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吃了早饭,林晓攸正在院中聚神会神的写着字,香情匆匆跑进来,大声咋呼道:“王妃,可不得了了,出大事了。”
林晓攸闻言头也不抬,继续手上的动作写着字。“怎么了?”
香情近前来,四处看了看,一副神神秘秘的说道:“听说外面上演了一出好戏,现在可热闹了,而好戏的主角嘛,你猜猜是谁,绝对是你感兴趣的人哦。”她说着说着还吊起林晓攸的胃口来了。
林晓攸笑着没好气的蹬她一眼,三个丫头中,要论谁最喜欢收集流言八卦,非香情莫属。瞧她兴奋的模样,不想搅了她的兴,故意装作不知情的问道:“什么好戏?又是从哪个三姑六婆哪里听来的?”
“就说你不知道。”见林晓攸一副疑惑好奇的模样,香情得意的小尾巴成功的翘了起来,“我给你说,是我们府中跟李管事出门采办的小三哥说的。他们路过碧落居的时候,见那里围了好大一群人,这架势莫名其妙的,就好奇的打听了一下。嘿,这一打听可不得了。堂堂官家小姐,居然跟一群男人厮混在一起,从昨天闹到了今天。那场面,据曾在里面亲眼见证过的人说,不堪入目。”
林晓攸嘴角扬起点点笑意,“是吗?那是怎么被人发现的呢?”
听她发问,香情认真的歪头想了想,“听说是一个喝醉酒的客人,无意中闯进了房间。初见那场面,还以为是进了青楼,满屋的酒味,衣衫不整的白晃晃一堆人醉得不醒人事,当时酒就被吓醒了。事情被撞破,好多人都闻声去凑热闹,碧落居是什么地方,这些人的行为摆明了在败坏碧落居的形象。于是乎,那堆人就被打包丢了出去。”
林晓攸点点头,又不耻下问道:“难怪,那说说,官家小姐是谁呀?”
“绝对让你惊讶。”香情笑了笑,才慢慢说道:“听说是吴家的小姐。”
吴家的小姐?林晓攸听闻脸上带笑的表情顿时一僵,忙正色追问道:“哪个吴家小姐?”
见她突然变了脸色,香情轻快的神情莫名忐忑,“就吏部侍郎吴大人家的小姐,吴映蝶。”
“吴映蝶?”林晓攸猛然站起身,手中的笔一用力,整张漂亮的字迹全部报废。
不对呀,明明是林清月怎么变成了吴映蝶?
“出什么事了,王妃?”香情担忧的问道。暗想:刚刚是不是她说了什么不该说的话了?
林晓攸冲她摆摆手,敛眉凝思一阵,问道:“你确定没听错,他说的是吴映蝶?”
“没错呀!小三哥说的就是吴家小姐,我不会听错的。”香情用力点点头确认道。
吴映蝶,吴映蝶。到底是哪里出了岔子,难道是吴氏后面又寻去了碧落居,暗自把林清月给带走了?这么想事情虽然说得通,那吴映蝶又是怎么钻出来的,宝仙堂事后,她应该早回家了呀!
正想的出神,余光猛然捕捉到一道张扬的身影大步往这里来,却是夏侯熠辰下朝归来,东凡一如既往的像尾巴一样紧跟在侧。看着东凡,她蓦然意识到,似乎有些日子不见北冥了?
他直直走到林晓攸的面前,挥手屏退香情,居高临下的望着她。
“你做了什么?”两人对望半响,忽的异口同声问道。
如此默契,不仅东凡愣了,就是说话的两人也吃了一惊。东凡望着两人,目光游离到天边,装作没听到。
“你先说?”林晓攸愣神的模样让夏侯熠辰笑了,随即在她身边坐下来。
林晓攸微微偏头,很是无辜道:“没做什么呀,林小姐情场失意我猜她兴许会借酒浇愁喝点儿小酒,我不过命东凡让人盯着她,顺便送了她一些会跳脱衣舞的药。碧落居美酒佳肴的贵客们,不正缺一个伴舞助兴的美人?”说完,斜眼瞄着夏侯熠辰,笑问道:“敢问王爷,又做了些什么呢?”
夏侯熠辰咳嗽一声,他带着笑意的声音慵懒的出奇,有样学样的无辜道:“本王也没做什么,林小姐深闺寂寞,本王好意送了她一群美男。”当然,美男不问出处。管他是出自青倌楼的小倌,还是乞丐群的乞丐。辰王殿下出手,说美男就是美男了。
说完,两人从对视的目光中,彼此看出了对方眉间的算计。
一个顺便,一个好意。让旁边的东凡听得背脊发凉,什么时候开始,两人连算计人的表情都一模一样了。他暗自吞了吞口水,决定了,以后他还是老实点吧。要是像那些人一样,被两人联起手来欺负,他活不活了?
“那好好的林清月,怎么最后变成了吴映蝶?”林晓攸不解的问道。
夏侯熠辰哼笑一声,波光潋滟的目光凝视着她,似有深意的说道:“吴映蝶不是更好。”
听这话的意思,难道跟他有关?林晓攸灵敏的嗅觉立即闻出其中的阴谋来,思虑片刻,觉得他说的--非常有道理呀!“快说说怎么回事?”
“我们离开不久,确实如你心中预料的一般,林清月并没有离去,而是独自借酒浇愁。但没多久吴氏就找过来把她带走了。”夏侯熠辰缓慢的解释道。
林晓攸眉头一跳,吴氏果然来过。昨天的事,尤其关于吴映蝶的举动,林清月肯定要派人回去禀吴氏。她本以为吴氏会杀到吴府去找冯氏算账。结果,她倒是警惕,知道林清月跟去了碧落居,怕她会吃亏遭了算计,把吴府的事都抛开,先去带她回家了。也幸亏她去的及时,不然今天好戏的主角就是林清月了。
“既然她带走了林清月,吴映蝶怎么成了替罪羔羊了?”
“林清月被带走了,自然要有个人替上。正好吴氏出来得及时,把吴映蝶半路拦截了,打算送到吴府去找冯氏理论。谁知,没看到林清月,便顾不上她来碧落居找林清月了。吴映蝶害怕吴氏对她下黑手,趁她不注意偷溜了,正巧让本王捡了个便宜就将她送了进去。”夏侯熠辰充满算计的笑容妖孽无比。辰王殿下可是个记仇的人,敢跟他的王妃抢东西的人,保准没有好下场,看看吴家小姐就知道了。
“也对。”林晓攸赞同的点点头,哪里知道吴映蝶遭罪的真正原因,只言他说的很有道理。昨天的事情,吴氏知道,冯氏自然也知道。吴映蝶没回府,冯氏以为她在林府不甚担心,吴氏以为她自己偷跑回了吴府难得搭理,两人这一疏忽当然出事了。吴映蝶出事,冯氏会怪在谁头上?当然是吴氏了。害了她的女儿,两家翻脸在无可能和好如初。
夏侯熠辰幽幽一笑,漫不经心道:“这些不算什么,还有一个好消息。”
林晓攸竖起耳朵,“快说。”
“早朝,吴敬仁被弹劾了。温老头亲自上折,把昨日吴映蝶三万两竞拍步摇一事说了,言他教女无方,以下犯上不敬皇室。”夏侯熠辰嘴上说着,深邃的眸子却闪过一道幽光。暗自咬牙:死老头子狡猾透顶,临老还让他欠下一个人情。真以为他堂堂辰王的人情那么容易拿,不也怕烫手。
温老头?林晓攸想了想便明白了,温玉晗,一定是她,当时她在场看得一清二楚。再者温阁老是清流,眼里是容不进沙子的人,教女无方不是重点,重点是三万两的银子。“熠轩哥哥怎么说?赶紧命人查,狠狠的查。”这样的情况下,稍稍给吴敬仁施点压力,就不信他还敢给林澜海兜着。
夏侯熠辰轻轻一笑。“放心,国库空虚着,大好敛财的机会,皇兄岂会放过,除非他脑子有问题。开始吴敬仁还不承认,林澜海也积极在为他开脱。现在……哼。”极为不屑的冷哼一声。
话虽没说话,期间意思不言而喻。出了吴映蝶的事情,两家结了仇,但凡是个正常人都知道,利益冲突下死道长不死贫道,保全自己方为上策。
“没想到效果这么好。”吴府自己的女儿出了事,在加上前段时日吃的委屈。吴敬仁冯氏等人心底的恨怕是已经咬牙切齿了,想想他们的战斗力,想想林府现在焦头烂额的模样,林晓攸心情就舒畅开怀。
吴府,吴映蝶的房间弥漫着一种异样混合着药物的味道。
床上的女子面色苍白,眉目紧闭着。冯氏靠在床边坐着,眉头蹙成一团。从早晨得知消息把她从外面接回家,不过短短几个时辰,原本光鲜的面容仿若苍老了十岁。
屋中的丫鬟大气不敢出的立在一旁,出了这么大的事情谁敢上前惹晦气。吴映蝶的贴身丫鬟,今早在吴映蝶被找回来时,便狠绝杖责三十,卖去外面低等青楼中。
气氛一时压抑得让人呼吸都觉得困难。
“娘……救我……”正在冯氏发呆时,床上的吴映蝶动了动,梦呓的声音很是痛苦。
“蝶儿,娘在,别怕别怕。”冯氏赶紧低下头,拉着她的手安抚道。
“走开,别碰我,救命啊!救命啊!”吴映蝶睡梦中也难安稳,面露恐惧,双手挣开来像疯了般没有意识的朝她挥舞,受了不小的刺激。
“蝶儿,我是娘啊,我们回家了,不怕啊,不怕。”看着吴映蝶疯狂挣扎的模样,冯氏心如刀绞,恨吴氏恨得想杀人。
吴映蝶神智不清陷入疯狂,哪里明白她的心情,猛然睁开眼推开她,爬起身一个劲的挣扎。嘴里还疯狂的叫道:“滚开,都滚开不要过来。”服侍的丫鬟纷纷上前帮忙拉住她,挣扎中衣裳扯开,只见白皙娇嫩的肌肤,全是青紫交错血印的伤痕。
血淋淋的伤口,深深刺痛了冯氏的眼睛,她面露痛色,不由浑身一软,哭着惨叫一声坐在了地上。“都是吴月霞那个贱人,一定是她,一定是她命人做的,她害我女儿。”
“夫人。”她的贴身丫鬟秋菊跟了她多年,何曾见过她如此绝望之色,当下震惊的过去把她扶起来。
“吴月霞,我跟你没完。”冯氏凄声吼到,面目狰狞的吓人。多少年了,大风大雨的过来,如今竟然被自家人逼迫到这个地步。她恨不得喝她的血抽她的筋。
她可怜的女儿,一生都被毁了,以后该怎么办?
“夫人,你可不要泄气呀,小姐和几位少爷都指望着你。你要是气坏了身子,岂不是白白便宜了府中的那几位。”秋菊给她擦了擦眼泪,柔声安慰道。
听到她的话,冯氏渐渐冷静下来。是啊,她不能倒,她要是有个万一,她的儿子和女儿该怎么办?
“蝶儿。”众人刚安抚好吴映蝶睡下,一个声音传来。
冯氏回身面对大踏步而来的男人,像见了救星般,眼睛一阵酸涩。“老爷,你可回来了。”
来人正是下朝回府的吴敬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