盆的绿衣侍婢,水盆里放着一只染血的素帕,殷红的血丝在水中弥漫开来,触目惊心。那侍女对着张太医行了个礼,然后便端着水盆离开了。
小太监对里边通传了一声,话音刚落就看到里边迎出来一个穿着红衣的侍婢,恭敬的请张太医进去,苏蛮儿也随着张太医进了宋子楼的房间。房间里为了遮掩血腥味儿,熏了很重的香,苏蛮儿极不爱这种浓重的香味,况且这种香味儿并不利于宋子楼的病情,想到这里她不禁皱了皱眉头。
宋子楼看到苏蛮儿来了,眼前闪过一丝不明的亮光,脸上的线条不自觉的柔和了许多,忙让红衣侍婢扶他起来。那红衣侍婢虽不满,却也无可奈何,只得将宋子楼扶了起来,靠卧在床边。垫枕垫儿时苏蛮儿又听到宋子楼的咳嗽声,这次直咳得喘不上气来。张太医对宋子楼行了个礼,忙便上前诊脉时。苏蛮儿见他咳得辛苦,也随从上前,右手放在他的背上,沿着肺腧穴周围轻轻的推拿,不过片刻,宋子楼的咳嗽就已经缓了下去。
待他呼吸稍缓过来,便开口说:“红凝,咳……取我这次在边关带回来的好茶来泡上一壶。”原来这红衣侍婢叫红凝,苏蛮儿见她姿容妍丽,不禁多看了两眼,一观之下却发现她与先前出去的那个侍婢长的一模一样。先前的绿衣女子姿态婉转温柔,这红衣女子行事却潇洒英气,又兼两人衣服颜色不同,所以一时没有看出来。
红凝见宋子楼遣她出去,虽有些不甘,但是仍然应了声是便出去了,只在出去之前眼角有些凌厉的扫了一眼靠近床边的苏蛮儿。她们家爷从来不让别人近身,她与姐姐绿依是自小服侍惯了的,只是方才这女子上前的时候,爷却没有拒绝,难打爷与她认识?
宋子楼见苏蛮儿的眼睛多看了两眼红凝,便开口说:“红凝和先前出去的绿依是双生子。”苏蛮儿听他解惑,只点了点头说:“是啊,方才看出来了。”
张太医已经号过了脉,让苏蛮儿帮着他将宋子楼的外衣解开,准备将胸前的绷带拆掉换药。拆绷带时,苏蛮儿明显感觉宋子楼身上的肌肉紧了紧,以为他是疼的,就不自觉的安慰道:“不疼的,很快就好了。”偷偷抬头看了一眼宋子楼,只见他比离去的时候消瘦了许多,原本俊逸的脸此时却一片苍白,连嘴唇也没有几分血色,只除了那双眼睛还如先前那般泛着温柔,心中着实不忍这如珠如玉的男子憔悴至斯。
张太医在一旁调好药的时候苏蛮儿已经将原先的绷带拆除了,只见肺部被利剑刺出一个大口子,后期处理的好,倒是没有严重的发炎,但是边缘处仍是一大片的红肿,苏蛮儿只看着就觉得疼。上药的时候,宋子楼却忍着没出声,只是束绷带时不禁皱了一下眉。
一切理好之后,只听张太医摸了摸山羊胡子,说:“三皇子的伤口处已无大碍,以后隔天换一次药即可,只这内伤怕是不好调养,如今已是秋末,更是肺气抒发的节气,咳嗽再所难免,只能看日常的调理了。”
“有劳张太医了。”宋子楼才换了药,脸色更白了几分,声音不若平时的温润,带着些让人心疼的喑哑。
红凝敲了门进来将茶水奉上,宋子楼才刚说了请用茶便又不可自抑的咳了起来。苏蛮儿见先前按摩肺腧穴效果并不好,便取了随身带的银针出来,刚要对着他刺进去,却见先前退在一旁的红凝走了上来挡在她的面前,眼神极为轻蔑的看着她,摆明了不让她再向前。苏蛮儿也不理她,只看着宋子楼不语,宋子楼见状强自压下咳嗽,说了句:“红凝,退下。”红凝见他这般呵斥自己,有些不敢相信的回头看他,见他眼中的坚定,眼泪一下子就要流了出来,只得恨恨的退在一边。
苏蛮儿这才赶忙上前,用银针刺左手太阴经络穴列缺,针刺入之后,宋子楼的咳声便止了。他只觉得喉中又痛又痒的咳意被压制了许多,肺部原本燥热的感觉消去不少,一时甚为轻松。苏蛮儿见他面色有所好转,也就退到了张老头儿身后。
张老头儿看的一脸诧异,也不好现在就问。只嘱咐了几句好生休养,就准备带着苏蛮儿离开。苏蛮儿见他的情形虽不算好,但是肺腑的调养却是急不来的。于是行了个礼,随着张太医离开了,临走时说了一句:“把屋里的香熄了吧,不利于康复。”苏蛮儿只觉得一束灼灼的视线一直盯着自己,想来定时方才的那个侍婢红凝,也不愿理会,低头去了。
回去的路上就听到张老头儿说:“丫头,你这手银针刺穴之术比走之前精进了不少啊。”
苏蛮儿不好说自己空间的事,只得含糊的说:“师父,徒弟去南方的路上机缘中得了一本医术,我看里边有些方法奇妙,一时情急便拿来使用,想不到效果竟然不错。”说到这里,苏蛮儿又将发现了一个治疗圣上病症的方子也一并说了。
张老头儿一听方子便说:“为圣上治病非同小可,此事不宜宣扬,待我先研究研究方子。”苏蛮儿点头称是,皇上的头疾时日已久,多是老头儿一时压制,若论谁最了解圣上的病情,自是非他莫属。
回了朝琉殿的时候宋子构已经回来了,苏蛮儿沏了茶水端向书房,敲门进去,问道:“爷,皇上找你说了什么?”
宋子构见是她,笑着接过她递上来的茶杯,放在手中转了转,说:“三哥大胜回朝,我又已将南方的水患处理得当,圣上封三哥为信王,封我为康王,年后便可另辟府邸去住。只是三哥此次伤势颇重,昨天晚上我去瞧他,听侍婢说他咳了许久方才睡下,也就没有再扰他……对了,弥儿说你去太医院找张太医了,有没有听说三哥伤的怎样?”
“我去太医院的时候正巧遇到师父要给三皇子换药,便跟了过去,伤的确实不轻。”苏蛮儿将自己所见到的伤势与宋子构说了,只是隐瞒了她主动去三皇子长信宫的情节。怕他再问,忙又转了话题说:“皇上可派了什么差事下来?”
“差事到没什么,只是过几日父皇寿诞,滇南王朝的索灵公主要来祝寿,父皇让我领着礼部官员招待索灵公主。”宋子构端起手中的茶杯,闲闲的抿了一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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