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凰山上顶上，年天之俯视小王村和双坪镇一带，其变化让他发出了赞叹声！
这几天郁岚青陪着他走遍了整个龙山战区，军事建设公路建设，水利建设，农业建设，以及各类工厂让他惊叹。在这个混乱的战争年代，人们时时刻刻生活在死亡边缘，流离失所，能够像龙山战区的百姓，有吃有穿的现象太少了。
“老俞，不得不说，你是个天才。如果中国多几个你这样的人，就有无数龙山战区，老百姓何愁没有吃穿啊！如果说龙山战区是敌人的死亡陷进，那么是老百姓的天堂。”
“多几个我这样的人？”郁岚青摇摇头，“也许不是好事，我的个性适合领导别人，不适合听别人的领导。如果人人像我一样，这个国家……依旧是乱七八糟的。”
年天之一怔，这话说到他心里去了，无论是北伐战争还是长征，他和郁岚青在一起的时期，没少因郁岚青违抗命令而担心。
“知道自己的缺点，那就改啊！”
“改？”
郁岚青哑然失笑，指着山下拼命劳动的日俘虏：“你真相信外界传闻，他们愿意居住龙山战区，自愿参加劳动？那是表面文章。战区现有日俘虏近三万，为强迫他们参加劳动，我亲自处决了不下两千。”
“你……你为什么说出来？”
年天之恼火，他本来就怀疑其中有问题，因为他太了解郁岚青了。从内心说，他恨日本人，很赞赏郁岚青的做法。但共产党对于俘虏政策很明确，他是共产党员，必须遵守。
“我们脚下的这座山很美丽吧。”郁岚青淡淡地说，“但你知道背面大岩石后有什么秘密吗？我告诉你，那是一条很宽的山洞，里面有上万日军尸骨。”
“什么，你杀了上万俘虏？”
“那到不是。半年前，一支万人敌军攻进战区，突入凤凰山一带企图迂回包围龙山县，被我诱进山洞，然后封闭了洞口。由于他们拒绝投降，我懒得启开洞口。这件事只有我知道，现在你知道了，还觉得多几个我这样的人是好事？”
怔了半晌，年天之叹道：“老俞，你是个混蛋，你不该告诉我这些。”
“必须得告诉你，断绝你劝说我加入共产党的想法。无论是国民党还是共产党，都不适合我。淞泸军走上灭亡的道路，表面上有很多原因，从根子上分析，与我的个性不无关系。这是血的证明。”
“原来你……转弯抹角是为这个？不错，从我们认识开始，我希望你加入共产党，现在这个想法更强烈。我觉得，你在故意抹黑自己，战乱年代很多事是疯狂的，没人指责你。你的军事才能和对老百姓的关爱，以及你具有别人所没有的能力，这些对建立新中国很重要。”
“承蒙看得起，谢谢！我做事随心所欲，确实不适合加入某个政党。但你老年放心，我答应你，只要我在的每一天，祖国需要什么，只要我能办到，不会吝啬的。这是一言九鼎的承诺，足够让你放心。”
“等等，你话中有话，暗指你随时离开。去哪里？出国享受好生活？”
“用你的话说，真乱年代很多事是疯狂的，谁知道会发生什么，我也不敢保证。出国定居那不会的，在我眼里，没有什么地方比自己的祖国更美。”
年天之心里很不踏实，隐隐约约觉得郁岚青向他暗示着什么。这类现象不是第一次了，记得长征快要结束时，郁岚青就这样神神秘秘的，是在做撤离前的准备。
“老俞，你答应过我，要带好龙山战区，如果你中途放手，我真会与你绝交。”
“哦，这你放心，暂时龙沙战区在我手中控制着。你这人疑神疑鬼的，好吧，我答应你，最终把龙山战区交给你。但以五年为限，限期一到你不能再勉强我。”
“等等，为什么是五年限期？”
“简单，两年内日本会投降，然后国共内战打上个两三年，差不多五年吧。”
“你这是混账话，一旦打起内战，你就眼睁睁看着？”
“我对内战没兴趣，别勉强我。”
年天之气得冒火，怒道：“你又不是没参加过内战，装什么淑女。难道你不想打倒国民党，建立一个民主的新中国吗？你这是看不起我们共产党，不信任我们。”
“我是这样的人吗？”
郁岚青的情绪激动起来，脸色有些红，随即望着远方，望着浮云轻轻飘移，让他的思绪不得不翻开过去的一页，回忆那些痛苦的事。
“老年，你知道淞泸军的底子吗？你不知道。淞泸军彻底消失，是我一生的痛苦，也是你们共产党的损失。淞泸军挂着国民党的番号，其实，如舒彤莹、颜如玉，以及第二集团军军长王建兵等人，都是共产党员。腾龙大学毕业的学生，有不少共产党员充实到淞泸军各级指挥层。用我的话说，是淞泸军是你们共产党的基地，如果我看不起，会同意吗？”
年天之闻言瞠目结舌，如果不是他了解郁岚青，绝对不会相信这是真的。显然，这是党内高级机密，他不够资格知道，不清楚也不为过。
“老俞，我很吃惊，很震惊。这么说你太太舒彤莹一直在为党工作，我不明白，你们的感情十人皆知，她会挖你的墙脚？”
“错了，她在北平大学时期秘密加入共产党，那时候我是她的跟班。她对自己的身份从来没向我说过，但几次与北平、上海地下党接头，都是我跟随保护。显然，她是相信我的，碍于原则不能告诉，但她知道我清楚，两人内心都明白，只是没说出来。”
“你为什么不早说？”
“说给谁？”
“当然是共产党中央。”
“有用吗？淞泸第五集团军和总游击支队，是你们的部队吧。同样牺牲在上海会战中，你们有办法帮忙早出手了。如果我公开淞泸军的底子，早被老蒋围剿了，那时，谁来抵抗日军在上海的前后近百万人马？一旦日军轻松攻陷上海一线，今日的中国恐怕更糟糕。”
年天之明白了，理解了郁岚青的用意。所有的一切是为了抗战！此刻，他觉得郁岚青比传闻中更让人值得尊敬和佩服！
“老俞，你可以不必告诉我这些的，我太了解你了。你到底想向我说什么，你说吧，只要我能做到一定答应你。”
郁岚青示意年天之坐下，两人坐在石头上，遥望远方！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