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4乱世起5
次日,一干人等准备就绪,浩浩荡荡朝着牧场深处走去。慕岩白虽称不熟箭法,但依旧被邀前行,玉玲珑只当轻笑,就算没有秦戊的盛邀,这狐狸照样会找个理由跟来的。
照例理是不屑的眼神,照例是如沐春风的笑作为回礼。
看着这不知上演了多少遍的戏码,秦戊和其他人早已习以为常,甚至是欣然观赏,要知能让众人看到那张颠倒众生的面容上有其他的表情是很不易的,再则,人人也盼着那能让人万物复苏笑来洗涤自己。
“慕公子,要当心些,雪深不知,森山中何处猛兽,皆要留意了。”
算起来,这是一路上,玉玲珑第一次主动与慕岩白说话,其他人虽惊,倒是慕岩白还是千年如一的温文一笑,端起手来,道,“岩白多谢玉公子关心。”
玉玲珑嘴角有些抽搐,想这人还真会扭曲人意,一旁秦戊捂着嘴偷笑,随即遭到一记白目。
“驾!”
“咳咳!”看着玉玲珑远去的身影,当下正了正样子,下令道,“还不快去保护玉公子,此外,须多加照顾慕公子!”说完,一抽马鞭急急赶了去。
当,慕岩白施礼感激完,抬头已不见秦戊的身影,一丝笑浮上嘴角。
秦戊顺着马蹄印一路追过去,或是速度太快,便把跟在身后的一干人,甩得够远。
追了许久,才发现停止在茫茫雪地中的玉玲珑,一身白裘裹身,坐下黑驹,明明与雪景一道,因与融进这景色才是,偏偏那祸世的容颜将万物皆为她而作景。此刻,正专注的盯着某处,举弓架箭,英气十足。
这样的玉玲珑,想起他俩当初学箭时,都会有个人站在他们的身后,一双手扶着他们的双臂,一招一式,肩臂一线……只是,这个人!
秦戊缓缓驱马至玉玲珑身旁,看着她此刻的目标正是一只兔子,甚是奇怪。
“真怪,这天居然有野兔在此!”
玉玲珑听到是秦戊的声音,拉弓的力道慢慢的缓了下来,就在这一瞬间,另一只兔慢慢的跳了过来,与方才的那只一起……
远处有马蹄声靠近,秦戊朝着远方打个手势,赶来的一群人深深的停了步子,均知,找到了猎物。
见着多出来的兔子,玉玲珑倒想看看自己是否有一箭双雕的本领,有些兴奋,眼中起了色彩,顺势将弓至满,“嗖”箭急速的朝前射去,亦在同时,有丝撞击的声音响起,玉玲珑不解的望向秦戊。
那箭深深的插在了两兔身旁,受惊的兔子双双跑离。
秦戊抛币的动作还未收回,直到双兔的身影没进这雪色之中。然后转过头去,望向玉玲珑,淡淡的起了一丝甜甜的微笑。
“就当是成全一双姻缘还不好吗?”
“姻缘?”玉玲珑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心下想着这是哪门子的姻缘,转转脑筋,仿似恍然大悟一般,不可置信的抬起手,指向秦戊。
“二哥你……我有二嫂嫂了吗?”
“哈哈!”秦戊一声爽朗的笑,不置可否。
“会是谁呢?可是……”玉玲珑突然想到什么,一下从兴奋的顶峰退了下来,眼中褪去喜色,淡淡的问道,“二哥,不再执着了?”
咋一惊,秦戊似有不懂得望着玉玲珑的眼睛,一瞬间又明白了,不禁摇头,原来什么都瞒不了这个妹妹。
坦言答道,“执着何用?时已过,她是我敬重的人,这便足够。”
玉玲珑淡笑不语,早些年的时候,她就从二哥的眼神中,他对那人的感情,这或许就是旁观者清之理,只是,那样的尴尬身份,怎可让这样的感情萌生。只道,二哥是知礼重道之人,从未做任何越举之事,玉玲珑也未曾名言,即便早已过了娶妻年岁的二哥,曾被父王母后耳提面命选妃的事情,统统被任性的二哥给阻了下来。原本,玉玲珑只当这辈子,二哥便这般过了,可想,终究有一女子可以让他放下前尘往事……
“不知……”
“她是位青楼女子,但为人极好,只是,浩浩皇家岂可容下她!”
秦戊说得神色黯然。
此般无奈,这或许就是皇族的代价。
“若有缘,我定要好好见见我这二嫂。”
秦戊轻笑着,感激的望着玉玲珑,到底这一句话便是承认了他的妻子,这样的妹妹,怎能让他不疼。
站在远处的随侍不敢上前,所有的人都见着了崇南王亲身打偏了玉公子的箭,让猎物白白的逃跑了,又见二人站立在雪中不动,这份诡异的气氛谁敢擅动啊。不由得双眼都齐刷刷的望向最后的慕公子,慕岩白感受到众人投来的求救目光,又望了望远处的两人,心下掂量了番,微微的点了点头。
这次使众人有了力量,有纷纷的奔向了雪中的两人。
那日的涉猎,终究是不平静,但收获颇丰,也让众人看到了崇南王秦戊和公子玉两人精湛的箭术,所谓百步穿杨也不过如此,两人齐齐将一只猛虎射中,并且皆中一点。后日,在场的人回想起来皆是赞叹两人的风采,那气势……但,亦有笑言道,公子慕在回程途中,莫名摔下马,滚子几丈之远,折了右臂,后竟大半年的时间里都不得用右手,但也练就了左笔之美名。
对于,慕岩白堕马一事细末,唯有三人知其原委。
获得虎皮后,众人未有耽搁,浩浩荡荡又全力返回凤城。
到达凤城,三日过后,楚熵王大婚。
崇南王同各国来使被恭为上宾,设座与王座之下,其中同样有玉玲珑和慕岩白。
那日是凤城满目的红色,处在王宫的最高处,玉玲珑清楚的看到从城门开始延伸至此的红色。
听闻,慕容晋下令,举国同庆三日,凤城百里免税三年,凤城内户户红灯笼,城门至王宫的答道上,铺张的沿上红毯,凤城百姓夹道跪迎。
那样的奢华与隆重,玉玲珑只为皇后阿媚苦涩,想当年何曾这样的风光,一国之母竟被这样深深的比了下去,玉玲珑再转头望向最高处的慕容晋,那样一样白净的脸上浮现的是牵强的喜庆,还是一样的透着悲凉。
转目过来时,竟瞧见对面的慕岩白一眼将目光从上收回,对上彼此有丝惊诧的眼神。
意外的是,玉玲珑没有给一记白目,只是象征性的扯了扯嘴角,不见任何的笑。但是,慕岩白依旧回的是如沐春风的笑。
待玉玲珑背都等得麻木了,那庞大的婚嫁队伍竟还没有进王宫大门,这下玉玲珑真是无奈的翻起了白眼。于是,这才发现有道目光一直在自己的身上,迎上去,那人丝毫没有不好意思的感觉,依旧死死的盯着玉玲珑看,甚是要看出个洞来。
玉玲珑也道不出个所以然,那人的目光似乎并没有恶心,更多的是探究,想想,此人仿似从齐未来的使者,好像是位将军……
这般想着,礼仪官已宣唱起来,好似婚嫁队已经到了。依礼,众人皆站了起来,合了玉玲珑的意,正好伸伸腿脚,秦戊抿着嘴轻笑着。
想这南照对此次联姻甚是上心,送嫁的宫人数量以及庞大的嫁妆,可见一斑。
随着礼仪官的宣礼,凤撵上伸出一只芊芊玉手,搁置在随身女官的手上,一身分嫁衣红得刺眼,阳光之下恍惚有光从那嫁衣上射出,闪着四周人的眼睛。下了撵,正正的站在往上的石阶之下,待侍从将嫁衣一番整理。
“妃子面圣!”礼仪官宣。
此言一出,南照公主双手端于身前,缓缓踏上石阶,亦步亦趋的往上,随势一旁的官员跪拜垂目。
“七绕啊七绕,踏上这一步,你便是楚熵的皇妃了。”
七绕在心中默念着,想着出宫前,母妃对她的嘱咐,她当然知道其中之意,想这些年仗着公主的身份,在南照任性妄为,可是,南照已不如当初,作为公主,理应早已料想到今日的境地才是,只是,面对一切未知的地方,她到底还是有害怕的。
一步一步的近了,玉玲珑才看清七绕身披的嫁衣中有金线绣的花纹,难怪会有反光,只是,这纹路——九凤!!!
九凤来皇后才能穿的,七绕此意?玉玲珑不禁蹙眉。
一步一步来到高台,皇族之婚嫁不与民间,凤冠是用珠帘遮面,故而,七绕能看清最高之处人的模样,心中放下石头,还好不是糟老头子,更是生的好的青年。只是……七绕忍不住侧目,见着一白衣男子,有着比女子更甚的容颜,一双美目墨至幽深,负手而立,所有的风华竟被他活活的抢了去,不禁一顿,竟这般的相熟,这是?
……
瞬间所有的人都愣住了,没想到,在这盛世的婚礼之上,南照公主居然紧盯着一名男子止步不前,而且这男子竟不是自己的夫君。
玉玲珑不禁捏了一把汗,没想到七绕居然紧盯自己不放。秦戊亦是不解,这七公主怎会在这么重要的场合忘乎所以,慕容晋更是颜面扫地,眉头蹙得不能再紧了……
“咳咳!”
轻微的咳嗽声,将七绕从自己的思绪中拉了出来,这下才看清自己到底怎么回事儿,不禁暗叫不好,但身形却不见慌乱,继续往前,亦步亦趋,仿似方才一切都未曾发生过。
玉玲珑迎上慕岩白的含笑的眼神,却不想感谢他的解围。要知道,他不过也是在为自己的主子办事儿而已。
但,此后传言,公子玉妖冶惑人,连南照公主大婚当日临君面竟被他所惑。面对这样的流言蜚语,玉玲珑想来百张嘴都说不清罢了。