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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1章 凤毛麟角

蒋阔喝了口茶,说道:“既然庞雨燕的第一条说法站不住脚,那么,俞兄和我师父又想到了另外一种可能,——独眼龙和张俊杰是一伙的!也就是戚老伯先前说的那样,张某先行调虎离山之计,独眼龙再趁虚而入。”

“这一种说法,乍一听很可信。但我师父却觉得,事情好像没有这么简单。他突然想起,昨晚主动找上庞家的那位农妇很可疑!于是,我师父和俞兄立刻出城,在城外的乡间找寻那位农妇。”

“两人找了半个时辰,很快找到了农妇。听俞兄说,这农妇貌似憨实纯朴,其实却相当狡猾。她见我师父和俞兄找上门、盘问起张俊杰的事,便巧言应付,并没有吐露实情。”

“我师父看准了农妇不是什么良善之辈,就威逼利诱。一使手段,农妇本性毕露,当即把实情和盘托出。”

“原来,在正月十二的傍晚,农妇被张俊杰以五两银子收买!当晚农妇跑到庞家报信、以及后面的一切举动,全都是受了张俊杰的指使!至于张俊杰到底是什么身份,农妇也一无所知。”

蒋阔说到这里,摇头叹息,双拳紧握,对张俊杰十分痛恨。

他顿了一下,续道:“我师父得知张俊杰居心不良,又和俞兄匆匆赶回城里,找到了年前在庞家门口殴打张俊杰的那几个地痞。”

“对地痞稍稍一加审问,果不其然!这几个地痞当时殴打张俊杰,居然也是受了张俊杰五两银子的收买!这样一来,我师父可以断定,自打年前张俊杰踏入庞家时,他就早已经拟定了一个阴谋!”

“这个奸贼!”戚景通重重一拍桌子,满脸怒色,却又疑惑道:“贤侄,既然张俊杰确实心怀鬼胎,那贤侄又何以见得,铁盒的被盗,并不是因为张俊杰和独眼龙里应外合呢?”

“这个道理很简单。因为,独眼龙和张俊杰,根本就是一个人!”

“噢?”戚景通吃惊不小,“贤侄这么说,可有证据么?”

“老伯,如山的铁证我们没有,不过,俞兄可以提供两个比较有力的佐证!”

蒋阔胸有成竹,解释道:“听俞兄说,当时他和独眼龙在福州地界交手时,天就快要破晓了。在近身肉搏时,借着朦胧的光亮,俞兄察觉到,独眼龙腕部的肌肤平滑而紧凑、身形也是轻灵洒脱,根本不是什么老迈之辈!”

“还有,在打斗时,俞兄曾以长剑刺伤了独眼龙的胳膊。独眼龙中剑时,曾失声叫了一句‘哎哟’!俞兄说,独眼龙这一句真诚的叫喊,跟先前说话时的腔调完全不同。从嗓音上,俞兄可以断定,独眼龙的年龄,不会超过二十岁!”

莫惜哥听到这话,昂首喝下一杯酒,心里暗叹:“俞大猷啊俞大猷,连这么小的细节,你居然都能看在心里,你果然是大奸似忠、大智若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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蒋阔续道:“既然独眼龙的年龄不超过二十岁,而张俊杰也在二十岁左右,两人的年纪很相仿。再加上之前张俊杰突然失踪、独眼龙搜查庞家的房舍时单单撇下了张俊杰的房间,这几下里一凑合,真相也就昭然若揭了!”

最后,总结一句:“张俊杰早有预谋。他先用调虎离山之计,把庞家的重要人物引开,然后假扮成独眼龙,潜进庞家盗取铁盒!”

戚景通悲愤道:“这个张俊杰,当真是好生狡猾!”说着连连摇头,忽然向莫惜哥道:“阿怜,你自幼漂泊江湖,你可听说,有二十岁左右的青年,叫张俊杰的?”

“没有!”莫惜哥爽快地摇了摇头,正容道:“舅舅,我哪怕对张俊杰这三个字稍微耳熟,不用你问,我也早就说出来了!”

忽听蒋阔道:“戚老伯,到底世上有没有张俊杰这号人物,还两说着呢!您想,张俊杰既然能假扮成独眼龙、能雇佣流氓殴打自己,在他身上,还有什么不能作假的?而且,张俊杰这名字,只是他的自称,谁也不知真假!依我看,这张俊杰,实打实是他随口捏造的!”

戚景通一听这话,颓然叹道:“如果连名字也是捏造的,那么要找寻此人,岂不是难如大海捞针?”

“老伯,关于张俊杰的真实身份,一时间确实很难弄清。但是,要剖析他的性格,那却是很容易的!”

蒋阔说到这儿,忽然悠悠一叹:“要说张俊杰,也真是难得的奇才!如果他肯从善的话,以他的聪明才智和刚柔兼济的个性,要建功立业、扬名天下,应该不是难事!可惜啊……”

莫惜哥听蒋阔夸赞自己,心里有些不安。插嘴道:“蒋大哥,这个张俊杰这么坏,都坏出水来了,你怎么还夸他是奇才呢?就凭他,配么?”

“兄弟,我是说如果,如果他肯从善!”

蒋阔纠正了一番,解说道:“咱们说张俊杰,他为了混进庞家摸底,先是雇佣流氓殴打自己,然后装得可怜兮兮,他甚至还……噢,对了!我忘了说他断脚腕的事!”

他补充道:“当时张俊杰在庞家,不小心从梯子上摔下来,把脚腕给摔断了!当时我们还为他心疼了一番。后来事发,我们就想到,这么一个身手矫捷的人,怎么会轻易摔断自己的脚腕?显然,这脚腕是他自己扭断的!”

莫惜哥惊讶道:“蒋大哥,这张俊杰不是犯傻吗?哪有自己把自己的脚腕给扭断的道理?他就不疼?”

蒋阔苦笑道:“兄弟,你要是以常理来琢磨张俊杰,那么,他所作的每一件事,你想破脑袋都想不通!”

眼看莫惜哥茫然不解,便解释道:“他扭断自己的脚腕,一是为了显得自己孱弱不堪、丝毫不懂武艺,意图麻痹我师父对他的戒心,二是为了多在庞家逗留些时日,以便见机行事!”

莫惜哥做顿悟状,恍然道:“原来如此啊!蒋大哥,我觉得此人很狡猾!”

“呵呵,你也看出来啦?”蒋阔惆怅地一笑。心想,你比张俊杰,简直是蠢猪比狐精。

随后正色道:“张俊杰为了在庞家摸底,不但使出苦肉计、掰断自己的脚腕,而且他还有意亲近庞雨燕,意图虏获庞姑娘的芳心!可以说,他为了盗取铁盒,真是挖空心思,把所有能使得上的伎俩全都使上了!”

“由此可见,张俊杰绝不仅仅是狡猾而已,简直可谓精晓谋略、老谋深算啊!而且,俞兄听我师父说,那个铁盒是秘藏在庞家的柴门之中的,就是这么一个令人做梦也想不到的所在,张俊杰居然能想得到,可见此人的心思有多么可怕!”

“总而言之,张俊杰是一个机智过人、心思细腻、老谋深算、又善于伪装,而且能够忍辱负重的人!在二十岁左右的少年中,能够同时达到这五种境界的,可谓凤毛麟角!”

戚景通叹道:“世上少年千千万,纵然张俊杰是凤毛麟角,要找寻此人,依然艰难得很啊!”

莫惜哥忽然献策:“舅舅,刚才蒋大哥说,庞家父女、还有蒋大哥本人,都曾见过张俊杰!集合他们几个人的回忆,找一位高明的画师,把张俊杰的模样给画下来,按照画像找人,那不就容易得多吗?”

“嗯?不错啊!”戚景通精神一振,欣喜道:“蒋贤侄,我外甥言之有理啊!”

蒋阔摇了摇头,向莫惜哥道:“兄弟,你能为庞家操心费神,愚兄要谢谢你!但是,你这个主意,根本不可行!你想,以张俊杰的狡猾,我们当初见他的时候,他的面容会是真实的么?如果真按兄弟的办法找寻,恐怕千年万载也休想找到张俊杰!”

“噢。”莫惜哥点了点头。暗想:“这个蒋阔面相这么粗豪,心思却如此细腻!可别让他东猜西想,真把我给想出来了!——嗯,这不可能的!”

蒋阔顿了一顿,忽然沉声道:“戚老伯,经过我师父临终前的一番参详,这位张俊杰,应该是位有背景的人物!说白了,我师父怀疑他是盗帮的人!”

莫惜哥一听这话,心里顿时一咯噔:“有什么证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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